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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来损坏他那不朽杰作的理由和弱点,我在写给罗森克朗兹教授先生的一封信里都交代过了。他已将信内主要的一段收录在他所经手的康德全集第二卷的序文中,这里我特指出以便参阅。原来罗森克朗兹教授先生在1838年根据我的一些看法,决心要恢复《纯粹理性批判》的本来面貌,这时他就在上述第二卷中将1781年的第一版重印了。这样他就在哲学上树立了不可估计的功绩,甚至可说他挽救了德国文献中最重要的作品免于沉沦,而人们也不应忘记他这一点。但是谁也不要在他只读了《纯粹理性批判》的第二版或后续的任何一个版本的时候,就妄自以为他已看到了《纯粹理性批判》,对康德的学说已有了明确的概念;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只是读了一种在文字内容上被削减了的,被糟踏了的,在一定程度上不真实的版本。在这儿斩钉截铁道破这一点而对任何人提出这一警告,这是我的义务。
可是康德用以提出自在之物的方式对于《纯粹理性批判》第一版里明确表示过的坚定的唯心主义基本观点仍然立于不可否认的矛盾地位。无疑的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在第二版里压缩上述那段唯心的主要文字而宣称自己正是反对贝克莱唯心主义的根由,不过由此他只是使他的著作前后不一贯罢了,却并不能有补于这著作的主要缺点。大家知道这个主要缺点就是他所选择而用以提出自在之物的方式,这个方式的不恰当,不可容许,已由舒尔则在《厄耐齐德穆斯》中作了广泛的论述,不久也就被公认为康德学说体系中站不住的一点了。这一点可用很少几句话说明白。康德把自在之物的假定,尽管隐蔽在一些迂回曲折的说法之下,建立在一个遵守因果律的推论之上,即是说建立在经验的直观,更正确地说亦即在我们官能中的感觉——此即假定所从出发者——必须有一个外因之上。可是就按他自己正确的发现,因果律是我们先验知道的,那么也就是我们智力的一个机能,所以是从主观发源的。557再说官能感觉本身,亦即我们在这里应用因果律的地方,也不可否认地是主观的。最后甚至空间,我们借因果律的应用将感觉的原因作为客体而置之于其中的空间,也是先验就已有的,那么也是我们智力的主观形式。随后所有经验的直观始终都停留在主观的基地上,只是我们内部的一种过程,而没有什么与此完全不同的,独立于此外的东西可以当作一个自在之物而输入进来或说成是必要的假定。实际上经验的直观现在只是,也将继续只是我们的表象:这就是“作为表象的世界”。要达到表象世界的本质自身,我们只有采取完全不同的,由我开辟的那条途径才有可能;而采取这一途径是以请出自我意识来为手段的,自我意识晓谕'我们' 意志就是我们自己的现象的本体。只有这样,然后自在之物才是和表象及其原素在所有一切属性上不同的东西,如我已论述过的那样。
如已说过的,康德的体系在这一点上早被指出的大缺点是“没有无梗的莲花”这句优美的印度谚语的佐证。错误地引证自在之物在这里就是梗,不过是“梗”的也只是引证的方式,而不是对已有的现象承认它有一个自在之物。可是费希特就在最后这一点上误解了康德的体系。'其实'费希特也只能这样,因为他的问题本不在真理而在耸人听闻以促进他个人的目的;所以他有足够的狂妄和轻率以完全否认自在之物而'另'树一个体系。在这体系中,不像在康德那里只有表象的形式方面,而是如费希特所说的连同表象的质地方面,表象的全部内容都是先验地从主观引伸出来的。在这里他完全正确地估计到读者群众的缺少判断力和颟顶心情。群众把恶劣的诡辩,变戏法和毫无意义的胡扯当作证明,以致使他成功地把群众的注意力从康德引到他自己身上来而为德国哲学造成了一个流派;在这一流派中后来有谢林继续发展德国哲学,直至最后在黑格尔无意义的冒牌智慧中达到了它的终点。
前面提到过康德的大错,现在我就回到这一点来。他错在没有适当地分清直观的和抽象的认识,由此便产生了不可挽救的混乱。我们现在就得进一步来考察这种混乱 '情况'。如果他鲜明地分开了直观的表象和只是在抽象中被思维的概念,那么他就会把这两者各自放在一边而每次都会知道他在两者之中是和哪一边在打交道。然而事实上可惜并不是这么一个情况,尽管这一责备还不曾露面,因而也许是未曾意料到的。他那经常说到的“经验的客体”,亦即范畴的真正对象,并不是直观的表象,也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既不同于两者,又同时是两者,是一种完全不知所云的怪东西。这是因为他,尽管似乎不可信,要么是缺乏思考,要么就是缺乏善意在这一点上来和自己把帐算清而对自己和别人说明白他所谓“经验的对象,亦即由于应用范畴而成立的认识的对象”究竟是空间和时间(我的第一类表象)中的直观表象还只是抽象的概念。在他面前,尽管如此奇特,经常是浮现着一种两者之间的中介物。而那糟糕的混乱也就是由此而来的,现在我就必须揭露这种混乱了。为此目的我还得一般地研讨一下'康德'学说的整个原素论部分。
超绝的感性学是这样突出地富于功绩的作品,以至单是这一作品就足以使康德名垂不朽了。这感性学的证明有如此充分的说服力,以致使我把其中表示他的主张的一些命题算作不可推翻的真理,无疑的这也是属于最富于后果的那类真理,随而也要看作世界上最稀有的东西,也就是要看作形而上学一个真正的伟大的发现。由他严密证明了的这一事实,亦即我们有一部分认识是我们先验意识的'这事实',除了说这一部分认识构成我们智力的一些形式之外,根本不容有其他说明。并且与其说这是一种说明,毋宁说这恰好只是这事实本身的一个明确的说法。原来先验并不意味着别的,而是意味着“不是从经验的途径获得,亦即不是从外面来到我们心里的”。然则那不从外面而来就已在智力之中的也正就是智力自己所原有的,是智力自己的本质。如果这个如此这般在智力自身中现有的东西是存在于一般方式,样态中的,而智力的一切对象又必须把自己对智力呈现出来;那么,这就是说智力中原有的东西乃是智力的认识之形式,亦即智力如何执行它这一功能时,一次确定便再不改易的方式和样态。准此,“先验知识”和“智力自有的形式”基本上就只是一件事的两种说法,在一定范围内也就是同义语。
因此我不知道有什么是要从超绝感性学的学说中删去的东西,只晓得有几点是要增补的。原来康德特别是在这一点上没有把他的思想引伸到尽头,也就是说他既已说过(第87页,第五版第120页),一切几何学的知识都在直观中有其直接的证明,却又不摒弃欧几里德的整个证明方法。极可注意的是他的反对者之一、并且是最尖锐的一个,舒尔则(《理论哲学批判》卷二,第241页)就作出了结论说从康德的学说将会产生一种完全不同的治几何学'的方法',和实际上通行的有别。舒尔则以为他是用此反证在反对康德,事实上却是发动了反对欧几里德'治学'方法的斗争而不自知。我这是以本书第一卷第十五节为据而言的。
在超绝感性学对于直观的普遍形式提出了详细的论述之后,人们必然有这样的期待,以为可以得到关于直观的内容的解说了。可以得到关于经验的直观如何进入我们意识的方式,对于在我们'看来'如此真实如此重要的整个这一世界的认识如何在我们心里产生的方式的一些解说了。可是在这一点上,康德的全部学说除了屡次重复过的,并不说明什么的“直观的经验是从外面给与的”一句话外,实在再没包含别的什么了。——所以康德在这里也是一跃而从直观的纯粹形式就达到了思维,达到了超绝的逻辑。就在超绝逻辑开始的地方(《纯粹理性批判》第50页,第五版第74页),亦即康德无法避免不提到经验直观的物质内含时,他就走错了第一步,犯了基本错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