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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7点,马克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我要告诉他答案——我怎么会那么急?电话是与马克一同来中国的西班牙男生从新乡火车站打来的,他们来找马克玩。马克说:“你们怎么不换个时间来?偏偏在今天。”弄得人家莫名其妙。马克认为如果不是他们来“捣乱”,他那天就可以得到我的答复。
马克的朋友待了一周。这一周里,我们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朋友走了,他马上叫我跟他一块儿买东西,因为他不懂汉语,需要我当翻译。在等车时,他把那天晚上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我迟疑了一下。他看着我,特别紧张。我说:yes。他长出了一口气。
确定了恋爱关系,可周围的人大都不知道。主要是我有顾虑:如果相处一段,发现彼此不合适,他走了,我还怎么在这里待?到了2000年年底,我感到可以了,带马克回了趟我的老家。就在那次,我同马克说:我不可能跟你走。我是家人供养大的,我不可能大学刚刚毕业,还什么都没回报,就远走高飞。于是,马克的合同到期后,他一再地续签。
选择马克,我没有别的动机。现在,在我的眼里,除了国籍不同,我的爱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其实,对于马克,我不也是个“老外”吗?可马克不这样想。他说:我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爱尔兰人,正好让我碰到了,让我动心了,我都会对你说“I Love you”。
我的生日是1月18日,多巧吧,马克父亲的生日也是这一天。于是,我们决定把婚礼定在这一天。去年8月,他回了趟家。父亲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为了到时给父亲一个惊喜,就说:我现在还不想受婚姻的约束。从威尔士回来没多久,9月中旬,家里打来电话,他父亲去世了。马克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把电话摔了,喝了一大杯烈性威士忌。
马克的家境一般,相当于咱们国内的工薪阶层。他自己没什么积蓄。我把准备结婚的钱全凑到一起,给马克买了张机票,从北京送他回国料理父亲的丧事。我从来没担心他会一去不回。
马克是独子,父亲不在了,亲戚们都劝他留在家里。马克说:“不,我已经长大了,在中国,有我的未婚妻,她在等着我呢!”
9月30日,马克回来了。
10月12日,我们领了结婚证。
今年1月18日,我们在新乡举行了婚礼。
(记录:刘肖)
第五卷生命的绝唱留在春天
赵雪舟,男,67岁
内乡县王店镇一中退休教师
口述时间:2002年5月30日
3年前,我和我的同事们就知道,“100个教师的自述”要在这个夏天走完全程。
3个月前,我们就琢磨着究竟采访哪一位老师,才能为这一段不算短的行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有人设想:能否找一位百岁教师,讲述他一生漫长的教学生涯和复杂的风云变幻。还有人说:能否找一位刚刚加入教师队伍的新兵,讲述初登讲台的感受和献身教育的憧憬。
经过一番思量后,我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就让赵雪舟做这第100个教师吧。”
因为赵老师10多年来一直密切关注着《教育时报》的发展,他始终自费订阅时报,他把自制的时报合订本借给青年教师学习,他认真地参加时报组织的每一次征文,每一期讨论,他多次主动在当地教师中开展时报的读者调查,他不断对时报的方方面面提出建议,他被评为时报首批特约通讯员。时报举行创刊15周年座谈会,在选择基层教师嘉宾时,他是首选。从某个角度说,赵雪舟成了时报热心读者的一个象征……
尤其令人难忘的是,我在《教师月末》主持“时报专访”的5年中,每个月初总能按时收到赵老师有关上期专访的读后感,短则三四页,长则十几页,言辞恳切,观点深刻,让我受益匪浅,同时又压力颇大。有时抓不到出彩的选题,想着谁会那么认真地看,就对付这一期吧,我总会转而想到:赵老师看到这一期专访会不会失望,他会在读后感中写些什么呢?说实在话,我从不曾掉以轻心,是因为我知道——至少赵老师在认真地看。
这就是赵雪舟老师,他是这样地熟悉《教育时报》,几乎像编辑部的一个编外成员。时报的编辑和记者同样熟悉赵老师,如同一个携手多年风雨同舟的朋友。因而我的提议一下子得到了大家的赞成。于是,在第九十几位的自述教师还未确定时,第100个教师就早早地锁定了赵雪舟。
赵老师走了
5月30日下午,我和同事常启武到了南阳,想听赵雪舟讲一个精彩的故事。事先没有联系,因为赵老师前一段来信说他病刚好,在家休养。想来不会走远。
在南阳市给赵雪舟家打电话,没人接。又打到学校,传达室的老师说:“赵老师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你不是问赵雪舟吗?他不在了,有半月了。”
不在了?
他不是病已经好了吗?我此行还带着赵雪舟2月23日寄给时报的一篇文章:《信心使我战胜了死神——一个贲门癌患者的自述》。没想到这竟成了赵雪舟老师的生命绝唱。
“我成了特种人”
2001年的八九月份,我的饮食骤减,四肢乏力,有一种不祥之感降临。到了10月份,我确实无力坚持工作了。在家人的再三催促下,我离开了书房,到县医院检查,确诊为贲门癌,且胆、肝、胃等部位有17处侵入了癌细胞。
这时候,领导同事,亲戚朋友,一边安排我住院治疗,一边开始准备我的后事。我心如明镜,并没有谈癌色变。当时我只有一个心愿,配合医生,与病魔做斗争,而不是被病魔吓倒。我想,病魔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我首先要在思想上压倒它,战胜它。
医生说:“你的病部位特殊,侵及多个器官,不宜动手术,必须化疗,才能显现成效。”家里人对化疗没认识,不太同意。当时,我已是半月水米未进,接近死亡的边缘。与其等死,不如医治求生。
我对医生说:“1974年,我患胃炎,为配合治疗,在服药期间,我18个月没吃一粒盐。1990年,我患高血压,遵照医嘱,坚决戒烟戒酒,及早恢复健康,投入教学工作。”我的毅力在以后治疗的过程中得到了验证,医生也很佩服,见人就说:“赵老师身上简直有特异功能。”
化疗开始了,频繁呕吐,四肢瘫软,度日如年。奇迹在第四天夜里出现了,我的肠胃蠕动,大便终于畅通了。
第一次化疗让我又享受到了人间烟火,虽然还是难咽,但毕竟可以进食了。第二次化疗我则是在潇洒和蔑视中度过的。我每天要喝1斤牛奶,3碗米粥,吃2两瘦肉,3个鸡蛋糕,另外还要喝1500-2000克白开水。我本不爱喝水,医生说:“不但要喝,还要多喝,权当任务。”这个任务,我完成了。
第三次化疗,有三位医生分别为我做了B超、彩超、CT检查,结果一路惊喜,纷纷问我:“你在哪里做的手术?”我说:“没做手术,只在咱医院做的化疗。”他们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各个部位的癌细胞无影无踪了!”
我在医院住了3个多月,从来没有想到死,想到的是好好活着,为党工作。我曾祈祷上苍,继续赐给我生命,生命果然又属于我了。我的一位远方亲友得知我的癌症根治后,曾咨询肿瘤专家:“真有这种奇迹吗?”回答是:“有。但这是在千万分之几的人身上才会出现的事。”看来,我真的成特种人了。
又走进赵老师的小院
5月31日一早,我们买了一束鲜花,起程去内乡县王店镇赵洼村。正是麦收时节,金黄成了视线里的主色调。村民们纷纷把麦秸堆到马路上,等着汽车来轧,我心里很急,而车却不得不走得很慢。
终于到了那个我还有印象的大斜坡。下了坡就是赵洼村了。村子的东南头是赵老师的家。我又见到了2000年4月我来过的这个院子。当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