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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出餐厅就戴好的帽子怕它被风吹走,谢榭抿着嘴被自己逗笑了。无意识的笑容刺戳痛了某人的心,简直就要嘤嘤嘤了。在他的记忆里还停留着自己哔了对方然后对方突然消失再接着出国的画面,一时之间,明明已经鼓足勇气要上前的脚步,也不知何时忍不住后腿了一步,眼神也软下来了。
弱受就是弱受……追出国了还是弱受。
说起来Reborn大魔王怎么没看到?这厮不可能一个人来的啊,难道真的是特意来找她的?
他上不上来说话都一样,反正谢榭也是要跟他说清楚的。松开小胖墩的手,跟两个人交代了一句约好等下回合的时间,看看隔壁没几步路就有家咖啡厅,谢榭就一个人走到沢田纲吉跟前去了。
假如真的是特别追出国什么的其实还是略吃惊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才走到对方面前第一秒,他嘴唇蠕动一下就说:“不、不好意思其实,我……我并不是刻意想来打扰你的,只是刚好Rebron说有些事情要过来处理,然后我才来的……”
“……”
熊孩子真善于拆自己的台。她挑了挑眉,没说话也没质疑什么,只是扭头朝着那件咖啡厅扬了扬下巴,“过去聊聊么?”
沢田纲吉犹豫了一下,能看见他的拳头握起来了,然后说好。
这个点人并不是很多,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咖啡厅。谢榭要了个靠角落的位置,点了杯果汁,就看对方拘谨又不自在地在她面前落座。
摘下帽子那头短发让对方目光一动,谢榭的态度大方又自然。也许是因为脑袋里那些东西还没串联起,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做的一些事情,但当时的那些心情,她的印象已经没有那么深刻了。
她快感受不到自己喜欢对方是因为什么,还有在对方面前心动的那种心情了。
这算好事么?
至少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最觉得尴尬的不是她,而是他。
谢榭很早以前就计划着要解释这件事,服务员走以后她基本上没有犹豫,开门见山地开口说:“抱歉,那件事我做得挺不经大脑的,当时没想过有什么后果,后来想一想非常后悔。沢田觉得我恶心或者怎么都可以……不过我现在真的认真地跟你道歉,我当时做错了,我脑抽了一下,我很诚恳地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你不原谅我我也能够谅解,只是希望这件事未来不会再对你造成什么困扰。以后我不会再回日本,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不过……我们那天的确什么也没有发生,这点我可以保证。”
说完以后发现自己说了这么长的句子,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在此过程里对方一直失神地看着她,听到最后一句,才忽然站起来:“可是我那天明明看见……”
“那是假的。”
她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眼风不动地补充,“那是我为了更加真实,故意弄的假象。”
“……”难得强硬一次的沢田纲吉一下愣着神色软下来了。
犹嫌不够狠,她又补一刀:“本来我还可以弄得更真实,只是上楼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晕了,之后你都不愿意看到我,再后来想解释也没法解释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目的……大概是因为我真的很讨厌你把我当做日向弥生。我没期望你能原谅我,只是想跟你好好道个歉,这件事你别放心上,我也不喜欢你,以后我们不会再见到了,你能忘了就最好了。”
她没抬头看他,只看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指一点点握紧,青筋炸起。也许脸已经憋得通红,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他要反驳什么,她已经明白承认了都是自己的问题,他为什么还是一副不满的模样。谢榭自己心里也觉得很奇怪,还有些情绪辨认不出,堆砌在一起像是在发酵似的,逼得她在对方的视线下低下头。明明若无其事地端着果汁,手指好像发颤,还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为什么呢?
面前的少年缓缓跌回原处,看着她的那张脸年轻稚嫩,茫然又无措,似乎不明白事态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他们用的是日文,旁人都不懂在说什么。谢榭垂眸望着眼前的果汁,始终不理解心内那些诡秘微妙的却又串联不起的情绪要如何表述。静坐片刻,她抿起唇,重新整理好神色,看向对方:“呐,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沢田,我还是很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不行也没关系。其实我要说的话那封信里都说了,很高兴最后还能见一次当面解释,不过也就只到这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离开了,希望你未来过得幸福,祝你好运,再见。”
是不是她喜欢他,她对他生出好感,也都是因为芯片呢?
看着对方这样失落的模样,她只是觉得心口微堵,顿了顿,却仍旧重新拿起了一旁的帽子起身离开。脑后的伤疤狰狞突兀,那天努力用镜子看过以后一直无法忘怀。所谓的感情都真的只是别人恶作剧的玩笑么?
谢榭有太多事情不理解了。
就像她明明觉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沢田纲吉,可在对方追着她跑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什么突然动了一下。
她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地问他:“沢田纲吉,你追出来做什么?”
他的神色也是错愕,仿佛追出来这件事没有考虑,想做就做了。他问:“我想问你……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阳光有些耀眼,谢榭怔了一秒,忽然反问他,“呐沢田纲吉,在知道我不是日向弥生的日子里,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明亮的日光里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无处躲藏。好久不见突然觉得他瘦了,也长高了,还是不像她会喜欢的类型,可跟他呆得久了,有些情绪越来越浓。从一开始的平静到这刻的紧张,谢榭简直在想这个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咒语,第一次叫醒她大脑里被带走的那些东西。她看着对方紧抿的颜色润红的唇,居然非常按捺不住地觉得忐忑,不安,还有期望。
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仿佛她已经期待这个答案很久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忘了时间。
沢田纲吉被她问得手足无措,脸上泛上的不知是阳光还是什么造成的红润。很久以后,才憋出一句——
“弥生……从前也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你们有时真的好像。”
“……”
借机告白的时候对方却回忆起跟自己相似的前女友,这是拒绝还是拒绝还是拒绝呢?
全世界的鸡都被沢田纲吉捉了。谢榭不怒反笑,拿着手包朝他肚子揍了一拳,扭头就走。
“如果这是你的意思我懂了,去死吧渣男!!!”
还想借着她回忆前女友么?如果不是之前才道了歉不好处理,那一下绝对打的不是肚子好么。
谢榭昂着头觉得自己特别牛逼,走了一段路抹了一把脸上全是眼泪。
怎么会呢?她明明不喜欢沢田纲吉,不是说好都是芯片的错么?
说好那些东西都是假的,芯片解释一切。难道被放大的情绪都是需要原本就有才会被放大么?
意思是自己真的居然喜欢上了那个弱气男。那些嫉妒,羡慕,难过,也是真的。
她抹着脸,乐不可支。
谢榭打了一个电话跟小胖墩道歉,拦了辆的士,直接回了家。日向弥生的父母都不在,她进了门直接冲到楼上,原本还有什么情绪要抒发的,在看见满屋子日向弥生一手设计却偏偏非常适合自己的摆设之后,她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么像,为什么哪里都像,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她跟她的差别?
沢田纲吉,狱寺隼人,父亲,母亲,管家,同学,佣人,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是不同的,连她用的手机,她住的屋子,她喜欢的人,她都会在接触以后慢慢生出同样的心思。怎么可能这么巧?怎么可能?
桌子,椅子,衣服,床单,书,她一样一样地翻过去,一样一样地觉得荒谬,可笑,令人难堪。
她简直就要崩溃。
这一屋子都是自己鸠占鹊巢的东西,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哭都没理由。
是她后来的啊,是她鸠占鹊巢,是她抢占了她的东西,都是她的错啊。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崩溃,就像自己趴在地毯上哽咽却哭不出来。
这次没有芯片了,不是因为芯片,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喜欢,是她羡慕,是她嫉妒,是她不耻这样的自己,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