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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一眼能望穿尽头的幸福。
这幸福也许是太接近了,三井寿伸出手,却从指缝间溜走了。
那个雪夜发生的一切,让他的人生转折成了一场漫长的仪式。
忽然从病床上醒来。
原来,逃离是枉然的,却也仅仅是必然而已。
梦里,那个戴着樱桃红的木刻面具,紧握一把薙刀的少年。
遇见。时间凝固在这样的瞬间。
忽而烟花绽放,面具下有和煦的容颜。
肩胛上缝针的伤口还在痛,三井挣扎着站起来,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
当时光交错着那天的街道,记忆重叠着未融的积雪,我们的男主人公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乌浓的睫毛下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胳膊上吊着厚厚的绷带,一眼看上去就像捧着一束白玫瑰。
他看到了水户洋平迎面走来。
他注视这个慢慢向他走来的人,明朗天然的少年。
“三井学长,早。”很自然的招呼。
学长反而不知所措了,手脚笨拙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洋平,你这是去哪里?”
这句话这算是开辟了笨蛋搭讪的新纪元么?
“学长,你不冷吗?”避开回答,指了指对方冻得发紫的嘴唇,“大清早就看到你一副衰样,看来我今天会很背运呀。”
你尽管嘲笑好了。三井忿忿地心想。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门牙全部打掉。
“你去哪里?”比复读机还要固执的火焰男。
“去海边吹风。”
“方向反了吧?”
“去樱木家玩。”
“樱木家有怪兽吗?用得着带薙刀?”
洋平往身后藏了藏。
“还是真家伙吧?”三井冷冷地看着他。
“你这个混蛋,你是去相尺正辉那里!”
三井怒气冲冲地吼道。
总是微笑的水户洋平,懒散淡泊的水户洋平,就站在街道中央最接近阳光的地方,而脸隐藏在墙壁的阴影中。只看得见那一双清秀的眼睛,像长在森林角落里安静的苔藓。
“是。”很干脆地承认。
“你疯了!”
“也许吧。”散漫而慵懒的笑意。
“你这么去等于是送死。相尺现在一定加派了人手。”循循善诱的语气。
对方不置可否的神色。
“喂,你耳朵背风吗?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我听力好得很,考试得满分的。”
“听到就好了……嗯,那我们回去吧。”
“去哪里?回医院吗?”
“呃……回家啊。”
“我没有家了。”
人人都在大雨中奔忙着赶路的时候,他已经连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都没有了。
即使早就清楚回答会是这个样子,听到时还是稍微失神了一下。
“那你跟我回家。”
三井寿向他伸出手。
洋平的眼神像天空一样地明亮起来。
——三井寿,我想跟你回家。
——三井寿,我们都很爱他。
无论是打篮球的他,还是做混混的他。
无论是一尘不染的他,还是劣迹斑斑的他。
无论是从前的他,还是今后的他。
我们永远记得他的投篮,他的大笑,他的蓝发,他逞凶斗狠的样子,他孩子般纯真和白痴的表情。
还有鹤冈面具大会上,一身月蓝色和衣踩着二齿木屐踏过渡月桥时那一阵清响,有流水潋滟的暖阳。
三井寿的眼神充满期待。
他以为洋平会笑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灿烂,然后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自觉自愿地被囚锢在他手心的温暖里。
然而洋平只是慢慢地走来,然后,擦肩而过。
三井握住的只是空气。
他愤怒地转过身,冲着那个背影嚷嚷:“你脑子烧坏掉了吗?为什么你不肯听我的话?”
“谢谢你,三井。”
洋平的语调清冷而平静,像是到了衰老的年龄。
三井愣住了。
“我是去我应该完成的事情,我不想让哥哥他们失望。”
很多年以前,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在幼稚园门口仰着头,一脸天真笑意地问哥哥:“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那是水户洋平心里哥哥永远的样子。即使多年后他长成清淡冷漠的少年,他仍旧记得哥哥温暖的笑容,是铅笔一笔笔描摹下来的栩栩。
他还记得在丧礼上,对泪痕满面的兄嫂发下的誓言:
“哥哥不在了,我来保护你。”
可是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掉了。讨厌的雪不停地下,这是故事一个最烦人的煞尾。自己只能无望地想象,姐姐到了最后,都是微笑着的吧。
他知道相尺正辉正在虎视眈眈地等他。他知道也许一去就不能复返。但是他不能不去,他最后能做的,无非就是拿起一把薙刀,使自己的复仇看上去有着真正武士的体面,就算死在相尺的枪口之下,仍然面带微笑甘之如饴。
三井气急败坏地大叫:
“笨蛋!白痴!站住!不许去!——”
“我数到三,你就给我站住!”
“一,二……”
“我,我数到十……你如果不停下来,我就把你的脚打断!”
“一,二,三……四,五……”
“求你了,洋平,你会死的……”
“洋平,别去——”
带着哭腔的喊声中,有着很多两个人还来不及懂得的东西。
这个时候,谁能想到他曾经在篮球馆里把他打得满脸是血还死犟着不肯道歉呢?谁能想到他和他会相遇在面具大会的烂漫焰火下并且拔刀相向呢?谁能想到他曾经在那个萧瑟寒冷的冬夜把他捡回家洗热水澡呢?谁能想到他们在那场会津之命的赌局之后从此走上了交错的命运轨迹呢?谁又能想到一同经历过太多是非曲折的两个人,最后只能纯粹地擦肩而过呢?
一生中从没有任何时候像那个瞬间,三井寿那么想要拉住他的手,想要漫长的拥抱和永恒的时间,想要在湘南的海边一起眺望海上焰火,每一朵烟花都是他拔刀时落下的火花,每一颗流星都是他嘴角扬起的弧线。
故事到这里本来可以戛然而止了,也许洋平回来了,也许他再也没有回来。最后一刻的相见,真正将彼此痛苦,万劫不复。积雪白得致命,空气中有烟草的味道,仿佛伤感的小提琴温软地萦绕。
水户洋平侧过头,微笑着说:
“等我回来。”
51。 终焉
海南大学一年级生牧绅一在冲浪领域上的天赋远远不及篮球。他第一次接触冲浪的时候,花了整整两个月时间才学会在帆板上站起身来。
但是神奈川篮球帝王对此项运动的热衷丝毫不逊于篮球,唯一的区别就是,后者可以玩于鼓掌之间,而前者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却仅仅停留在一般爱好者的水平,还付出了在一个小浪中撞破鼻骨的惨痛经历,使他不得不缺席了高中最后一年的冬季联赛,导致宿敌翔阳捧得县内冠军。
尽管如此,阿牧依旧心心念念地盼着湘南海滩的冬休期快点过去。当他吃到今年第一片西瓜的时候,他优雅而深沉地对着边上的队友用充满感情的磁性嗓音说道:
“我的季节,来临了。”
队友的反映是——默默地把西瓜抱走。
又到一年夏季了。
湘南海岸到了旅游旺季,人潮如织。
湘南海岸的沙滩很赞,沙子细腻得犹如婴儿肌肤,能从紧闭的指缝中滑走。坐在沙滩上看反复的海浪,感觉就像这个世界的一切过去没有发生过,一切未来无法到来一样。
黄昏是湘南最完美的时分,海浪扑打沙滩,重复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就像世界从此凝固不变,定格成老照片上的黑白影像,等待夕阳镀上金色的边缘。
此刻,牧绅一结束了一天的冲浪,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沙滩上看海浪。
他突然发现,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很眼熟。
这家伙穿着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微敞的白衬衫露出结实的肌肉样子,戴着一副大墨镜,耳垂上沉沉坠着银饰,冰蓝的发丝在风中拂动。他出神地盯着大海,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三井寿?”
牧绅一在他身边坐下来,试探地打招呼。
这个被称为三井寿的人微微侧过头:
“你在叫谁啊?”
“你不是湘北的三井寿?不可能吧?我记得你的样子的呀!我是牧绅一,海南队的,我们打过比赛,记得吗?”
阿牧很想把眼前这个人的墨镜揪下来。他对自己的记性十分自信。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冷淡的家伙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看了看腕表。
“替我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