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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乱,真的。
Wallace,顾惜朝,顾惜朝,Wallace。
越来越乱,越乱越好玩?!
算了,我拍拍自己的头。打起精神来。
我还要好好舞剑给你看。
(9)
我不是他,他不是他
但我也不是我了,而他到底是谁。
谁是他?
也许是刚才那场拍的太快了。布置好了酒肆,天还没黑。黄昏下的旗亭酒肆,人人都在等待夜的到来,只有一个人希望黑夜不要到来,那个人就是我。
酒肆外面,两把小椅子,Wallace坐在我旁边,他玩他的游戏,我看我的报纸,报纸是一个星期前的。
我只是坐在他旁边看报纸,我的报纸没有拿反,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国际版,布什、拉登、阿拉法特、萨达姆…该有的人,一个不少。我很专心的看报纸,没有看到他头上弯月一样的木簪,没有看到他深入浅出的眉,没有看到他不时忽闪忽闪的睫毛,还有眼睛…我不但没看到,而且根本不敢看…我只是在看报纸,谁的完美侧脸我也没看到。
按照剧本要求,旗亭那夜在下雨,场工在地上撒了好久的水,才弄出几个水洼,深深浅浅的,映着昏黄的光,当然,也映着人。镜花水月,一下子,也许一会儿,也许明早,水洼就干涸,被大地吞噬,不留。
天黑透了,开始了。
Wallace站起身来,放下游戏机,开始酝酿情绪。我有点讨厌这样的Wallace,他可以上一秒打游戏,笑的像个小白痴(pia吧~pia吧),下一秒,又那样蹙眉,那样黯然神伤。良良良好的演技,提醒我,戏就是戏。
鞠导说,这场很重要,你们两个好好打起精神。
Wallace沉吟着,他慢慢抬起头来。
眨眼的功夫, 他变成了顾惜朝。
顾惜朝进门,戚少商在看七略,其实还不是在等他。(七略再好看,也不如他好看。)
这是顾惜朝最后一次想偷袭,事不过三。从此,兵戎相见,伤情无限。
顾惜朝,你来杀我吧。反正你刚刚毁了你自己的心血,你很不开心。出手杀了我,就可飞黄腾达,只要你能记得我,记得这个成功路上的重要踏板,我就认了。
这样一了百了,戚少商愿意与否,我真的不知道,但此时此刻,我愿意这样结束,没有后话。
可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看到修补好的七略。他说难得在这偏远山野遇到知道我的人,我就为你奏一曲——以谢知音。
抄起挂在墙上的琴,他用了一种非常华丽的身段,转了几圈才坐下,这个动作,Wallace做了三次,对于Wallace来说,武打动作和跳舞是一样的。我平静的看着他。当琴弦拨动,发出“嗡——”的声音,剑也跟着出鞘。道具师傅在剑上泼水,剑显得很亮很快,可我怎么觉得该泼点水的是我的心。
隔着纱幔,又看了他一眼,他抱着琴,没有再拨,只是看着我,于是我又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幅度非常小,大概谁也没察觉。得意忘形,刚走一步,就一脚踏进个小水洼里,不过鞠导马上就喊:“不用停,继续。”
我就一直往前跑,他们一直跟着那把逆水寒,猛给它打光线,主角在后面好不好?到处都在撒水,伪装的雨滴就淅淅沥沥的落在我的脸上,身上。跑了很长一段路,几乎再跑就冲出这间土屋了。鞠导才不慌不忙的结束这段冲刺。
然后拍的是Wallace单独弹琴的特写镜头,我在一旁看,他坐在那,沉迷的拨动琴弦,手势好象是在弹吉他一般。我忘了,Wallace是歌手,大概多多少少会弹点吉他。
“鞠导,我觉得啊,Wallace这段应该是连弹带唱的。”很蠢的建议,是我提出来的。鞠导没吭声。
“我就只是卖过艺,又不是卖唱的。” 正在专心弹琴的Wallace突然抬头很认真的对我说,似乎既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卖过艺的顾惜朝,又忘记自己正在拍戏中,是不能讲话的。
“顾惜朝是不会唱歌啦,不过呢,Wallace你不是当过歌手吗,现在他心情这么好,应该是连弹再唱,够的上‘沧海一声笑’的那种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接连不断的这种气氛,不对劲,哪里不对我说不上,反正,我宁可要‘沧海一声笑’。
“但是…这样子会不会破坏气氛的。” Wallace在考虑是否真的做出唱歌的样子。
鞠导慢慢的抬起头,把对着监视机的视线完全转移给我,看的我有点发毛。他对着身后的场记勾勾手指头:
“把戚少商拖出去,等顾惜朝弹好了在放他进来。”
被人拎出去,隔着窗户往里面看,Wallace弹着弹着,就摇摇头,露出非常肚子疼的表情,很奇怪,他不是很开心的弹琴吗?
另外,隔着窗户又隔着一层纱幔看Wallace弹琴,我知道哪里不对了,但我…我不敢说…我真的不敢说:
——有点像女孩子耶!
等到他们叫我的进来时候,刑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威亚一条条的垂下来,Wallace似笑非笑的站在鞠导后面,被武指师傅们干脆的扒下那件狗熊皮毛,七手八脚给我身上套威亚,晚上不穿那件狗熊皮,还真有点冷。
然后“一二三——起”我人已经在半空中了,那些白白。。薄薄。。软软的纱幔也成了可怕的帮凶,左右缠着我的脚,很疼的。我的剑正对摄影机,鞠导说停十秒再下来,呆稳。
我只是个演员,又不是体操队员。停十秒,世界冠军也拿下来了。他们把我放下来的时候,腿上很麻。
我揉着腿突然醒悟:“鞠导,这些…不用替身的吗?”要为自己的谋福利,而且,一会还有很文艺的戏呢,没体力演了嘛。(他把对白多的都叫文艺戏=…=)
“会用替身的,但是你要露几个面才能连贯起来。”
“露几个面”真是让我叫苦不迭。他们把我拉上拉下,拉左拉右,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
我深切意识到,刚刚真不应该打断Wallace弹琴,更不应该的是打断鞠导工作。
好容易飞天工作完成了,在全剧组人的注视下,我开始舞剑,鞠导嫌我舞的不够刚硬,拜托,我舞的这么柔韧不是更好看吗?一遍又一遍的吊威亚身体还没僵硬,我都佩服自己。
拍完这场,有点人仰马翻的感觉。
文艺戏开始。
舞完剑仍然没能穿上那件狗熊皮,我很想念它~
文艺戏嘛,穿的都会斯文些。不过我再斯文大概也比不上“一表人才”的书生。
我们各自拿着一个酒碗,他站土屋门口的右边,我站土屋门口的左边,又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雨水继续,我们这样按剧本聊着各自还没露面的心上人,触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恍然觉得,怎么和开机那天的早晨那么像,我和Wallace站在同个窗口,分享银川难得的雨后空气。那天Wallace和我说的每句话时,都在微笑。
我和他的酒碗轻轻一磕,发出一声很轻但很脆的声音,旗亭之夜的最后一个镜头,摄影机没有直接拍我们,而是我们映在小水洼里的倒影。
真好,可。
琴弹了,酒喝了,你等到他什么都无法自拔的时候再翻脸,他怎么受得了。
我被这个念头吓到了,戚少商对顾惜朝——无法自拔?
我窥破了自己角色的隐秘,这种感觉是头一次。
突然不想再演下去,这种感觉也是头一次。
大概因为今晚过了,谁也都不再是谁。
看了一眼Wallace,他正沉默着,显而易见的不忍心。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什么都知道的顾惜朝大概和我此时一样,也在隐隐的难过。
那么多的戏,文的武的,蹩脚的国语,舞剑吊威亚,正确的捕捉人物情绪…
在一种奇异的进度里,真的只用了一晚就完成。旗亭之夜,也许不只属于他们。
也许是因为仰头喝酒那场太兴奋,好多水呛到鼻子里,头昏昏沉沉,也许是吊威亚那场太用力,身子也跟散了一般。这场戏开机前兴奋和期待,都在结束时变成心底泛起的忧伤。
美中不足,谢天谢地。酒肆里的酒其实都是水。
(10)
一切都像是在梦游,那些看不见的水气慢慢涌上来。
我只记得回来的时候,Wallace真的一句话也没对我讲,连句客套的晚安也没有,默默开门进房。
难道那刻我们真的是心意相通的?他也像我一样,强忍着绝望来演这一夜知己相知的喜悦?
我来不及想这么多,头疼的要命。躺下就睡。
金色的鱼这晚没有出现在梦里。
转天。日上三竿。
阳光普照,一屋子碎金。
宿醉一般头疼。
我起来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