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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费多少心思精力,如今大人即有心大施拳脚,岂可把太多心思放在这上面。倒不如就以民间商人过份不法,物价混乱为由,将大量商货引人官卖,给所有人一个狠狠的教训。待个一年半载,短期之利尽得,长期之弊尚未显露时,再慢慢地将这等官卖之权放开,一点一点地交回民间。”
她这里淡淡说来,流川的眼中已经不由露出敬佩之意,洋平则忍不住惊叹:“公主的见识,真真叫人佩服。”
唯有樱木,原本一肚子火气没有发作完,只想拉着人一块帮忙骂流川,谁知彩子竟和流川论起政事来,说的都是些叫人头疼的政务,听得他晕头转向,见洋平拍手叫好,他尚且未悟,又不好开口问,生恐丢脸,只好拼命冲洋平打眼色。
好在洋平知机,笑着说:“就象有人倚仗富贵,胡作非为,依法要每天罚银百两,长期以来,自然叫他积恨难消,恶意满怀,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若是干脆一下子抄了他的家,叫他一文不名,痛苦不已,尝尽了贫穷滋味时,再还他一半的家财。那时,他不但不会气恨不平,反而要惊喜莫名。因吃了以前的苦头,从此自然规行矩步,再不敢胡来,只恐连这一半的家资也失去了。公主此议,一方面收各货以官卖,一年之内,尽得大利,也令商家损失奇大,然后再慢慢放手交回民间商人自行贸易。他们吃过一次苦头,哪敢再给朝廷机会,名正言顺再收走买卖之权,自然都要按规矩做生意,不敢胡闹,不敢叫市价有一丝不稳,用不了朝廷出面,他们就会自行平定市价,保持各种货物的稳定价格,而国家和百姓都可因此得大利大富。”
彩子含笑再道:“最重要的是,收各货以官卖,还可以保证交子的通用。其实历代以来,铸钱流通于世越多,国家财力亏失越多。只因铜贵而钱贱,每枚铜钱中所含的的铜若提炼出来,其价植反而在铜钱本身之上。于是,民间总有不法之人,集钱炼铜而卖,这样一来,则铜钱数目永远不足,更加令得各种商货价格飞涨,百姓无法负担,国家日益穷困。各国都曾尽力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任凭铁骑四出,严刑峻法,也阻不住炼钱取铜之风。毁一钱则有十余钱之获,小人嗜利十倍,何所顾忌,人竟趋之。先帝在时,也曾尝试发行交子,以纸券代替铜钱。可是,百姓对薄薄的一张纸并无信任,民间不能流通,发行再多,也是无用。倒是今日,流川大人的官卖之议提醒了我。收民间百姓日常必用各货以官卖,而所有的官卖衙门都只收交子,就是铜钱也要先换成交子才能购买。如茶盐油米等货,百姓必然常购,受制之下,不得不用交子买卖。时间一长,大家对交子有了信心,民间流通便成了自然而然之事。”
这艳美女子淡淡言来,樱木与洋平两个沙场勇士将听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一塌糊涂,流川眸中异彩连闪,最后恭恭敬敬对着彩子深施一礼:“多谢公主指教。”
“都是为国尽力,你谢我做甚?”彩子嫣然一笑,心中却是欢喜。她以女子之身,全不藏锋敛刃,在并不熟悉的臣子面前尽显才识,固然是为了帮助流川说服樱木下定决心,大施变革,但也有以个人才华折服流川之心。象这等有才识之人,只会敬服真正有本领才能之辈,她今夜的一番发言,已经令得流川心折。这清贵的臣子,断不会将她视如普通公主,他会重视自己的说法看法,自己的想法可以让他深思,可以对他产生影响,这也算是达到了第一步目的吧,至于以后……
彩子在心中暗叹一声,她不希望陷害忠良,逼辱贤臣的罪责落在自己身上,只希望可以真正地说服他吧。
彩子心思复杂,樱木的心意却是简单,本来整个人都在冒火气,此刻见流川对彩子的敬服,心理更加不平衡,皇帝可是他啊,怎么流川从来不曾对他有过这等心服口服的表示,总是顶撞他,惹恼他。越想心中越是不痛快,却又没个发作的由头,只是沉着脸嘟哝:“皇姐你果然有本事,连这只倔狐狸也能降得住,早知道这皇位你来坐万事都好了。”
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洋平的眼皮一跳,流川的脸色刹那间白了一白,彩子先是一怔,随即秀眉一扬,对着樱木屈膝跪了下来:“彩子若有不敬之处,请皇上降罪。”
樱木吓了一跳,躲又不是,受又不是,扶又不是,还礼又不是,手忙脚乱脸通红;“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就连流川和洋平都吓了一大跳,这位公主这样跪了下来,他们身为臣子,站着也不合适,要跟着一块跪却又更不合适,一时也都僵住了。
彩子只管跪着,眼睛只往下看,瞧也不瞧樱木一眼:“皇上方才所言,彩子承受不起,只能请罪。”
樱木本来涨红的脸却又吓得有些白了:“皇姐,你这是什么话,快快起来,我原是句玩笑话,你怎么就当了真呢。”
彩子动也不动,只道:“皇上是九五之尊,要说什么不能说,只是有的玩笑却也开不得。今儿幸得我是个女流,历来并无女子主政的道理,我若是个男子,是皇上的兄弟,听皇上说了这样的话,我就该立即撞死在殿中,以表心意。”
樱木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着实叫彩子吓出了一声冷汗,又不好再受她的跪,一屈膝也跪了下来。
他这皇帝一跪,流川和洋平再怎么也没法子站着,无可奈何陪着跪下,心里头都只能苦笑,暗暗佩服这位彩公主的手段。
彩子往侧跪开一步,不与樱木相对,也算不受这皇帝的还礼,口中只道:“今日皇上即说了这样的话,必是彩子有僭越违礼之处,还请皇上责罚,以后也求皇上万莫再说这样话,否则彩子虽是女流,这湘北一国,也无我容身之地,活命之所。”
樱木素来对这位皇姐又敬又爱,言语无忌,万万想不到,自己当了皇帝,好不容易接回了远嫁的皇姐,却终还要面对君臣之间礼数之别,此刻被彩子说得心慌意乱,惶然道:“皇姐,我的性子你还不知吗?我也不过是一时失言,若是冒犯了皇姐,我给你陪礼就是。我自小得你抚养教导,你是我的师长,我的姐姐,我的母亲,我要有错,你只管教导责备,你今这样,你叫我,如何是好,你怎么就不能象以前,恼了我便一扇子打下来,我纵吃痛,也是欢喜。……”说到后来,他动了情怀,连声音都颤抖了。
彩子听见樱木一个堂堂皇帝叫自己逼得如此,心头终是不忍,轻轻一叹,抬眸看向自己一手教导长大,疼爱至深的弟弟:“你现在是皇上啊!”
这一句话,简简单单七个字,字字意味深长,狠狠撞在了樱木的心坎上,叫他一颗心沉重到了极点,却又疼痛到了极点。
彩子这一句话,似是在说这件事,却又象是说了无穷无尽的事,叫樱木那高大伟岸的身体竟情不自禁,微微一颤,本能地立起身来,象要躲避什么似地,后退一步,一种极奇异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洋平闻此言心中一跳,情不自禁扭头去看流川。
流川静静跪在原处,神色不变,身形不变,可是洋平无端望来,就觉得他那淡淡的目光变得孤寂清冷了,沉静的身影似也多了些说不出的寂寞凄凉。
樱木脸上神色变幻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他轻轻叹息一声,自觉自己自当了皇帝后,八辈子的气都叹光了,在心中暗暗苦笑,俯身要扶彩子起来:“皇姐的教诲我记下就是,以后必时时不忘身为人君的责任,不敢妄为了。若有错处,皇姐只管说我,我必会遵从的。”
彩子这才顺着他的扶势站了起来。
洋平与流川也才能跟在后头站立,却都没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很自然地互相看了一眼,深深了解了这位公主的厉害。她以后宫女儿之身,却有如此见识能为,最重要的是她完全可以压得住皇帝。这位豪放不羁不拘小节的君王,在这位皇姐面前却是服服贴贴。她不闹不吵不争不叫,不过淡淡几句话,占尽道理,说尽委屈,就算身为人君,除了给她陪不是,听她的话之外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今夜这一番对话,已经完全证明了她的才能,也确定了她对皇帝的影响力,和在湘北国最高权力中心的地位。
流川心中只是敬服这位公主的本事,换了是他,也没这个能耐把樱木这位皇帝逼得又羞又急又窘又愧到这个地步,每有不同意见,总要争个天翻地覆,哪象彩子,淡淡几句话就将皇帝摆平,这等能耐倒是叫他颇想学上几分,也免得时时给这白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