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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吴哲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禁不住疑惑。以袁朗的能力,怎么可能没有逃出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安的感觉又更加重了一点。然而顿了顿敛了一些心绪,吴哲拍拍一旁还在自责的许三多,笑得尽量轻松:
“三儿,别哭了。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之后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安慰,吴哲只得又加重的按了一下成才的肩膀,便转过身,极快地朝队长寝室走去。
Chapter 27 沉沦
袁朗的房间门没有关。安静的走廊里,一室细碎的繁乱有些过于清晰而明显。吴哲在门口顿了下,却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
进去的时候齐桓正站在门口看着队医给袁朗做全身检查。见吴哲进来微微一愣,倒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放松了肩膀,拍了拍吴哲的胳膊。
“没事。”他沉着声音安慰道,却不知是说给谁听。而后走了出去。袁朗躺在这儿,去铁路那儿汇报的工作就是他的。
微侧了身把菜刀让出去,吴哲看着队医在袁朗的胳膊上取了血样。尖锐的针头刺进皮肤而后拔出,吴哲隐约觉得自己胳膊的相同位置跳突着麻了一下,袁朗却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仍旧闭着眼睛,睡着了似的,却在吴哲靠近的瞬间突然睁开了,出于一种对于熟悉的气息本能的敏感,却让人很容易产生心有灵犀一般的错觉。
视线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相撞,而后胶合在一起,难以分离。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到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心脏擂动的间隙,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他们都感受到了仿佛跨越了一道模糊的边界,有淡淡的灰尘在晨风里被自心脏上吹了起来,而后,是一片澄明,最终幻化成安定的沉静。
直到医生站了起来拿着血样和其他一些数据表格走了出去才打断了他们相缠在一起的视线。吴哲松了松肩膀走到袁朗床边坐下,看着他血色暗淡的唇角,极为浅淡的笑了。却是十分清澈的明媚。为了方便检查,袁朗的野战服连同贴身的T…shirt被一起褪下来,随手扔在一旁,裹着厚重的尘土味道。精壮的身体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连同肋间胸口处大团的淤青。吴哲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手指探上那些伤痕却被牢牢握住,十指相贴、骨节相扣带来了很模糊的痛感,却异常温暖。
“皮外伤,看起来没什么事。这次被A惨了吧。”吴哲笑笑,尽量让语气显得兴灾乐祸,却掩饰不了张口前轻微的停顿。他仍然在不安,却也同样感到庆幸而欣慰。
袁朗淡淡地“嗯”了一句算是回应。鼻音很重,即使是很短促的单音都好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被生生撕碎了一般显得沙哑而零落。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吴哲清淡的笑容。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在这儿……很多问题都有了答案。无数种情绪翻滚上来,然而最鲜明的仍然是明朗的喜悦。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袁朗扯了扯嘴角,依然是三分戏谑七分轻佻,漫不经心的弧度仍是无比熟悉的桀骜,此时,却柔和了吴哲所有的直觉。
“睡会儿吧。”吴哲动动被紧紧握着的手指,算是安慰。语气颇有些哄孩子般的戏谑。袁朗听出来了,颇为不屑地撇撇嘴,却到底懒得表示抗议,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均匀,吴哲在床边又守了一会儿。看着袁朗轻阖的眼睛下方氤氲的黛色和干裂的嘴唇,他想了想,站起来拿起窗边架子上的饭盒走了出去。
早饭时间刚到,吴哲捧着一碗清粥正往回走,进了楼门正好碰见从队医院出来的佟医生,手里拿着一张类似化验报告的白纸从眼前走过。刚想跟上去问问情况,却眼见队医拐进了铁路的办公室,神色颇为严肃,不觉有些奇怪。之前的不安又再度上涌,吴哲想了想,终于没有出声地停在了铁路的办公室门前。
门没有关紧,每一句话都清晰而残忍的砸在吴哲心上,一个瞬间,鲜血淋漓:
“这是袁朗队长的化验报告。血液样本中含有过量苯丙胺成分,疑似为曾被静脉注射过未经加工的毒品。能初步确定这种毒品未经提纯,由于纯度不高,只会在注射后最大限度的造成虚脱和肌肉振颤溶解,但由于注射过量,目前恐怕已经对神经细胞产生了破坏性的影响。”
“也就是说,有可能已经造成了神经依赖?”
“……是的。但所幸程度不深,完全戒断的可能性尚比较大。”
……
吴哲站在门口,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都僵硬地绷在一起,心乱如麻。手中的粥很烫,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只是冷,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很轻微的颤抖。自心脏上传来撕裂一般的痛苦,前所未有的恐惧铺天盖地的涌上来,瞬间没顶,吞没了呼吸。
毒品,熟悉而遥远的两个字如今硬生生地被撕扯掉最后的距离,那样的鲜血淋漓的摆在自己面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到袁朗的房间。手里的东西胡乱的放下,他重新坐回床边,执起袁朗放在身旁的手紧紧握着,十指相扣,而后将另一只手叠在上面。那样用力,仿佛要抓住那即将湮灭的灵魂一般,却仍感到徒劳的战栗。
大脑在飞速的运转。苯丙胺,新型毒品的基础成分。未经提纯,因注射过量造成的对于神经系统的影响……
吴哲凝视着袁朗沉静的睡颜。平日里那些狡黠和桀骜的神采都卸去了,此时的他只是那样的疲惫,甚至宁谧的憔悴。刚毅的脸部线条显得冷硬而又淡淡的疏离感,两颊更深陷了一些,袁朗的脸色有些差,过分苍白,断食和强制失眠的结果。伸手想要去抚摸眼前这坚毅的面孔,却最终被心脏上刺骨的疼痛滞住了动作,分离再一次呈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我刚刚回来,你却又要离开……
然而吴哲突然想起了片刻之前他唇边的弧度。他的眉目里仍是他无比熟悉的神采;疲惫与灰尘都掩盖不了的犀利;包裹着沉甸甸的安抚和宽容的情怀;为什么即使是这一刻你仍然能如此镇定……这样坚韧的强大,让吴哲震颤。
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
仍是这句话,铭刻在心上,那样清晰,打散了心上窒息一般的恐惧。吴哲的眼睛亮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袁朗,做了决定。
起身向外走去,门却在未及伸手的一刻打开。铁路后面跟着队医,看到吴哲并不感到意外:
“吴哲,你先出去一下。”铁路沉着声音,事实太残忍,他有些不忍。然而吴哲却迎上铁路的目光,淡淡开口:
“大队长,你打算怎么处理?”
铁路一愣,很快明白了:
“成都军区下属有一个新型毒品的科研单位,今天下午人就能送过去。”
“被动的戒毒治疗并不能保证一生不再复吸,而且这段档案记录也将就此结束他的军旅生涯。大队长,这意味着我们所有人都将会失去他。”
铁路并不是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所以他只是皱皱眉,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
“强制脱毒。”缓慢而异常清晰的四个字,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什么?!”铁路急了:“简直是胡闹!”他有些责备地看着吴哲,却很快被他眼中的神采动摇了。那样的坚定和坦然和曾经的袁朗如出一辙。
“大队长,佟医生也说了中毒的程度并不深,对于神经细胞的破坏人体完全可以自行修复。队长并没有对毒品造成心理依赖,强行戒毒并不是不可行的。”吴哲的声音很冷静,坦然的陈述里听不出一丝犹豫和恐惧。他的手下意识地握住袁朗,那样紧、那样肯定。没有一丝缝隙。有源源不断的力量顺着相贴合的皮肤传递到心脏之上,温和的翻滚起心中的勇气,逐渐在血液中漫延开来。
我必须坚持,像你一样坚强。为了你,袁朗。
“可是神经依赖已经产生了。没有任何药物辅助的话,危险性很高。”佟医生思忖了片刻,打断了铁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涌动的坚决,突然感觉到希望,但这并不意味着肯定:
“如果进行短期的强制脱毒,没有专业医师的指导,光凭意志去抵抗是非常困难的。任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存在一个底线,更何况身体上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无法想象……”
“可我们必须去尝试,佟医生,任何替代品都有可能造成对身体更大的伤害,也许是可估计的,也许是不可估计的。我们不能冒险。”
吴哲再一次回过头,看着在身后昏睡的袁朗,神色柔和了些许。仿佛无意识般地低吟:
“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而后他转向面前的两人,语气诚恳而平稳:
“大队长,队长曾经说过的考验,我想试着去跨越。常相守,这也一定是他的希望。我们能赢,一定可以。所以,请您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