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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听高立说他的双双是个绝色美人。”他顿了顿,“今天才知道他全是在说谎。”
高立的脸色苍白下来。
小武道:“你明明是天上的仙女才对。”
双双忍不住被逗笑了,她似嗔似喜的向高立说:“你的朋友真会说话,我有那么好看么?”
高立也重新笑起来,大声说:“他说的还嫌不够!”
双双爱怜安抚般的摸摸他的头,又问:“你的朋友不是有两个吗?”
小武望了眼黄珊,同双双一比,她的面庞几令满室生光。她正静静的瞅着双双,容色平淡无波,毫无鄙夷,却也丝毫不带同情,仿佛她同世上任何一个健全人没什么不同。
小武说:“她叫小文,是我的……朋友。”
夜色渐浓,天边泛出几颗淡淡的星子。
砍柴的老人在厨房里收拾残羹,一豆灯光中,他的背影巍峨如山,与正在做的事情如此格格不入,可却让人对此毫无插手的余地。
陪双双睡下后的高立走出木屋,就看见小武和黄珊并肩坐在圆木墩上,四只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厨房。
他也望着那老人的背影,片刻后扭头向他们道:“他是大象。你看他功夫如何?”
小武道:“他一定不比我差。”
高立点点头。黄珊仍撑着腮,黑漆漆的美目在羽睫下专注的看着那老人,明明三人都在夜空下,可却好似只有她一人披落满身星芒,透出宁静又灿烂之极的美。她似乎察觉到高立的目光,眼梢一瞥,那专注的眸光转而凝在了他身上。
小武忽而又道:“他的真名又是什么?”
高立已不想在呆在院子里,他认为自己应该立刻回到双双身边,于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扭头要走。
那老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厨房门口,他背对着微弱的烛光,好似一座屹立在夜色中的黑山。
高立的脚步不由停在原地。
那老人向院子里缓缓走了两步,月色照亮了他的脸孔,那双青灰色的眼眸看上去冷淡而遥远,空洞又平静。他只望了高立一眼,就转而看向小武,张口说:“你应该回家去。”
他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以至于声音艰涩而古怪。
小武问:“为什么?”
老人冷冷说:“因为你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
小武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老人说:“我认识你的武功。”他似乎知道小武要说什么,继续道,“一个人的呼吸和行动意味着很多,有时已足够看出他的来历。”
小武道:“那看来你一定是一位震烁武林的前辈高人。”
高立此时已有些按耐不住好奇,他左看看老人,右看看小武,问:“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小武黑亮的眼睛转看着他,问:“你知不知道有一位大前辈大高手,曾经是用斧子的?”高立还没说话,他自顾自淡淡道,“我恰好知道一位,大雷神金开甲当年用的似乎就是风雷神斧。”
高立吃惊的啊了一声,转头看向老人:“天下第一高手大雷神金开甲?”他苦笑一声,“我真是完全没有想到我救的人竟然是金开甲。”
金开甲并未反驳,只是冷冷说:“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你没有看到我断了左臂么?你不知道风雷神斧是左手斧?”
高立当然知道。小武也知道,他还知道金开甲之所以断了左臂,是因为他父亲。当年泰山一役,金开甲败在了他父亲手中,败在了孔雀翎手中。于是他问:“你这些年,就是在练右手斧?”
金开甲道:“不错。”
小武道:“那么比左手斧如何?”
金开甲没有说话,小武能理解他,任谁都不会将自己的武功底细告诉仇人的儿子。
高立却还有想知道的事,他问金开甲:“那么小武又是谁?”他又看向小武。
小武沉默半晌,道:“我姓秋,叫秋凤梧。”
高立楞在原地。
江湖上的暗器成千上万,不知凡几。但若是论暗器之最,所有人心中都会暗暗浮现出同样三个字,孔雀翎。一百多年前,江湖黑道上的三十六魔星结成联盟,欲攻破孔雀山庄,将这个一百多年前就已声名辉煌的武林世家毁于一旦。然而他们进了孔雀山庄之后,全都宛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一批批的武林中人前仆后继的赶往孔雀山庄,寻仇亦有,求财亦有,然后无一例外的被吞噬在孔雀山庄的白玉阶后,黄金墙中。他们毫无反击之力的死亡都只因为一件东西——
孔雀翎。
传说中孔雀翎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暗器,当它向你绽放时,那种辉煌而无法言喻的美将在瞬间震慑住你的心魂,你也将在死在这人间难寻的美丽中。而世上只有孔雀山庄的主人才知道孔雀翎的制作方法,只有孔雀山庄的主人才拥有这件如此美丽又如此惊怖的武器。
孔雀山庄的主人姓秋。
小武就是秋凤梧,是孔雀山庄的少庄主。
他高高在上,生来就如居云端,注定坐拥世间繁华,他本和高立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毫无交集的可能。可机缘如此,他在某一天夜里,竟坐在高立家柴院的圆木墩上,穿着寒酸的青布衫,腰间一把破剑,并马上要跟高立一起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
谁又能想到孔雀山庄的少庄主竟会选择默默无闻的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呢?
高立想不到,七月十五也想不到。
夜已深。
一弯娥眉月浮在飘渺云影之后,倒映在秋凤梧的眼瞳中。他双手枕头,静静的躺在青草地上,那把旧剑被抛在身侧。
黄珊躺在他身边,只不过没有仰头去看月色,而是侧枕着手臂看着他。
山野中的夜鸟,草丛中的蟋蟀,竹桥下的溪流,汇成一股遥远而温柔的夜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珊看着他,缓缓说:“你这个骗子。”
秋凤梧“嗯”了一声,以示疑问。
黄珊说:“干什么要骗我说你不是孔雀山庄的人?”
秋凤梧道:“我从来没说过这话。我只是说,我偷了一只孔雀,幸好没被庄里的人看到。”
黄珊瞅了他半晌,轻轻的笑了一声。她笑的很好听,比溪声花声更美。秋凤梧动也不动,安静的听她笑的声音,听完仍望着天,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珊声音还是慢慢的:“许你叫小武,不许我叫小文?”
秋凤梧终于侧过头去看她,他的眼睛漆黑清澈,神光奕奕,又被月色模糊,显出一丝锐利之外的温柔。黄珊与他隔着一臂的距离互相凝望,她想了想,轻声道:“我在家里行九。很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秋凤梧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本也是那一类人,他听黄珊继续说:“你可以慢慢的猜。”
秋凤梧问:“猜中了怎样?猜不中怎样?”
黄珊侧枕在臂上,缎子般的黑发流泻在她的肩背上,像是摇曳着月色的水波。她想了想:“猜不中,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秋凤梧喉结微微动了动,他平静又饶有兴味的继续问:“猜中呢?”
黄珊仍用那样认真的眼神凝视着他,可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秋凤梧突然感到心又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然后她说:“猜中了,我嫁给你好不好?”
秋凤梧一动不动的侧着头看着她,像是块会眨眼的木头。
黄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凤梧仍然像一块木头一样,半晌问:“还有别的选择没有?”
黄珊有些嗔怒似得瞅着他,但声音仍是淡淡的甜甜的:“没有。你不想娶,就算了。”
秋凤梧仰天长叹了口气。
黄珊问:“叹什么气?”
秋凤梧沉默半晌,道:“可怜我还不到二十一岁。我父亲他老人家二十八岁那年才娶了我母亲,老天对我不公。”
黄珊似乎有些恼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秋凤梧仍然照旧假装自己是块木头。
黄珊背对着他说:“夜露重,我冷。”
秋凤梧道:“所以你该回去睡了。”
黄珊:“…………”她沉默几息,忍不住要转过头去瞪他,然而此时月影之下,更有一抹影子笼罩下来。
秋凤梧将她从草地上抱了起来,他虽这么做着,却又叹了口气,听起来怅惘极了,似乎感到很亏。
他抱的很稳,手臂有力又温柔。月光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从山坡到了山脚。几丛幽丽而绚烂的白花在群芳夜栖的此时,不知名的悄悄绽开。
黄珊靠在他胸膛前问:“你会像高立对双双那样对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