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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云膨胀漫漶而开,最终将月影全然吞没。
江户城阡陌交通的街巷烛火经受风熄,彻底笼罩在一片不详的黑暗之中。
···
···
将军宅邸。
深秋的气候闷湿燠热,佐佐木异三郎仰面直卧在床褥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得起身披件单衣,踩过黏稠夜色来到前庭。
深重的月光披靡,他拣了把沁凉石凳坐了下来,闭着眼感受难得的长风通汇。
——毫无预警地,地动山摇般巨大的爆炸声嗡地在周围炸开,瞬间震碎单边眼镜。脑内持续轰鸣成一片,零碎的砖瓦残片被炙烫气浪挟带着四面崩裂,划过衣袂袖角割开皮肉,留下血肉黏连的擦痕。
连眉头也没皱一下,随手将失去作用的金丝镜架摘了下来塞进上衣口袋,佐佐木异三郎抬起双眼,似有所感地看向轰地一声全然塌陷的高耸围墙。
此时踩在断墙残垣上的是一张陌生面孔,缭绕着难以琢磨的笑意,眼底却有杀气悄然迸溅纵横。
“是你啊。”
不知何时悄然蛰伏到身边的今井信女两手按刀,哑红的眸子斜斜上挑,表情有些古怪的期待,“鬼兵队的清见……吗。”
捕食者般充满了侵略性的神情在脸上漫开,清见唇边勾起微妙角度,略一抬手。
混乱的拼厮搏杀声登时响彻了将军府,佐佐木异三郎脸色微变,匆匆回身向内宅奔去。
同一时刻。
玖木绫带着指配给她的行动分队无声无息地疾步穿梭,目的地明确且唯一。
在临近目标三个街口处她忽然紧急停下脚步,抬臂阻止了身后队伍的跟进,眼底酝酿着无以言表的情绪,她回过身去,直面步伐齐整跟随在后方半米开外的部下。
明亮沉默的眼睛,倒映掌中一闪而过的锋锐刀光。
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去做某件事,可情感却偏偏背道而驰。
——这是她选择的路,她会笔直地走下去,不流泪也不回头。
“分队长……!”
仿佛被死神攫住了咽喉,站在最开头的队士后退一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以某种异于常人的扭曲姿势被甩了出去,分崩离析的身与首混杂碎肉残血粘附地面。
显然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余下的队士们纷纷后退,面对面前突然倒戈拔刀相向的分队长,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摆在眼前,有些人畏手畏脚地鼓足勇气握起刀打算还击,但更多的则果断转身就往纵深交错的巷间四散奔逃。
——然而扑面席卷而来的杀意却比他们的步速更快。
纷乱交织的冷锐光华每一次闪动,都为空气中漂浮的血腥气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夜幕之下染血的身影犹如从地狱归来的罗刹,鬼魅之气黏着粘连在快速移动的周身,所到之处脚边横尸滋生,残肢遍地。
雷厉风行地解决掉意图逃亡报信的攘夷志士,玖木绫舔了舔嘴唇浸润的浓稠甜腥,提着滴血的武士刀一步一步朝着明显已经失去战意的队士们走去。
···
···
真选组屯所。
为了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保持充沛体力,真选组队员们一般都保持着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所以平日里江户城悠扬的钟声刚敲过九下,整座屯所就已经熄灭灯烛全然陷入沉眠。
但这一晚直到漏夜三更,屯所内的灯火仍焚风不息,反而越烧越盛似欲彻夜长明。
“有市民看到恐怖分子引爆炸弹袭击了将军府”——起因是这么一份紧急通告。
真选组处理事件的反应迅速,立即组织结队整装待发,刚准备前往将军府进行战略支援,又有市民穿着睡衣歪戴着睡帽亟不可待地跑来报案:“江户市立人民医院爆炸啦!整栋楼都塌了一半!……呜呜妈妈这个地球真危险,我要回火星……”
安抚并送走了惴惴不安张皇失措的市民,还没赶得上喘口气就又迎来了新的报案人:“你们是江户城管委员会吗?歌舞伎町的冠希便利店轰的一声就炸没了,我……”
源源不断接到类似案子的真选组队员们焦头烂额,终于不再有报案人登门,捕捉到喘息时机的土方十四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旋即整顿队列,分散成几支小队打算分别去到市民反映的爆炸地点探查。
可是没等他踏出屯所大门,迎面徐徐而来的一道纤细身影就将他的脚步生硬地定在了原地。
长及膝上的短和服遍布刀痕,风干的血痂凝结成焦黑颜色,她的气息却均匀而平稳,眼神缄默无声,扣在刀柄的五指骨节微突,显现恒定的力道。
尽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她单臂抬起,明显地透出阻拦意味——
“鬼兵队绫绡……参上。”
“……嘁。”
几乎是在她有所举动的一刹那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土方十四郎略微挑眉看向她,青蓝眸光折进月华,因太过复杂而变得难以解读,最终化为嘲讽的笑意挂到嘴角,“我说今天晚上怎么意外的不同寻常啊,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
“请多指教,副长。”
没有任何多余的否认和诡辩,她只是稍稍垂下眼帘,嘴唇抿起一条线,刀尖微凝。
下一秒,血液陈腐的腥膻味与死亡气息搅拌成一股朔风,伴随着刀刃一同卷至眼前!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这个清晰认知在他心里激起异样的感受,土方十四郎咬紧了香烟烟嘴仓促抽刀格挡,还是被对方强劲的力度逼退半步。
已经是敌人了。
终于是敌人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额迹一阵跳痛,但是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在的局面。
——对现如今的境况早有预料,消化的过程也就快了许多。
紧紧捏住心头的某种不知名的情绪陡然加重,他将其理解为被背叛的恼怒在作祟。
将无用的感觉抛诸脑后,土方十四郎端住身体站稳,手臂一转刀身摩擦绕过,直刺她薄弱的颈项。
她头一歪避开他的攻击,一记正踢直踹上他胸口,随之而来的是对准防御漏洞处角度刁钻的诡戾侧劈!
他惊险地空中折身急速躲过,对方的利刃继而削掉了半个烟头,滚到地上被脚尖碾过滋地一声熄灭。
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对方给予的深浅伤痕。
索性将烟蒂吐到一边,土方十四郎低低喘息一声,忽地目光一凝敏锐地注意到,或许是因为身上一开始就带着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多处刀伤,她的动作偶尔出现了迟滞的涩感。
于是多方留意之下,他抓住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空当,身体一斜让对方凌空而来的刀尖削掉肩头筋肉,反手一刀干脆利落不加迟疑地贯穿她腹腔。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玖木绫感到那把曾经被她亲手仔细磨洗过的刀狠狠穿透了肋骨,擦着心脏绞拧着灵魂。
肺叶里稀薄的空气尽数压榨而出,脖颈气管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死死勒住,她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佞?
对付穷途末路拼死一搏的攘夷志士们已经消耗了她的大部分体力,视网膜内映出的一切景象模糊复又清晰,抓着刀的手指因过度发力而痉挛颤抖。
她步履虚浮地向后退去,脱离深埋进腹部的刀锋,目光怔怔地凝望他。
在一个瞬间鲜血迸溅,两滴落到土方十四郎的脸侧滑下来,带来异常的温度和热感。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五指终于疲软地松弛开,麻木的钝痛遍及全身,她看着他张了张口,无力地向前倾倒下来。
她已经尽力了……无论是对晋助,还是对他。
不知道被什么所操控了意志,他上前一步用没有握刀的一侧手臂接住了她,瞳仁闪现隐约的抖动,紧接着又被陌生的情绪全然湮没。
“晋助他……一直策划着,想让江户城沉入地底。”
躺在他怀里像是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玖木绫大口呼吸着却只能发出含糊嘶哑的抽吸声,她苍白地笑了一下,嘴唇剧烈翕动。
“他所筹谋的一切……都在这张分布图上。”
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团触感柔韧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淋漓着斑驳血迹的纸团。
“虽然有点过分……但是作为这张分布图的交换:就这么一分钟……可不可以请你别动。”
她吃力地说着,抬起手指摸索着搭上他的脸,继而指腹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