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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王夫人赏的木料,蒋玉菡至今也难想起姐姐该寻亲了,心里一时自然没有人选,但今天听杨奶奶说起杨海娶妻艰难,又亲眼见杨海的本事,综合种种,不免动了心思。
琳琅吩咐赵云家的摆晚饭,又洗了洗手,哪里知道弟弟已经取中了杨海做他的姐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杨奶奶回到家里,左思右想,越发觉得琳琅比村里姑娘们更适合做孙媳妇,进退有度,又有见识,只是不知底细,也不知他们家还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不好立即决定。
微微一叹,杨奶奶看着孙子忙活,脱口问道:“大海,你瞧蒋姑娘如何?”
杨海身形一顿,熬汤切肉的动作不停,口中却道:“好不好,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奶奶收了这些心思罢,没的坏了人家的声名体面!”
杨奶奶白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我只问你她好不好,你想的是什么?”
说得杨海面上一红,忍不住羞愧难当。
杨奶奶见状,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喝了一口他端过来熬了一日的汤,笑道:“你别害臊,那蒋家哥儿还说你是金镶玉呢,可见并没有瞧不起你!我明日就去问问赵云家的他们是什么身份来历,若果然能成,就是你的福分了!”
第35章 035章:
却说此时此刻也有人打起了琳琅的主意,你道是谁?且听作者细细道来。
按黄叶村一村算来,人口虽不甚多,乃因在天子脚下,约莫也有数百户几千人丁,耕读人家也有几户,除却大地主周家良田千亩杨海身有官职外,余者皆是芥豆之微,日日为生计奔波,蒋家落户便买下数百亩良田,只有下人带着长工守着,诸众不禁暗暗称奇。
这日忽见琳琅姐弟进村小住,竟有春花晓月之姿,金姑玉郎之质,兼打扮举止与众不同,俱是没见过的上等清俊人物,村民不禁又惊又羡,又爱又叹,私下众说纷纭。
其中有一家姓安,名平,本地人氏,家有薄田二十亩,乃村里的上等人家,娶的便是本村的杨氏,生得一子,名唤安贤,又有一女,乳名惠儿。一家四口,务农为业,赶上太平盛世,风调雨顺,攒了些许家业,供安贤读书,去年考中了秀才,在村里便水涨船高起来。
因读了几本书,腹内有了墨水,安贤便油然生出几分傲气,以斯文自居,不大与庄稼人来往,只和村里村外几个读书人结交,或做功课,或谈风月,长到如今十九岁尚未娶亲,也无其他原因,乃因看不上粗鄙村姑浣纱女。
偏巧这日琳琅进村之时,下车之际,安贤从同窗家中回来,路过蒋家门口,忽一眼瞥见琳琅风流标致,温柔娴静,当即便呆愣当地,目光痴迷,又想起蒋家境况富裕,只觉乃是一段天缘,立刻回家告知父母好登门求娶。
杨氏常操持家务,又爱与村里说道,一来二去,自知蒋家单良田便有三百亩,又有耕牛数十头,还养了鸡鸭鹅羊,仅次于周大地主家,再看琳琅遍身绫罗,金簪宝钏,端的富贵逼人,早就打探着了,便与安平商议道:“我瞧那蒋家不凡,散人的点心好精巧,想必嫁妆极多,蒋姑娘也是千金小姐模样,配得上咱们贤哥儿,不如明日就请张媒婆去说和。”
安惠一旁说道:“妈说的是蒋姑娘?她头上戴的簪子,手上戴的镯子可真精致,裙子上的花纹可真鲜亮,若真当了我嫂子,岂不是我也能插金带银了?可真好!”
杨氏笑道:“那是自然,自古以来,媳妇就是要孝敬翁姑的。嫁到咱们家,嫁妆自然是咱们家的了,那些金银首饰有你穿戴的时候!”
安惠听了不免十分欢喜,忙道:“那就赶紧去提亲罢!”
安平虽然势利,却很有几分自知之明,听说,便道:“我原嫌村里姑娘们没见识,生得粗俗不堪,那蒋家小姐倒是一身书卷气,只是他们家这样富贵,如何肯嫁到咱们家?”
杨氏急道:“难不成贤哥儿还配不上她不成?咱们贤哥儿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谁不赞一句年少有为?二年后秋闱,将来金榜题名必定有贤哥儿一个名字,为官做宰都是铁板钉钉,便是千金小姐也配得,何况他们若真是富贵人家,哪里会屈尊在咱们这个小山村安家落户。”
安惠也道:“就是这个话,赶明儿哥哥金榜题名,她就是举人娘子,进士夫人,还有什么可嫌弃的?若不是他们家有钱,她又长得俊,才配不上哥哥呢!”
安平沉吟片刻,道:“既这么着,又是贤哥儿看中的,你去叫张媒婆好好说道说道。”
安贤闻言大喜,杨氏满口答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安贤一夜不曾好睡,杨氏也翻来覆去,觉得自家是读书人家,对方没有不应的道理,次日一早起来,尚未用饭,便被安贤催促着快去。
杨氏只得提着一块腊肉,两根腊肠往张媒婆家去。
张媒婆才梳洗完,正独自一人在家吃饭,见到杨氏登门,心下暗暗纳罕,她素知杨氏瞧不起村里的姑娘,曾想过求娶周大财主家的小姐,偏人家早定了邻村的王举人,当时弄得自己极没面子,不知今日所为何来。
她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吟吟地道:“嫂子来得这样早,用过饭了没有?要不要用一点子?可是瞧中了哪家的姑娘叫我去给安秀才说合?”
杨氏忙笑着推辞让饭,迅速地说明来意。
张媒婆做惯了媒婆,消息素来灵通,且赵云家的正是她的侄女,对琳琅脱籍知之甚详,对于蒋玉菡却不大了然,这也是赵云家的不多嘴的缘故。乡村人家并不看低大家丫头,故张媒婆听了杨氏的话,便觉得不配,并非身份不配,而是安家这份心思,别家娶媳妇还得问问身份来历呢,他们却只看着蒋家富贵琳琅美貌,便含笑道:“嫂子可知蒋家小姐是什么身份?”
杨氏笑道:“我瞧着倒是好人家的姑娘,有房有地,绫罗衣裳,金银首饰的。”
张媒婆冷笑道:“我也知道嫂子怕是取中了蒋家富贵,蒋姑娘标致,只有一件,我做媒素来都是有良心的,门当户对,合两姓之好,嫂子得打探清楚了才好上门,免得日后反悔!”
杨氏闻言一惊,道:“难道他们有什么不清白不成?”
张媒婆啐了一口,说道:“嫂子这是什么话?清清白白的人家,干干净净的姑娘,哪里就有什么不好了?咱们满村子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这话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声名体面?我怕嫂子不知他们来历,日后知道了说我糊弄你们!”
杨氏低头想了一会,半日方抬头道:“难不成你知道他们家的来历?”
张媒婆怕杨氏多嘴闲说,便道:“我也不知,只听我侄女儿说是极清白的好人家。”
杨氏双手一拍,道:“这不就行了?那样有钱齐整,除了贤哥儿,还有谁配得上这样人家?好人,你千万亲自走一趟,说得好些,好歹说成了这门亲事,我们必有重谢。”
张媒婆无奈,若不答应,恐安家记恨,到底是村里少有的秀才;若是答应,又觉安家势利,做媳妇艰难。左思右想,张媒婆只得答应下来,亲自去走一趟,到时候给侄女儿透点子口风,蒋家有见识自然不会应承,若是应承了也怪不到自己身上来了。
杨氏见她答应了,又再三拜托一番,方一步三回头地告辞了。
张媒婆摇头叹息两声,草草用过早饭,刷了碗,收拾完屋子,重新打扮了一番,提着杨氏送来的腊肉和腊肠便往蒋家走去,可巧遇到才出门的杨奶奶,忙停下脚步问好,又问道:“婶子这是往哪去?”
杨奶奶道:“我去找你侄女儿赵云家的问些事儿。”
张媒婆笑道:“敢情好,我正要去蒋家,也找我那侄女儿呢!婶子想问什么?”
杨奶奶左右顾盼,见旁边无人,便慢慢地低声道出去意。
张媒婆登时听住了,再没想到杨奶奶竟也想求亲。
杨奶奶说完,叹道:“我都六十岁了,也不知能活几个年头,最记挂着的便是大海的亲事。昨儿晚上他和村里爷们巡逻,一早还没歇息就走了,我看着,越发难过。只想着难得蒋家小相公不嫌弃大海是当兵的,所以想问问,若能成,那就是我们杨家祖坟冒青烟了。”
张媒婆倒有些感叹,低低道出杨奶奶想知道的关于琳琅的身份来历。
杨奶奶听了,道:“原来是这样!国公府?那不是京城第一等人家了?我就说,礼出大家,没在大家子里住过,哪里有那么一份气度!”
张媒婆笑道:“海哥儿已经是七品的武官了,难道不嫌弃她是个丫头出身?”
杨奶奶瞅了她一眼,道:“大海连媳妇都娶不上,还有什么可嫌弃的?再说,宁娶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