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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合适,趁着在家我好改。”
蒋玉菡道:“听老赵说,今儿个运了两车木料来?谁给的?做什么?”
赵婶抿着嘴笑道:“是荣国府二太太恩典,特地送了上等红酸枝木给姑娘打家具。”
蒋玉菡闻言,抚掌笑道:“真真该狠狠给我一下子,竟连这样的大事都没想到。可巧年下北静王爷赏了一匣子南珠倒好,留着给姐姐打头面。”挥手叫赵婶下去,方对琳琅道:“二太太想得周全,姐姐的嫁妆是该预备了,横竖不过一两年,总要定下来的。”
琳琅作势拍他一下子,似恼实羞,没说话。
蒋玉菡道:“姐姐怕是不知,这几日我在家住,有好些人都来提亲呢!”
琳琅吃了一惊,道:“何时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蒋玉菡苦笑道:“姐姐是女孩儿家,且长在荣国府当差,轻易不大出来,如何知道?咱们住在这里好些年了,乡邻之间也颇交好,都知姐姐为人,再说,我虽年幼,到底是男丁,他们来提亲,自然是跟我说。姐姐道其中有一家是谁?”
琳琅忙问道:“是谁?”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情愫婚姻,但毕竟历经许多风云,前生因为残废不远拖累他人,今生身为丫鬟,未脱籍时不敢妄想,脱了籍后自有打算,她可不想盲婚哑嫁,若要嫁人,自要寻个知冷知热称心如意的。
蒋玉菡笑道:“就是那个叫沈俊的,如今已经升到了正九品外委把总。是刘大娘来提的。”
琳琅眉头一蹙,道:“你可答应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最是恶俗不过,她可不愿意,那沈俊在她眼中亦不过是个不相干的路人罢了。
蒋玉菡摇了摇头,道:“没得姐姐的意思,我如何能应?”
琳琅放下心来,道:“没应才好,以后也别应。我们虽救过沈大人,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感恩戴德。”随即脸上掠过一丝愁容。赖嬷嬷已经来求王夫人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贾母开口又如何?看来,她果然要早点定下来才是,过两年再出阁。
但是沈俊这样的人物,这几年和映红常来往,也知道些,但却非她之所愿。
蒋玉菡叹道:“以身相许不过戏文里才有的。姐姐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才貌,素日所见寒门的主子姑娘颇有不及,偏生我们的出身在那里摆着,姐姐纵然是脱了籍,咱们家也比寒门小户多几个钱,终究不如他们更加有底气,高不成低不就,可惜了姐姐!”
琳琅淡淡一笑,轻声道:“不可惜。咱们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那些身前身后的名声儿都不值什么。我也没什么想头,只想着门当户对且情投意合便罢了,一般平民百姓即可,但为人一定要端方重义,养得起家糊得了口,也不能太过软弱无能。”
蒋玉菡铭记在心,一面听,一面点头。
琳琅见状一笑,想到赖嬷嬷虽有贾母之势,但自己已经脱籍,不会受其左右,再说王夫人绝不会让自己嫁到贾母的心腹家里,目前还算平安,倒也不急。
蒋玉菡年轻心热,左右无事,想到库房里的木料,索性当即去请了一家极有名的木店里老匠人来,拿着样子让琳琅选出简洁大方又不失精致的样式,尤其是他想给姐姐打一张千工拔步床,选了透雕百子千孙闹春菱形门的样式,没个三年两载是打不出来的。
其余的家具诸如罗汉床、美人榻、炕桌、几案、八仙桌、顶箱柜、落地柜、金钱柜、立柜、三横柜、梳妆台、衣箱、衣架、盆架、圈椅、杌凳、绣墩、马桶、提桶、子孙桶等等都定了样式。
琳琅奇道:“不用按房地尺寸打么?”
蒋玉菡一怔,笑道:“姐姐听谁说的?除了皇室王府有规制需要量房子地儿打家具外,一般寒门小户哪有那么多讲究?纵是那样,还有内造外办呢!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就开始攒嫁妆打家具,一张床打十几年的多着呢,难道定亲后还要按着夫家的屋子改动不成?”
琳琅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好笑。
自她进贾府,贾府并没有嫁过女儿,虽有李纨凤姐进门,她也并不知道其中琐碎。
因听得门外街上一阵嘈杂,似乎有许多人走动,从回来时琳琅就发现街上人流如潮了,比往常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一时好奇心起,原欲出去瞧个热闹,却被蒋玉菡所阻,不由得十分纳闷,瞅着弟弟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蒋玉菡走到她跟前,低声道:“昨儿个太子老千岁被废了,朝堂不稳,下剩几个皇子都有夺嫡之势,恭亲王爷和七爷都在其中,前门后门送礼的人好多着呢!七爷连宴乐听戏都不敢了,这才放了我一个月的假,免得卷进是非里头去。”
琳琅一怔,定了定神,垂头想了半日,道:“也罢,外头闹腾得很,你又在恭亲王府和七皇子府两处当过差,咱们且去城外避一避。”
蒋玉菡一听,倒也乐意。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又生出许多事故来。
第32章 032章:
一夜细细碎碎的雪花打在帘栊上,带着缠绵不去的惆怅,琳琅早起出来,便先看到一片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昨儿个天色已晚,她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用过晚饭安安稳稳住了一夜,却在蒋玉菡练嗓子的清音中醒来,他的腔调柔媚婉转,销魂蚀骨,更兼扮相清丽无比,即使没有身穿戏服,未曾脚踩戏台,然在春雪之上,晨曦之中,梅树之下,仍旧风流万千,也不知是梅如人,雪似肤,还是人如梅,肤胜雪,只让人觉得分外生辉,满眼生香。
琳琅虽然身为女子,但论起风情妩媚,远不及男儿之身的蒋玉菡,可是蒋玉菡素日的言谈举止并不女气,眉梢眼角自有一种刚毅态度。
静静听了一会,琳琅微微一叹,走过去道:“玉菡,早些吃饭咱们上路。”
蒋玉菡清音渐歇,一甩不存在的水袖,蓦然回首,嫣然一笑,流波转盼,端丽无双。
琳琅心中酸楚,嘴里却笑骂道:“快收起来罢!”
蒋玉菡果然住口,看了一眼头上的梅花,道:“正想着剪一枝梅花,姐姐看哪一枝好?”
琳琅笑道:“这梅花好好地开在枝头上,傲骨迎风雪,折了它有什么趣儿?”
蒋玉菡却展眉一笑,道:“这花儿就跟人一样,纵有傲骨,终究身不由己。”说完,啪嗒一声,已经折下一枝梅花,震得一阵落红簌簌坠地,如同泪浸的胭脂。
琳琅一怔,良久方道:“当真无法赎身?”她目前没什么愿望,唯一挂心的便是蒋玉菡。
听完这话后,蒋玉菡缓缓地摇了摇头。身为下九流的戏子,不想被打骂作践便得勤学苦练名扬天下,可是得了名声,又有谁不想有朝一日能脱籍从良,堂堂正正做个平民百姓?豪门大族戏子如尘,哪有那么大的福分?多是世世代代轻歌曼舞,任人作践。
或者像师兄那样,背后有一个身份极贵重尊荣的人,愿意与他携手百年,行那龙阳之兴,可是他堂堂男儿,又怎肯学女子做派雌伏人下?纵是那样,师兄还不敢表露分毫呢!
正相对无言间,赵婶过来了,道:“大爷,姑娘,该吃饭了!”
琳琅冬日无肉不欢,热腾腾的羊肉骨头汤漂着青翠可爱的芫荽,香气扑鼻,羊肉炖得极烂,再配着两笼羊肉酸齑包子,一碟腌黄瓜,一碟咸菜,真让人垂涎欲滴。
用罢,坐上老赵笼好的马车,蒋玉菡看着琳琅身边的青色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因要在庄园过一夜,故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外,还带上铺盖妆奁,琳琅笑道:“不过是些针线活儿,我已绣了整整五年。”
蒋玉菡闻言一笑,道:“不知绣了什么好东西,值得费这样的工夫?”
琳琅朝他眨眨眼,没说话。
蒋玉菡不知怎地,忽然触动往事,想起琳琅曾仔细询问过的话来。
琳琅却是抿嘴一笑。
这个世界的规则再一次让她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脱籍从良,往往越是出色的人,越是让主子舍不得放出去,可作为戏子和做丫头不同,藏拙守愚只会更受欺凌,唱不好便要挨打、火烫,名扬天下虽然让赎身之路更为艰难,但是有了名气,备受达官显贵捧场,因为那些捧场的人,受到的欺辱少了许多,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劝过蒋玉菡藏拙守愚的道理。
每每思及此事,往往辗转难眠,可是她没有权势,没有智慧,没有手段,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讨好和蒋玉菡有关的上层主子,或有可能得其重赏,不,她不需要什么赏赐,但求他们能将蒋玉菡的身契赏她,这是她唯一的亲人。
与蒋玉菡相对坐在马车中闲话家常,蒋玉菡时而说些诸王府公侯府邸里的事情,时而问些荣国府的事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