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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上十倍,果然好笔墨对练字有极大的好处。
练完字,收拾好笔墨用具,外面已传来悉悉索索的扫雪声和脚步声。
琳琅打理好床铺,叫外头的粗使婆子打了热水来洗脸,只用了一点点的脂膏,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从头到脚并无一样奢华之物,出门打扮鲜亮,当差穿得低调,本来有十分的容貌,如此打扮就只有四五分了,这是在王夫人院中几年琳琅得到的结论。
悄悄吃了两个鸡蛋垫底,漱了口,及至到上房,王夫人尚未起身,廊下丫鬟婆子林立,不时更换热水,琳琅站了一会儿,忽听里头红杏道:“太太起了!”众人连忙鱼贯而入。
琳琅站在王夫人身后,拿着一柄巴掌大的掐丝珐琅西洋镜照着脑后,反射进正面镜中。
王夫人从镜中看到琳琅,见她妆容素雅淡,眸里透着满意,笑道:“前儿珠儿娶亲,北静王妃还夸你呢,说你结子打得妙,针线做得好,日后还有用你的时候,我见你给宝玉做的香袋儿越发精细了。年后你就拿一等的例,别的不用做,单做老太太、宝玉屋里的针线。”
因在王夫人屋里,众人虽满心羡慕,却不好立即道贺。
琳琅笑着道谢,将小镜递给旁边的小丫头,揭下搭在王夫人肩上以免碎发落在衣上的云肩,道:“太太仁厚,倒便宜了奴婢!”
一时王夫人带着大丫头去给贾母请安,众人方笑着上前给琳琅道喜。
应酬片刻,琳琅笑道:“回头我送二两银子到厨房去,给各位妈妈姐妹们每人各添两样菜,一壶酒,权当赏雪一乐。”
二两银子够一桌上等酒菜了,二三十个人吃饱喝足尽够了。
笑得厨娘们合不拢嘴,忙推辞道:“姑娘大喜,打发个小丫头来吩咐一声便是,何苦亲自冒着大雪过来?便是人人都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二两银子的东西去!”上房里大小丫头每日里挑三拣四,不是嫌肉腻,就是说鸭子老,和她们一比,厨娘们更觉琳琅可亲可爱。
琳琅笑道:“下剩的钱给各位妈妈打酒喝,有劳各位妈妈了。”
抽身回到屋里,琳琅想着大年初一是元春的生日,思索再三,取出石榴红绫,打算给她用心绣一条裙子,打好腹稿,才绣了三五针,就听到窗外有人道:“琳琅姑娘在家么?”
琳琅听不出是谁的声音,起身开门,却是上回跟她说过家里事情的周婆子,忙笑道:“周妈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快进来喝口茶,外头冷得很。”
周婆子一面接茶,一面在琳琅的示意下挨着炕沿坐下,笑道:“前儿个见了姑娘,心里一直惦记着,听说姑娘升了一等,特来贺喜。可巧我昨儿个出去买东西,遇到了胡婆子,原来姑娘的兄弟竟跟着喜庆班的班主到了京都,故忙忙地来告知姑娘一声儿!”
琳琅心神一震,道:“我兄弟在何处?”
周婆子喝了一口茶,琳琅暗暗苦笑,从炕桌下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笑道:“前儿个得了缎子,还剩一些,妈妈回去时拿一块回去做一身衣裳穿!”
周婆子登时喜上眉梢,攥着荷包,又仔细端详琳琅翻出来的绸缎,不住摩挲,笑道:“到底是姑娘,这样好的料子用都用不完!听胡婆子说,姑娘的兄弟改了个极新雅的名字,叫琪官儿,大名叫蒋玉菡,已是四皇子府里的小戏子了。”
琪官?蒋玉菡?难道是和贾宝玉互换汗巾子,唱小旦最后娶了袭人的蒋玉菡?若真是皇子府里的戏子,怕是想为他赎身都不能了。
琳琅心烦意乱,道:“妈妈说得可是真的?”
周婆子叹道:“哪里能假?我原与胡婆子有几分相契,她又常往各府里卖丫头小子,消息原比府里头灵通些!四皇子府的大管家采买戏子,喜庆班里几十号人,就只挑中了琪官儿。”
琳琅沉吟道:“多谢妈妈告诉我,我心里着实记挂着这个兄弟!好歹这件事儿别告诉了别人,免得再生些是非!”
周婆子会意,道:“姑娘放心。”将荷包揣在怀里,抱着绸缎走了。
琳琅总不能一心做活,只得停下来,叹了一口气,短短几日,散出去的衣料簪环银钱就有三四十两之多了,以后可不能再如此散漫了,不过得知弟弟的下落倒是意外之喜。虽说她并没有跟弟弟相处过,但取代了蒋小红的身体,就必须为她的人生负责。
琳琅原是天真烂漫之人,若对她三分好,必回五分意,又不喜生父情薄,继母无德,故此不大将他们算在自己将来的生活中,心里倒只有一个最依赖蒋小红的弟弟。
晚间琳琅便向王夫人道明缘故,兼请一日假,只没提四皇子府。
王夫人秉性慈善,听了这话,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真真是个心狠的!”也不知说的是琳琅之父,还是琳琅之继母,“好不可怜见的,原道你家里能有个念想儿,谁知竟这样了。你去罢,我许你多几日假,先给你兄弟做件冬衣再去,不然白眉赤眼的未必能见到。”
琳琅感激不尽,连夜拆了旧年凤姐赏的一件皮袄,另添青缎子面做了六七岁男孩儿能穿的袄儿,夹层絮着一层棉花,下剩的皮子做了一条皮棉裤,既未绣花,也无纹饰,式样平凡无奇,做得很快,好容易又做了一套中衣,已交了四更,琳琅略略合眼歇息一忽儿,天色便即大亮,忙起来梳洗,换了衣裳就过来跟王夫人禀告一声,命小丫头拿着包袱往后门走去。
二门的管事婆子早得了消息,自然不拦她,琳琅一一道了声好,拿了些钱与她们吃酒,又抓了两把给小丫头,喜得一干婆子连连念佛,道:“姑娘破费了,日后不必如此麻烦,只管说一声便可出去。”说罢,恭恭敬敬地送她出去,又帮着雇了一辆车。
这一带多是王侯贵胄所住,道上积雪早早就清扫干净了,琳琅虽未出过门,却常听小丫头们说外面的事儿,故此出了荣宁府后街,问明四皇子府,倒并不甚远。
琳琅在车上重新打理了一下妆容,及至到了四皇子府的后门,下车与看门的婆子问好,笑道:“敢问妈妈一句,府上可有个叫琪官的?大名叫蒋玉菡。”
一个婆子瞅了一眼,见她生得不俗,便道:“你找他做什么?”
琳琅听到有此人,递上装有锞子的荷包,笑道:“我姓蒋,听说我兄弟到了府上,故来一寻,给他送件冬衣,若他果然在这里,还请妈妈们行个方便,叫他出来一见,待我们姐弟相聚,心里亦感激各位妈妈的恩德。”
众婆子捏了捏荷包,忙笑道:“我们只道琪官无家无亲,不想竟还有个姐姐,瞧眉眼模样倒真有八分像!罢了,你且等着,我们打发人去叫一声。”说罢,打发一个小丫头去叫人。
不消片刻,果然出来一个极标致的孩子,道:“谁找我呢?”
门上的婆子笑道:“琪官儿,你姐姐找你来了。”朝琳琅站的方向努努嘴。
那孩子闻言眼睛一亮,看向琳琅,先是疑惑,随即看到她唇角上一点胭脂痣,登时喜极而泣,却问道:“你说你是我姐姐,你姓什么?叫什么?我叫什么?”
第15章 015章:
琳琅又笑又叹,又心生怜惜,什么样的生活才使得他如此谨慎?但见他不过垂鬟之年,模样儿却生得极标致,眉目间与自己宛然有七八分相似,一看便知是姐弟无疑,只是这样的容色生在一个优伶童儿身上,未免让她十分忧虑。
她倒不是看不起戏子,只怕世人作践了这样一个标致孩子。
其时男风甚盛,达官显贵多喜玩弄娈童戏子,四皇子府绝非无端采买貌美优伶,遥想蒋玉菡日后的境况,琳琅心内十分担忧,口中却道:“大娃,一别四年,我走的时候你才两岁半,怕是不记得我了。我记得你左脚脚心还生着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呢!”
蒋玉菡听了不禁泪如雨下,道:“姐姐,真是姐姐!”
琳琅被卖时蒋玉菡甚小,但他自己被卖时却已经知晓世事了,依稀听乡邻之间提起姐姐,知长姐自幼生得好面相,唇角一点红,乃蕴福之相,兼之容貌如此相像,焉能不认?
琳琅眼眶一红,强忍着拿手帕给他拭泪,向众婆子告罪一声,拉着他的手走到车边,只觉入手冰凉,忙从车内拿出手炉给他捂手,再细细打量,却见他穿得半旧的夹袄,两颧冻得通红,心中一酸,含泪道:“这些年你都是如何过的?”
蒋玉菡哭道:“姐姐,你怎么才来?”
琳琅思及前生残废,今生为奴做婢,忍不住痛哭失声,搂着他呜咽道:“我时时记挂着你,原道卖了我,家里能有些起色,不想旧年知道娘没了,而你竟和我落得一样境地!好容易有了你消息,偏生你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