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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雷声渐渐止歇,琳琅方松开手。
低头看到虎哥儿满是好奇的大眼,琳琅莞尔道:“你看什么?”
虎哥儿不答,爬起来,踮起脚尖想透着纱窗往外看雨幕,偏他个儿矮,仍被墙壁所挡,急得快哭了,转过头巴巴儿地看着琳琅。
琳琅故意道:“你要做什么?”
虎哥儿想了想,道:“看水水,掉水水。”
琳琅抱他走到屋檐下,指着珠儿线似的雨水道:“这是雨水,你要记住,这是雨,雨水。”
虎哥儿跟着念道:“雨,雨水,妈妈,看雨水。”
琳琅十分欢喜,指着院里诸物,告诉他名字,虎哥儿亦学得十分认真,学了半日,便挣扎着要下去淋雨玩水,琳琅哪里肯放他下去,忙哄道:“仔细着凉了要吃药。你不记得你上回拉肚子了,吃药,吃苦涩的药。”
虎哥儿粉雕似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琳琅叫翠儿道:“叫你们做的银耳莲藕汤,晾得差不多了罢?端一碗过来。”
翠儿果然端了一碗过来,琳琅一口一口喂给虎哥儿,便不吵着玩水了。
才喝了两三勺,琳琅无意间抬头,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趴在门口往这边看,浑身湿淋淋的,含着大拇指羡慕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碗,不住流口水。
山上大半人家琳琅已认得差不多了,一眼认出他是山上倪姓兵士家的小儿子,名唤成哥,便侧头对秋菊道:“想来是在咱们门房下避雨,你去带过来。”
秋菊忙打伞过去。
琳琅又对翠儿道:“你去找找有没有大一些的衣裳,我记得给虎哥儿做了两套等大些再穿的衣裳,一会子给那孩子洗个澡换上,这样的天虽热,淋了雨可不是好顽的。”
又叫二妞道:“叫苗青家的熬一碗红糖姜汤送来,再端一碗莲藕汤,豆腐皮的包子拿一碟,装着蜜饯糖果的八宝盒也拿过来,摆在外间的小几上。”
翠儿和二妞答应一声,忙去料理。
一时,秋菊带成哥进来,怯生生地道:“婶婶。”
琳琅笑道:“既来了,别怕,叫你翠儿姐姐带你换衣裳去,一会子带你奎弟弟顽。”
翠儿带成哥喝了姜汤,洗澡换衣,又把他换下来的衣裳洗好晾着。
成哥虽已四岁,皆因家境贫寒,身材瘦小,倒也穿得上,许是头一回穿到这么好的新衣裳,小脸儿红通通的十分兴奋,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琳琅见状一笑,忙叫二妞端汤抓果子给他吃。
成哥两手抓满了蜜饯,小声地道:“婶婶,我能不能不吃带家去,给奶奶和哥哥吃?”
琳琅听了笑道:“你只管吃,等家去的时候,我再给你包一大包拿去。”
成哥这方兴高采烈地大吃大嚼起来。
半日,大雨未歇,倪家媳妇便打着油布伞找上门来,见成哥如此,穿的又是没见过的新衣裳,不禁羞得满脸通红,道:“成哥不懂事,嘴馋得很,给您添麻烦了。”
琳琅忙笑道:“成哥吃东西还记挂着令婆婆和他哥哥们,可见你教得好,小孩儿家知道什么?不过雨下得大了,他来避避雨,我给些东西吃。”又让座倒茶。
倪家媳妇忙道:“不坐了,我婆婆在家还病着起不来,不敢离开。”
琳琅听了,关切地道:“我今儿才回来,竟不知道,也没去探望,令婆婆可还好?”
提起婆婆的病,倪家媳妇不禁愁容满面,叹道:“不过养着罢了,周大夫说,得吃人参养荣丸,哪里有钱配去?偏这回发饷银迟了好些时候,又短了二成,一家老小五六张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下一回领饷银呢!”
倪家男人原非杨海麾下,是另外一个张姓千总麾下的,也跟着出征西北了。杨海麾下的兵士还好些,杨海从不克扣他们的军饷,他们拿着饷银,还能维持一家温饱,只是别处的兵士就不成了,年年月月饷银都被上峰扣下好些。这些琳琅尽知,却也无可奈何。
又想到倪家媳妇素来是个可敬的,常做些针线卖,自丈夫出征后,也极孝顺婆婆,琳琅便道:“你若短钱使,只管来找我,别的帮不上,这些还能帮衬些。”
倪家媳妇再三谢过,拉着成哥要回去,道:“等衣裳洗干净了,再送来。”
琳琅笑道:“原是给虎哥儿做大了,也不过白放着,给成哥穿罢,别嫌弃。”又叫翠儿包了两包蜜饯,道:“拿给孩子们吃,等明儿天晴了,我再去探望令婆婆。”
倪家媳妇连连推辞不肯要。
琳琅道:“你不收,叫成哥那几个哥哥怎么着呢?偏成哥吃独食?快拿去,我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又不是给你的,倘若不收,我可恼了。”
倪家媳妇只得收了,又叫成哥磕头谢过。
琳琅忙命搀起,亲自送到门口,看着他们渐渐离去,方回来。
秋菊道:“这人真是不同。孙家衣食不缺,陈安人偏爱那些虚体面,没脸没羞地来借奶奶首饰,不借反叫她记恨,借了又弄坏了。瞧瞧倪家,家徒四壁,穷得很,倪家奶奶却有志气,做针线打络子卖,又孝顺,也从来不伸手找人借钱借东西,一件衣裳还记着要还。”
又过了几日,陈安人果然特特打发人去城里找邢金匠打首饰,想来是期盼得到更精巧的首饰,又或者是因为和妹妹吵了一架,也或者是因为琳琅的累丝金凤上山时已经戴过,总而言之,陈安人近日并不出门回娘家,只一心等着首饰打好。
琳琅叫秋菊观望了两日,方放下心来。
杨奶奶得知后,拈着腕上琳琅孝敬她夏日带的蜜蜡手串,念了一声佛,道:“你这法子倒也妥当,能不得罪还是别叫她记恨的好。”
琳琅抿嘴一笑,回头叫人去摘樱桃、杏等。
杨奶奶见她忙完,才问道:“倪家老婆婆病了,你去探望了不曾?”
琳琅忙道:“昨儿去了,拿了二斤糖,几斤果子,又称了二两人参。我想着他们家别的也用不上,人参正好用来配药,岂不是便宜些?从前林姑娘送给我的人参拿了一支给大哥带走,下剩的也差不多用完了,便是平常的人参也有簪头粗细,比外头买的强些。外头卖的人参都没有好的,虽有一支全的,也必定截了几段,镶嵌些芦须,看不得粗细。”
杨奶奶点头称赞道:“我原说借她家点钱买人参,如今看来,还是送人参做礼好些,既体面又周全。你说外头卖的人参不好?皇天老爷,这治命的东西还有作假的不成?”
琳琅笑道:“什么没有作假的?为了钱,多少人做了这样的事。”
何以世人总说士农工商,以商贾居末?皆因商人重利,无奸不商的道理。
杨奶奶听了,道:“也不怕天打雷劈了!”
又道:“赶明儿跟玉哥儿说一声,他做生意可不能昧着良心。”
琳琅笑道:“他做的都是些布匹纸扎香料扇子等生意,哪里做这些,便是做了,若果然昧了良心,我头一个不饶他。”
杨奶奶提起蒋玉菡,不觉说道:“玉哥儿过年十八了罢?”
琳琅点点头。
杨奶奶笑道:“该给他娶一房媳妇管家理事了,他在外头做生意家里有人也好些。”
琳琅笑道:“他临走前,正说着呢。”
杨奶奶一听,想了想,问道:“可有人家了?若没有,我给说一房。”
琳琅闻言怔了怔,笑道:“莫不是奶奶也有什么人选?我原有个极好的人选,只是还未说定,且看玉菡本事如何,待他生意再往上一层儿,我才好去说。”
杨奶奶听她说有人选了,便先不提自己说的,只问道:“你选的是谁?”
琳琅笑道:“是荣国府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姑娘。”
杨奶奶不及听完,便赞道:“我想起来了。那回小定时,一群花朵儿似的姑娘,年纪最大的那个便是鸳鸯姑娘不是?行事举止说话口气果然是个好的。玉哥儿将来生意越来越好,正该这样的媳妇在家掌管中馈。你怎么不求求老太太呢?”
琳琅忙道:“荣国府丫头都是二十岁上下放出去,鸳鸯今年才十七。我走的更早些,十六岁出来的。我想着,玉菡如今虽有家有业,到底不够进他们眼里的,不若等到明年,鸳鸯十八了,不过早两年,说了也容易。况且,老太太离不得她,也不知成与不成呢!”
杨奶奶笑道:“你想的很是,玉菡越发出色,便更容易说成。”
与鸳鸯一比,杨奶奶原本受人之托说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