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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看得好笑,走过去道:“奶奶逗他做什么?仔细哭声吵得奶奶脑子疼。”
杨奶奶道:“他得爬动爬动才好。”
一见到琳琅近前,虎哥儿立即松了手,朝琳琅伸来,张嘴,脸上还挂着两点晶莹。
琳琅伸手抱他入怀,他埋头就要吃奶,笑得杨奶奶捧腹,道:“他饿了,知道找吃的了。你今儿别喂他奶,先喂他吃鸡蛋羹,我□兰娘炖得嫩嫩的。”
琳琅有心过几个月便给虎哥儿断奶,便点了点头。
一时鸡蛋羹送上来,小小的一碗,一个鸡蛋的量,琳琅拿着小汤匙先尝了尝,滑嫩无比,并没有放盐和糖,方喂给怀里的虎哥儿,虎哥儿张口吃了,不闹不哭,乖巧得很。
杨奶奶看得欢喜,笑叹道:“咱们家如今大好了,想大海小时候,哪里吃得起鸡蛋羹?如今咱们家又买了院子,又买了下人,还置办了几样家具东西,怕是没钱了罢?嗳。这些东西不办不好在城里走动,买了办了又忒花钱,真真是京城居大不易!”
琳琅笑道:“一个鸡蛋一文半,虎哥儿吃得起。这院子三百两,下人五十两,家具并没有花几个钱,原本连带院子就有几件家具能用,下剩不够的多是把山上用不到的运过来,人力钱都没用到,不过管了大哥手底下那帮士兵几顿饭。家里还剩四五十两银子,几十吊钱,咱们月月还有俸禄,吃用花费不过三五两银子,日子过得绰绰有余。”
杨奶奶听了,方略略放心,倒多吃了一碗粥。
饭毕,琳琅叫翠儿把黛玉送的金饰给虎哥儿拿来戴上,笑道:“林姑娘给的。”
杨奶奶听了,道:“难为林姑娘这么个大方性子,处处妥帖,还有人说她小性儿。”
琳琅奇道:“奶奶听谁说的?我并没有说过。”
杨奶奶拿着小风车吹了吹,一面逗虎哥儿,一面笑道:“荣国府打发婆子来送东西时,你偶尔不在家,我便见了,留她们说几句话,她们嘴里也没个忌讳,好的坏的吃了酒便吐露出来,如此一来,我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琳琅叹息一声,又道:“明儿我去荣国府一趟,再去看看玉菡,玉菡这两日就要南下,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杨家如今和蒋家就隔着一条街,几步路便到了,来往十分方便。
杨奶奶点头说道:“你去罢,横竖家里还有我带着虎哥儿。”
荣国府当日回了帖子,琳琅看后,第二天饭后便过去了。
荣国府的省亲别墅已将竣工,上下忙乱得不行,置办的东西还没得,王夫人更是团团转,也没功夫应酬交际,大概事务都是凤姐料理,忙迎了出来。
只见琳琅穿着雨过天青缎绣兰草的对襟褙子,配了一条葱黄绣花马面裙,披着一领青肷披风,头上梳着高髻,绾着丹凤朝阳点翠衔珠钿子,两侧凤点头压鬓,髻后别着一朵兰色纱堆的花儿,齐眉围着攒珠勒子,显得贵气逼人,便笑道:“哎哟哟,姐姐如今越发有气度了,行动间,我瞧着,我们都不及姐姐!”
琳琅笑道:“你这话叫我臊得脸都没了,我连你一零儿都不及呢,偏你颠倒着说。”
凤姐一笑,道:“原来我竟夸了自己?快进来,太太那里没空,姐姐只好给老太太请个安,别打搅太太了。我也知道姐姐和太太亲,只是太太着实分不出身来,等太太闲了,我再打发人请姐姐来吃酒玩乐。”
琳琅忙道:“自然以大事为先。府上的省亲别墅建了半年了,何时竣工?”
凤姐道:“竣工倒快了,只是还有许多东西未曾预备,还得题匾额,刻诗,还要挂上帘子,寒冬无花的时候,还得扎花儿好到时候系在枝头上,大约得到十月才能忙完呢!”
琳琅道:“亏得府上上下人众,家资饶富,不然还不知道得忙到猴年马月。”
凤姐听了,脸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琳琅却暗暗叹息,她自恃强壮,忙碌不已,越发显露出不好的情景来,粉光脂艳也掩不住疲惫的神情和蜡黄的脸色,只是她已经提醒过凤姐一次,再不好开口了。她虽爱凤姐为人,但凤姐之下场,确实是自作自受。
到了贾母房中,三春姐妹和二宝都在陪着她老人家说笑,见到琳琅,贾母便觉欢喜,道:“你怎么有空来?我知道,你也是个忙人儿。如今我上了年纪,越发不爱出门走动,外头的人来了,我也不见,都是太太和凤丫头她们料理。”
琳琅请了安,笑道:“前儿老太太打发人转送林姑娘那么些东西,今儿来谢老太太。”
贾母道:“她和你好,你只管受着,说什么谢不谢?”
众人听了都笑,探春道:“姐姐谢了,林姐姐怕也不知道。”
琳琅闻言也笑了,道:“如此一来,我得回信亲谢呢!”
宝钗道:“你回信,怕林丫头便说你和她生分了。”
贾母吃了一口茶,又叫琥珀给她沏茶,问道:“今儿怎么没带你家哥儿来?我就爱他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儿,虎头虎脑的,跟咱们家细皮嫩肉的不一样。”
琥珀近前,琳琅忙欠身接了,道:“有劳妹妹。”
琥珀抿嘴一笑。
琳琅方答贾母的话道:“我们家的孩子,胡打海摔惯了的,皮厚肉粗,哪能比得上府里哥儿尊贵?只是家中老祖母在家带着,何尝肯让我带他出门。”
贾母道:“你也太谦逊了。”
扭头问玻璃道:“鸳鸯呢?鸳鸯怎么不见?每回她琳琅姐姐来了,必是第一个来,怎么这时候了还没见她?”
玻璃笑道:“昨儿个夜里鸳鸯姐姐着了凉,起来后有些头重脚轻的,老太太一早还打发大夫给她瞧了,叫她在房里养着,不必搬回家去,怎么偏忘记了?”
贾母道:“瞧我这记性。既这么着,下回再叫她来见你罢。”
琳琅道:“鸳鸯病了?我去瞧瞧她。”
贾母忙道:“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怎好劳烦你亲自去看她?”
琳琅闻言笑道:“我又有什么身份了?难不成我就不是老太太太太跟前长大的?或者说我是那冷心绝情的,一朝飞上枝头便翻脸不认人,也不认素日姐妹了?老太太这么说,不但小瞧了我,也小看了老太太和太太自己呢!”
贾母听得喜悦,笑道:“你快去罢,我一句话,你回这么多,竟成我的不是了。”
琳琅方含笑出了贾母的屋子,径自往鸳鸯房里去。
鸳鸯是贾母的执事丫头,虽说平素晚上都陪侍贾母,但也有单独的屋子。
琳琅一路行来,丫头婆子见了都来问好,她也十分谦逊,并不摆官夫人的款儿,将及鸳鸯屋门口时,可巧撞见袭人麝月晴雯等人出来,她们都请了安,道了好。
琳琅笑道:“快别多礼。你们来看鸳鸯?”
袭人忙笑道:“正是。奶奶来看鸳鸯姐姐,快请进去,她醒着正裹着被子出汗呢!”
两个小丫头忙打起帘栊,琳琅道了谢,才进去,无意中回头,看到晴雯撇了撇嘴,心中不觉一怔,只听鸳鸯道:“姐姐来了?快请进来。”
琳琅随即将此事丢开,走了进去。
鸳鸯倚着靠枕,裹着一幅杏红缎子被,面色潮红,散着青丝,倒越发显得俊俏了。
琳琅忙过去,坐在炕边椅子上,道:“你躺着,别坐着。”
鸳鸯笑道:“我躺得骨头都散了,略坐坐还舒适些。今儿姐姐来,我竟没迎姐姐去,姐姐千万担待些。”
琳琅啐道:“你这话,没得活打了我的脸,难不成你带病迎我,我就感激你了?好生调养身子养好病才是正经。好好儿的,你怎么突然病了?亏我还带了几色外头糕点铺子里的点心来给你,你竟是吃不得了。”
鸳鸯叹道:“我竟是没口福了。谁又愿意生病?不过昨儿宝玉夜里闹了一会子,老太太起来,我跟着起来,倒忘记披斗篷了,里热外冷,两相夹击,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不敢睡老太太屋里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挪出来,今儿一早就起不来了。”
琳琅蹙眉道:“宝二爷又闹什么?”
鸳鸯一面叫小丫头沏茶上来,叫她们出去听唤,才悄悄儿地道:“还能闹什么?说来可笑,不过是做了个梦,梦见林姑娘再不来了,醒来就哭闹不休。”
琳琅叹道:“宝二爷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长久下去,可怎么好?”
鸳鸯道:“谁说不是呢?只是老太太溺爱,别人娇惯着,事事依他,哪里能懂事?只可怜林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