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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冰心堂,金坎子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越发觉得那个黑色的影子,应该就是太虚观每一个弟子只在文献中见过,而从没有亲眼所见的邪影。
传说邪影源自盘古开天地,并不具备实体,由未沉入地下的通灵浊气形成。这一脉浊气缠绕着清气上升来至西昆仑,自西王母诞生便环绕在昆仑山。邪影以施法者潜意识里压抑的暴戾邪气为引,用法力凝成实体,威力无比。万不得已,勿用邪影。
然上古炎黄之战时,战势万变,蚩尤、刑天驱异兽进逼黄帝大军,太虚弟子无法抵挡,万般无奈之下,诸弟子唤出邪影,瞬间逆转战局。然而没想到的是,邪影失控,反噬主体,失去理智的太虚弟子无论敌我,见人就杀,临阵折杀了黄帝麾下大将,黄帝大为恼怒,遂将太虚功过相抵,而之后历代帝王均畏惧太虚,太虚观也立下门规,无论何时何地,均不可再用邪影真言。而新入门的弟子,则不可习这一门通灵真言。
金坎子知道,如果被门中长老知道莫晴偷偷学了邪影真言,让法宗弟子打一顿板子还是小事,如果长老们想得深了,废了她一身的法力逐出师门,也是可能的。所以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师父玉玑子。可是毕竟邪影太过危险,连金坎子都不知道,如果当时莫晴不是法力透支难以支撑邪影的实体化的话,她会不会受到邪影反噬,将那些中了尸毒的普通百姓通通杀死,连带着他和元术。
金坎子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问问莫晴。
结果莫晴的回答是:“那是邪影真言么,我练的明明就是仙影真言啊,我在天演院找到的《云华秘典》上看来的,说是召唤出的是西昆仑仙气所结仙影,并不是邪影啊。”
金坎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是,如果是邪影的,对付那些中了尸毒的百姓绝不会只是定身那么简单。”顿了顿,他又说,“但是以后你千万别在用这个术了,先不说你施术有多危险,光是被上层长老们误以为是邪影,就够你喝一壶了。”
“我当然知道,情况紧急么。”莫晴笑了笑,拍拍金坎子的肩膀,“少年,放轻松,等下我们去看看冰心堂的妹子,自从看到了紫荆掌门,我又相信爱情了,又相信冰心堂妹子都不是麒麟了。”
金坎子失笑:“麒麟可不会子午针灸经和毒经。”他揉了揉莫晴的脑袋,“不过,真有仙影真言这东西么……”
“不管有没有仙影真言……”莫晴朝他眨眨眼睛,“金坎子师兄不说就谁也不会去找。”
金坎子离开后,莫晴立马从床上蹦起来,跑到屋中央的圆桌上拿起自己的行李,就开始翻,直到在衣物中央找到那本并不厚的书册时,她才松下一口气,跑到窗边,发现左右无人之后,便召唤出一只小凤凰,使用火炎术将那本书烧了个干净,连灰烬都不留。
做完这一切,收回小凤凰,她才又躺会床上,回想当时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握剑的那个人。
“奇怪……”莫晴望着冰心堂雕刻精致的房梁喃喃自语,“那货明明是正常人的肤色,不是黑色啊”
……
玉玑子也没解释自己那天突然离开是为什么,金坎子等人也没问,当然,是不敢问。就算玉玑子脾气再好,性格再温柔,那也还是他们的师父,金坎子虽然爱好欺负小师弟小师妹,但是对于玉玑子,是极为尊重的,如果没有玉玑子,他也只是个在西陵城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而已。
莫晴在冰心堂混得倒是如鱼得水,她性格好,跟冰心堂一堆女弟子扎堆处得极为融洽,今天听木香妹子弹琴,明天跟防葵妹子下棋,再过一天跟紫陌妹子学缝针脚,虽然她弹琴被金坎子吐槽为弹棉花,下棋被妹子杀了个片甲不留,缝针脚的话,用金坎子的话来说,她那双暴力女的手这辈子估计就适合舞剑以及拍树了……所幸她绘画有些功底,经络院的杜若妹子就带着她学丹青了。
冰心堂地处江南,气候宜人,四面环谷,植物繁多,浅浅的荷花池还有丹鹤漫步其间,荷香脉脉,众弟子绿裙飘飘,或挎着药篓伺弄草药,或在池边奏琴,或执帚扫尘,说不出的风雅闲适。
莫晴在荷花池边的石桌上铺了宣纸,杜若帮她准备了笔洗、颜料以及大小不一的毛笔,站在一旁指点她下笔绘法。莫晴因为有些底子,又跟着冰心堂最著名的画家杜若学了一段时间,丹青技艺成熟不少。她匆匆绘了几笔山水,再抬头一看,看见金坎子正在不远处的石桥上练习剑术,而玉玑子一身白袍,长身玉立,正在指点他。
“阿晴,要不这次画人好啦。”杜若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人,“让你金坎子师兄来给你练习练习。”
“说的也是,成天画山水也画腻了。”莫晴答道,搁了笔,就往石桥上跑去,向玉玑子以及金坎子说明了来意。
金坎子一挥剑,没好气地说:“我才懒得理你,就你那点画工,不得把俊美如斯的你师兄我给毁成什么样子。”
莫晴一拍他的后脑勺,其力气之大把他拍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俊美么,跟个小弱受似的,元术再大一点准比你俊十倍!”莫晴呲着牙道。
金坎子收起剑,捂着后脑勺道:“就你这力气,别把狼毫给捏断了。”
玉玑子在一旁看着师兄妹吵架,笑了笑,对莫晴说:“你师兄还得练剑,要不阿晴你就勉为其难画我吧。”
莫晴朝金坎子得瑟一笑:“我才懒得画你呢,我不是怕师叔拒绝,我才不会勉为其难找你的,既然师叔答应了,你就一边练剑去吧。”
金坎子此时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于是,金坎子苦逼地在石桥上一边练剑,一边看那边自己的师父坐在石凳上,面前抱着一把古琴优雅地弹奏着,而他前面则是两个对着他一边画画一边双眼放出狼光的女野兽……
“师兄,怎么师姐的眼睛在放光。”金元术坐在石桥的桥墩上,问道。
金坎子翻了个白眼:“女人都是野兽。”
莫晴虽然于丹青一道有些功底,但是始终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级别,玉玑子奏了一个时辰的琴,然后抬头看到皱着眉的莫晴,笑着问道:“莫画家,完成了么?”
“师叔可别取笑我了。”莫晴抽搐着嘴角,用镇纸压住宣纸的边角,说,“金坎子师兄说的不错,我还真是毁人不倦啊……”
玉玑子将古琴放至一边,起身走到莫晴身边,看着石桌上的画,笑笑说:“画得还是不错。”
平心而论,莫晴画得并不好,玉玑子此等风姿,入画绝对是极美的,莫晴画工虽不错,却未得丹青神韵,故画中的玉玑子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我倒不知阿晴你还是个画家,太虚观之风雅指日可待。”玉玑子拍拍莫晴的脑袋,“这幅画便送与师叔我,好得个纪念,闲来无事还可以刺激刺激你师父。”
“我也不知师叔你是个腹黑。”想到自己师父吹胡子瞪眼睛说女大不中留给师叔画像都不给师父画画,莫晴囧着脸说,再看石桌上那副并不成功的玉玑子像,她抬头对玉玑子认真地说,“早晚有一天,我要给师叔画一幅风姿翩翩足以颠倒众生的画像!”
玉玑子眼中笑意更浓,他取过莫晴搁置在一边的毛笔,大笔挥就,在画纸的右上端写了一行字:
其画其人,风姿翩翩,足以颠倒众生。
玉玑子写得一手好行草,下笔狂放,不似他本人一般温润如玉,莫晴十分认真地看着玉玑子将这几个字写在纸上,然后抬头看向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师叔,黑线道:“师叔不仅腹黑还自恋。”
“这是阿晴的原话,我不过是个代笔罢了。”玉玑子笑着搁了笔,道,“阿晴,可说好,回去好好练习丹青,在师叔还没老成你师父那样之前,给师叔画一张画。”
莫晴深深为自己师父有着这样一个腹黑师弟而感到可悲:“……”
不过……她看向画纸上那一行狂放的行草,总觉得,这个字迹,十分眼熟……
莫晴是一个人回到太虚观的,他们一行人行至西陵城,玉玑子就跟莫晴说朝中有事,他要延缓回太虚观的时间。玉玑子除了身为太虚观礼宗宗主之外,还是华夏王朝的二国师,这个莫晴是知道的,朝中有事,她不便跟着玉玑子去到朝堂,便在西陵下了车。
玉玑子对于要让自己的小师侄独自一人赶回太虚观感到很歉疚,莫晴笑着拍拍自己手中的桃木剑,道:“师叔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