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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内歉疚徘徊不去,沉默半天,他开口说:“夕瑶……”
夕瑶摆摆手,笑着打断他说:“别安慰我。我不需要。我不觉得难过,真的。只要你确定自己想要的是这个,就没有什么好痛苦的。”
飞蓬默然。是的,浅薄的同情,浮光掠影的歉意,不配安慰她。这女子,是俗世里的一朵莲花,哪怕你忽略了她的美,她依然高贵地绽放。
三十、
两天后,飞蓬和夕瑶坐同一班飞机回家。
虽然当初走得头也不回,时至今日,他也没打算放弃,然亲情终究是放不下的牵挂。
“别太担心,”夕瑶知道了事情大概经过,轻轻叹口气开解他,“父母和孩子之间哪能有解不开的结,他们总归是为了你好。”
排队换登机牌的时候,他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忽然想起当年来送重楼最后又带他回家的情景,一时失了神,时间好像忽地倒转回去,记忆里场景的片段跟眼前情景交叠,一切有熟悉的既视感。心神恍惚间眼角瞥到一抹鲜艳的红色,那人影一闪而逝,快得既像脑海未曾完全浮出记忆的影像又像某种幻觉,他忙转头去找。
夕瑶见他东张西望,问:“怎么?”
“你……有没有看到……”他蹙起眉,目光又是希冀又是疑惑地在大厅里搜寻着,“算了,可能我看花了眼。”他耸耸肩自嘲地笑了。也许那不过是某个女孩子肩后的红色背包。
夕瑶点点头,只心里暗叹,并没答言。
然那一抹红像烙在飞蓬眼底,挥之不去,竟是越想越觉得像,一路神不守舍。夕瑶跟他说话,见他心事重重,应得有点心不在焉,便不再开口。到了安检处,夕瑶拉着女儿雪见走在前面,回头细心提醒他把证件准备好,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竟然不见了登机牌。
“是不是放口袋里了?”
他把大衣口袋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掏摸一遍,又打开钱包,里三层外三层翻了个底朝天,均不见踪影,无奈地摊摊手笑道:“可真见鬼了。”
夕瑶也跟着低头翻自己的包,虽然飞蓬根本就没把自己的登机牌给过她。她怕飞蓬着急,柔声宽慰他道:“不急,再想想。”
这么一折腾,飞蓬热出了一身汗,把大衣脱下来搭在臂弯,皱眉回想方才行来的路线。
夕瑶问:“是不是刚才在换登机牌那里没有拿好?”
他点头说:“可能……我回去找找看,等我一下。”把手中大衣交给夕瑶,转身匆匆向楼梯走去。
那脚步刚迈出去,他就像被雷击中一般直直地愣住。
刚转过拐角的一个人,迎面而来,火红长发,俊脸,长眉星目,高挑身材。飞蓬做梦都不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相见又是如此突兀,他一阵晕眩,喉咙又干又紧,像那个恶梦里被一把手掐住了似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丁点声音。重楼也愣在了原地,冷漠的绯红眼睛微微泛起温柔涟漪,略带了迷惑目不转瞬地盯着他。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隔着大约50米的距离呆呆地凝视对方。
那天重楼的辞呈没有被批准。
老板先是吃了一惊,听了他的辞职理由后大笑起来,说:“如果你离开是因为要回国,那么不需要辞职。董事会已经一致通过,我们事务所要进入中国大陆市场,你是中国人,熟悉当地情况,决定要派你去,我正想等你休假回来跟你谈这个问题。”
就这样,重楼莫名其妙地被派遣来了,而回来后接的一个大型项目,居然恰好是在这城市。
这次出差,时值飞蓬的母校百年校庆。他不是没想过可能会遇上飞蓬,然行色匆匆,潜意识虽然期盼着却未曾当真。
现在他就在眼前。
依旧是记忆里那张清俊的脸,身材略显瘦削,眉宇之间却因岁月碾过而多了些风霜之色。禁锢于心底的思念就在这一刻冲破了堤岸,爱,原来从未停止,无论它怎样不容于世俗。
重楼的手心微微发热。
这个凝视感觉漫长其实短暂,不过几秒,转念间他就反应过来,他看到了站在飞蓬身后的夕瑶,一别经年,然时光不曾消磨她的姿容,身着淡紫色长风衣依旧风姿绰约。
显然这个重逢不只超出他们俩的意料,夕瑶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翕动一下没说出话来。她手里抱着的显然是飞蓬的大衣,另一手牵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
一家三口真是幸福的画面,这是我离开的目的,飞蓬,终于还是实现了。不是吗?
心上划过尖锐得令人窒息的疼痛,机场内过热的温度压抑了呼吸,他意识分裂开来,一个他想平静地说“很久不见了,你们好”,然后走过他们身前,过了安检去候机;一个他想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把这一切统统抛在脑后。
现实中历练多年也没能让他做出漫不经心的伪装,仅仅一瞬的迟疑之后,他行动快于大脑地选择了后者。
飞蓬看他拔腿转身就走,心里登时又怒又痛,恢复清醒。“重楼!”他厉声叫,那声音变了调,好像不是他的喉咙发出来,他迈开大步追了过去,在楼梯口赶上他,伸手去抓他,重楼一侧避开他的手,迅捷地掠下楼梯,黑色大衣的衣摆在他身后飘起来,飞蓬紧跟下去,心里急切慌张,一步踏了空。
夕瑶看情势不妙也匆忙跟过来,正赶上这一幕,不由伸出手失声惊叫:“飞蓬!”
重楼已经下了楼梯走出几米,听到声音回头,飞蓬从楼梯上骨碌碌滚了下来,脑袋撞得台阶砰砰响,他大惊失色,又忙转身回来,抢上去伸手去扶。飞蓬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在台阶上撞得剧痛,还不知道已经流了血,只是头昏眼花。一看重楼过来,一把死死攥住了他的手,浑身剧烈颤抖,要说话却一个字不能吐出。
重楼不能抵抗这近在咫尺的诱惑。飘洋过海回来原也不过是想呼吸着他呼吸着的空气,亲近留恋他的气息。伪装出的硬壳迅速溃散,他反握住他的手,低声唤道:“飞……”掌心被硌了一下,握在掌中的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
明亮的,刺眼的。银色的婚戒。
金属冰冷的质感一直冷却进他的心。
夕瑶穿着紫衣的身影停在楼梯上,默默注视着他们。
这才是被承认的幸福,这才是我离开的目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打破这种状态。
他一瞬间心肠刚硬,甩开飞蓬的手,站起身就要走。
飞蓬大怒,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心疼我,原来你还知道吃醋!我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伸腿一扫,重楼猝不及防,向后就倒,可是他的后脑勺没有像他预想中重重撞上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倒地之前飞蓬扑了过来,双臂牢牢抱住他脑袋,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在地板上翻了几个滚。房顶和地面在眼前错乱颠倒了几次,候机厅明亮的玻璃窗晃得人头晕,飞蓬的脸连续闪过眼前。
发生了什么?重楼盯着他的脸,不明白他们怎会突然如此接近,心头茫然混沌。
周围噪杂一片。“怎么回事?!”机场的保安吵嚷着闻声赶来,一个人见飞蓬此时占了上风,吆喝着试图伸手去拉开他,飞蓬像被烫着了似的猛地缩了一下,抬起头来狠狠瞪他,双臂把重楼抱得更紧,厉声喝道:“别碰我!”那人反被吓了一跳,收回了手不敢再动。
这打架斗殴的俩人都是衣着考究,相貌出众,谁也不是凶神恶煞,却偏偏在大庭广众如此失态。几个保安犯了难,犹豫着该拉谁,只好跟在他们旁边连声说:“先生,先生,请注意你们的形象!”
这究竟算什么?!
他曲肘狠狠往飞蓬胸口撞去,想挣脱飞蓬的钳制,飞蓬防备不及,砰的一下被撞得几乎窒息,大怒着抽出右手,一拳冲重楼脸上挥去,临了却又不舍,拳头擦过他脸颊砸在了地板上。
重楼本能地头稍稍一偏,飞蓬意外地看到那白皙脸颊上沾着一块血迹,鲜红得刺目惊心,他没想到是纠缠中自己额头的血沾了上去,忙伸手捧住了他的脸给他擦,一边喃喃重复着:“重楼,你的脸……我打的么,流血了,对不起……其实,那不是,那不是……”重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的眼泪连珠般地滑了下来。
想是眼泪积攒多年因此沉淀了太多酸楚苦涩,竟是火辣辣的刺痛着眼眶,越流飞蓬越睁不开眼睛,泪光模糊里,他连重楼的影子也看不完整。他仓惶地,混乱地摸索着重楼的脸,想把他抱进怀里。
我不会再放你走,再也不会,哪怕这世上所有的人均给我以冷眼。
一颗颗灼热的泪珠砸下来,砸在重楼脸上,脖子上,沉重滚烫,灼痛了他的肌肤,他的意志一点点融化。
重楼几乎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