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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娘亲给我新做了双虎头鞋,弄脏了的话,可是要挨打的!’
‘咦,虎头鞋吗,我要看!’
‘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韩云溪站在石阶上,看着那些个孩子一股脑簇拥了上去,虎头的表情被挡住了看不清晰,他却仍然觉得眼睛里有些刺刺的痛。不是因为‘虎头鞋’,而是因为那一句‘娘亲新做的’。
娘亲做的……
抿了抿唇,韩云溪撇了嘴哼着一声,嘀咕了句有什么了不起,转身向着上面跑去,越跑越快,像要把那一串欢声笑语全部丢在身后,听不见就不会去想。
‘虎头鞋?’
韩休宁身着巫祝祭服,将村子里前来询问月后的报草之祭中诸项事宜的村人请走之后,方才看了低了头不说话的韩云溪,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你近日仙术习练有所懈怠,便是将心思用在这些琐事之上?’
‘娘,我……’
韩云溪抿了抿唇,抬头看了韩休宁一眼,又低了下去,只重重摇了摇头。
‘我没有,不是这个……娘……我想……’
‘云溪,你身为下一任大巫祝,自当严以律己,事事以村人为重,你之事只为全村之事,全村之事当为你之事。’
韩休宁不再看着韩云溪,目光投向紧闭的门扉,眸中神色渐渐沉了下去,并没有真正看进什么,反倒像是注视了更加遥远的地方。
‘这些道理,你可记得!?’
‘我……’
韩云溪顿了顿,手指几乎要绞到一起。
‘……孩儿记得……’
‘……’
韩休宁看了韩云溪一眼,见他低了头抿着唇不说话挺委屈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想要伸手摸摸自己孩子的脑袋,却终是没有动作,只握着祭杖的手指紧了紧。
‘好了,你回屋去吧。明日我考较你仙法,若有进步,明晚,便在家中陪你。’
‘……!’
韩云溪惊讶地抬起头,盯着韩休宁看了半晌,嘴角慢慢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重重点了点头。
‘娘,我知道了!那,明天陪我的话,可以一起吃饭吗?明天……明天是……’
没有等韩云溪说完,门外又是传来村人的叩门声,韩休宁只点了点头,就起身向外走去,韩云溪的那一句‘我生辰’,就飘乎乎地散了开去。
第二天的仙术考较,韩云溪累的筋疲力尽,在看到韩休宁沉吟着点头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只是那天晚上,他依然没有等到和自家娘亲一起吃饭的机会——韩休宁接到了一封从遥远的地方来的信笺,似乎传达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空荡荡的屋子里,抱着韩休宁递过来不知道是补偿还是什么的小布老虎的韩云溪,静静地看着桌子上摆好了的两碗面散了热气,原本清清爽爽的汤面,糊开成了烂面疙瘩。
那天晚上,韩云溪和虎头狠狠打了一架,然后被韩休宁罚去跪着面了半晚上的壁。他没有说虎头将他花了一下午时间特意做的面打翻,也没有说虎头说他是没有爹的孩子,只仔仔细细地将打架的时候被虎头扯破了一只耳朵的小布老虎一点一点缝了回去,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针脚,红了眼圈。
娘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娘还给自己做了小布老虎……
其实,只是想今天在家,和娘一起吃一碗面,一起,过一个生辰……
“娘……”
百里屠苏喃喃地唤了一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看见了韩休宁面无表情的模样,待得反应过来自己是枕在韩休宁膝盖之上睡了的时候,百里屠苏已是红了脸坐起身。
脖颈后还有些钝钝的疼,他伸手摸了下,微微皱了眉,视线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定在了站在墙边若有所思的陵越身上。抿了抿唇,百里屠苏先前隐隐的怒意就是淡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说不出来的愧疚感觉。
“……师兄。”
陵越看了已经醒过来的百里屠苏一眼,向着床边走去。
“晴雪与红玉烤了果子,你去吃上一些,巫祝大人交由我便是。”
“……”
百里屠苏愣了愣,点点头,起身下床向外走去。
“如此,便有劳师兄了。”
“不必。”
陵越没有看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句便再不言语。
百里屠苏踏出内室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自家师兄在床边站着,弯了腰给自家娘亲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收了视线,重又走了出去。
陵越待得百里屠苏走出内室,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目光定定在韩休宁面上。大约是因为被安置在冰上的缘故,八年的时光,亦是没有让她现出一点儿的老态,也没有一点儿死人的模样——只是,却也寻不到生人的气息。
想起先前与尹千觞说的话,虽然大多数的问题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用不能说挡了出去,但是那些细细碎碎听起来毫无关系的词句中,他能够得到的信息,却是不少。第一个也是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韩休宁,究竟有没有真的复生……
闭上了眼睛,陵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若是没有,现如今的韩休宁,是什么?
若是没有,他该如何与师弟说。
若是没有,师弟他……
陵越摇了摇头,睁开眼睛,面上淡了神情,显得有些冷漠,极黑的眼瞳中却是渐渐坚定起来。
他的师弟,不是如此软弱之人。
他,相信师弟。
得而复失
百里屠苏在屋外匆匆吃了些食物,就是又回去里屋坐在韩休宁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陵越看了看自家师弟,推门走了出去,正是红玉与风晴雪相携而来,彼此点了点头,红玉同风晴雪分了开,让她一人进屋帮着百里屠苏一起照料韩休宁,而红玉自己却是和陵越一同离了开。
日光很好,只是无论是周围一片荒芜的乌蒙灵谷,还是近日来越发压抑的气氛,使得两人的心情都称不上好。
慢悠悠走了一段,等到里的襄铃他们都远了,红玉才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地看了陵越,略略顿了顿,便一点儿也不避讳的开门见山。
“……公子以为,巫祝大人如今形况,与典籍记载之中的‘焦冥’,可有相似?”
“焦冥……”
陵越重复了遍,眉头皱得紧了。
“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若以特殊之法入药,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虽不应妄言,然而如今听你所言,确是与巫祝大人情形相似。”
抿了抿唇,陵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本来就很麻烦的事情现在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欧阳少恭此人,红玉以为如何?”
“……心思深沉,深不可测。”
红玉摇了摇头,有些说不出滋味地看了看天空。
“形貌温润气度非常,却似是经历千百年生死别离看尽悲欢离合,不可揣度。我曾出言提醒过百里公子,只不过……”
红玉的笑容带了点儿无可奈何的涩然,平伸出手摆了摆,没有再言语。
“……”
陵越闭了闭眼睛,沉思片刻,重又睁开眼睛看向红玉。
“……我明白了。”
红玉笑了笑,看着陵越点点头,一福身,双手交叠在身侧对着他一礼。
“红玉自知此举多少逾越,……只不过,百里公子如今……怕是只有公子所言方可听之记之思之察之。”
陵越本是转过身离开,听到她的话又是回了头,眉目在日光下柔和了冷肃,眸光却是说不出的深沉。
“师弟并非你所言那般心性软弱。不过是失而复得,惊喜来的太过,一时流连不愿正视罢了。”
顿了顿,他看着红玉摇摇头。
“此之后,同归天墉,欧阳少恭一事……勿要让师弟知晓。其之一,此事无人可断言为他所做,其之二,若为他所做,必有所图……”
皱了皱眉,他沉默片刻,摇摇头。
“罢了,不必刻意隐瞒,也无需刻意相告。师弟他……应是多少有所察觉,自有决断。无论你我,皆不宜插手。”
红玉点点头,没说话,却是笑了起来,目光在说着不插手眉头却是拧成一个‘川’的陵越面上掠过,笑意越深。见着他的身影远去,面上笑容渐渐淡去,抿了抿唇,摇摇头轻轻舒了一口气。
日光投射下来映在脸上很温暖,尽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