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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那啥……该不会又是自己前前世的什么吧……
不会吧……
干笑着摇了摇头，方兰生有点儿心虚。
襄铃看了他一眼，鼓了鼓脸颊，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呆瓜，你摇头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我……我刚才看见有个人……”
方兰生看着襄铃笑了笑，重重复复伸手缩手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牵了她的手，别开脸很郑重地开口。
“放心，我说过会保护你的，襄铃你别怕！”
襄铃看了看方兰生握了自己的手，视线下意识地看向百里屠苏，他和陵越一前一后走着，彼此之间却是契合无边，像是再也看不下别人一般……
收回视线，小姑娘虽然还不太清楚现在心里混杂在一起的两种感情究竟是什么，却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恩。”
刚说完，又是抬头瞥了方小公子，很认真地点点头。
“不行，呆瓜你太笨了，自闲山庄里那么简单的昏魅术都能被骗了去，还是我保护你吧。”
“……”
方兰生默默扭头。
太笨了太笨了太笨了……我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你吧……
走过一个拐角，山壁退开，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走的轻快，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略略扬起，清晰可辨。
不似幻境。
“……！”
百里屠苏和陵越对视一眼，点点头，一抬手先是止了众人的动作，陵越一人塞了张道符，彼此叮嘱了下小心，这才加快了脚步随着女子身影追去。
粉色衣裙的女子的身影忽而消失，百里屠苏几人抢上前又追了几步，仍是不见踪影，陵越皱了眉刚要开口，却是忽然瞥见眼前已经不是灰冷色的山石——两棵纠缠着生长不分彼此的树枝叶茂密，如同一柄伞一样拦碎了日光，开着粉色的绒状的花，花丝极细。嫩绿色的草地上也是开着些星星点点的小花，不远处有一个湖泊，湖水波光潋滟，清风暖日，淡雅恬适。
粉色衣裙的女子走到这里的时候，踮起了脚，带着几分顽皮的感觉，向着树下河边敛眸抚琴的女子溜过去。琴音清雅，高山流水月夜虫鸣，抚琴的女子长发披垂，神情恬淡。
……完全不像是会出现这个地方的景色。
心中已是升起了警惕，陵越手指按在天枢剑柄之上，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蓄势待发。
百里屠苏看了陵越一眼，抿了抿唇，手也是握紧在自己的剑柄上。
方兰生紧紧盯着那个抚琴的女子，按照话本上写的，一开始最美最恬淡的，最后常常是最危险的，所以他要警惕，警惕……
握着拳的手却是松了些，方兰生眉头拧了起来。
那个女子的背影……怎么……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有点儿像……大姐……？！
错觉，一定是错觉。
方小公子晃晃脑袋，深深地觉得这地方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才呆了多久，自己就胡思乱想成这样了。
不好，真的不好，实在太不好了！
最重要的是，要是让家里那几个知道自己把这个鬼地方出现的鬼女和大姐想到一起，那不用二姐来了，平日里最不管事但是最疼大姐的爹肯定会教训死自己的，万一他押着自己去和那个比天仙奶娘还要貌美如花的孙小姐成亲……
站在方兰生身边的襄铃就觉得，怎么方小公子的脸，现在看着这么像包子呢，热乎乎的肉包子啊……。
不会变
‘先生~’
粉色衣衫的女子略略提了裙摆，向着抚琴的女子小跑了去，虽然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只得见一个背影，却也是可以从轻快的声音中依稀觉出甜甜的笑意。
‘先生~你可有看见夫君？’
抚琴的女子手指略略顿了顿，一抹琴弦滑出细碎的颤音，若是珠玉落地一般碎了清朗，绕梁不绝。并指在兀自低鸣的琴弦上按了下，止住余势，她偏了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摇了摇头。
‘我一直于此抚琴，未曾有见。’
按在琴弦上的手闲适惬意地随性挑了挑琴弦，落下几个并不连续的音，由小变大，恍然似是日跃出海。
‘巽芳与东方不在一处，倒是难得一见。’
‘……先生！’
巽芳右手抚在左臂上，跺了跺脚，声音里带着几分娇俏的微恼。
‘不与你说了，夫君总喜欢逗弄我也便算了，先生你也……’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抚琴的女子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隐隐含着温润的宠溺。
‘不如去紫藤林寻一寻，东方喜静，常去之处无非宫殿山山巅、停歌台与紫藤林，你一个一个去寻，总能寻得。’
指下琴音渐渐空灵，如同皎然明月高悬山，碧水悠悠浸月影。
“这是……”
百里屠苏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陵越听的声响看了过去，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眉心却是也忍不住蹙起。
“这个曲子，我曾听的师弟吹奏过，可是与你……”
“不是。”
百里屠苏摇摇头，目光在陵越侧脸上一扫而过，敛了敛眉眼，双手环胸，右手轻轻在手臂上点了点。
“这首曲子……我曾与梦中听闻，师兄听的我所奏那时，并不能窥的梦中全境，待得下山后方才渐渐明了。”
顿了顿，百里屠苏环抱的手渐渐松了，重又垂在身侧，只握了拳。
“……梦中，弹琴的是名为太子长琴的仙人，我……有时会觉得，他便是我，我便是他……”
“……梦忆前尘，此事虽罕见，却并非不可能之事，”
红玉点了点头，略略抬眼看向百里屠苏，神情几变，最后只轻笑了一声。
“百里公子不必介怀，前尘如何，既已入轮回，当全做幻梦，不复存。所余，唯有今生，只得现下。不知陵越公子觉得，如何？”
“……”
陵越点了点头，想的，却是被百里屠苏所言中的‘仙人’，唤起了先前被紫胤告知的百里屠苏仙魂人身的记忆。
心里忽然生出些不安，陵越皱了眉看向自家师弟，几乎就想干脆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无奈终是没法开口，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依着自家师妹的脾气，到时候怕是非要追问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可。
着实麻烦的很。
犹豫了下，一直无有点儿躲着自家师弟的陵越伸出手，揉了揉百里屠苏的头发，难得在还不是很熟的一群人面前现出自己对师弟的亲昵。无视了方小公子张开几乎要成一个‘O’形的模样的嘴，他对着自家师弟点点头，很认真地开口。
“我认识的，是百里屠苏，是你。前生今世，无需介怀，于我而言，你便是你。”
沉默了下，陵越移开视线，沉了声音补充。
“为我师、弟，不会变。”
“……”
百里屠苏沉默着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唇角几不可见地露出一个笑容，却又是因为最后的强调了的师弟，微微暗淡了眼神。
‘恩，我去紫藤林寻他。’
巽芳点点头，转过身向着另一边走去，走了几步，又是转过头看着抚琴的女子露出一个恬雅的笑容。
‘先生的琴，弹得真好听，看山望水，悠远从容。夫君和先生弹琴都很好听，巽芳却是一点儿都不通琴艺……’
‘巽芳不必妄自菲薄，你虽不会弹琴，却通琴心。虽不能和东方琴瑟相合，却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自是心意相通。’
‘更何况，东方的琴，不是只弹给你听吗？怎么，还觉得不够，贪心的小丫头。要知道，物满则亏，情深不寿……不说这些丧气的事情，你且去寻你夫君吧。’
‘恩，先生和夫君一样，都懂得好多，虽然巽芳听得不太懂，不过巽芳会好好珍惜和夫君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的。’
巽芳点点头，很认真地开口，女子手指微顿，琴声一滞，又是被一个滑音掩饰了去。略略闭了眼睛，巽芳唇角扬着一抹极其满足的笑容。
‘巽芳现在，很幸福。’
睁开眼睛看了女子，巽芳悄悄往后挪了几步，又往后挪了几步，带着几分戏谑地轻笑着看了女子。
‘那，先生的琴，哪一天会为了谁而弹呢？二哥他，可是天天跟我问了的呢~’
说笑间，她已经跑得远了，只留下抚琴的女子又好气又好笑的一声巽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