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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觞若有所思地抓抓后脑,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欧阳少恭身上打了个转。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神色沉了下来,偏头看芙兰,正对上她看过来有些疑惑的目光。
心中一凛,尹千觞对了芙兰露出一个笑容,颇有感慨地打了哈哈。
“哎,看来,这药可不能乱吃啊。”
“……”
芙兰看了他会儿,视线在欧阳少恭身上很快地略过,然后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开口。
“我不会说。”
顿了顿,微微皱起眉头,少女娇俏的面上,凝了神色后也是显出几分肃然。
“……你,不许做出对大师兄与屠苏师弟不利的事情。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
尹千觞沉默了,没说话,只抓起腰间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
芙兰也不说话,很有耐心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尹千觞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扯着唇角露出一个挺无奈的笑容,伸手罩上了芙兰的脑袋,揉了揉。
“……我看起来,有那么像坏人吗?”
芙兰瞪他一眼,嘀咕了。
“反正不是好人。”
说着,却是垂了脑袋,面上浮现出一片薄薄的红,心里,却像是揪着些什么,空落落地悬了,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摇摇头,芙兰不再去想。
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她选择相信。
“这个笑声……”
百里屠苏有些愕然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兀自狂笑的雷严——他的声音,和记忆中被一片血色笼罩了看不清晰的那一幕中,屡屡回荡了的笑声渐渐重合。
好像被拨开了一直挡在面前的白雾,百里屠苏看见记忆中村子里的祭坛上站了身形魁梧的雷严,手中的八荒六合剑还滴着血,落进祭坛上刻了的符文凹槽中,渐渐连贯成血写的法阵。而一旁,却是横倒的村人和手持利刃的青玉坛弟子,握紧祭杖的娘亲和一个陌生的穿着灵巫祭服带了灵巫祭礼冠的男子并肩而立,面色凝重地御敌。一个细瘦的身形立于雷严身旁,雷严每每出手都会侧身看他,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一般,而那个人……始终看不清。
“师弟?”
陵越皱了眉有些担心地看了自家师弟,百里屠苏抬头看向陵越,眼神还有些恍惚,不过一瞬,就是回过神,看着自家师兄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却是顾不得解释,几步上前,剑刃指向雷严。
“你,可曾去过南疆!?乌蒙灵谷,你曾经去过那里!??”
雷严抬眼看了百里屠苏,辨认了许久,愕然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呢喃着不可能,雷严气绝倒地。
“……!雷严!”
百里屠苏顾不得其他,忙蹲下身来,还没伸手去探雷严的鼻息,却是被陵越握了手腕,摇摇头。
“已无气息。”
“……”
百里屠苏有些颓然地收了手,眉头深锁,看了没了气息的雷严一眼,敛了神色,向外走去。
“屠苏哥哥……”
小姑娘想要追上去,被风晴雪拉了袖子,诧异地看过去时候,就看见风晴雪微笑着摇了摇头,举了举下颚示意她看。
百里屠苏没有理会任何人,却是在陵越起身追上的时候,略略停了脚步等下。
襄铃沉默了片刻,只觉得心里抓挠挠一般的痒痒,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诶,诶!木头脸……木头脸他怎么了?”
方小公子抓抓脑袋,表示很不解。
“屠苏师弟初初来到天墉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以前,就连名字,也是自己给自己取得。”
芙兰看了方兰生一眼,挑了挑眉梢,目光很快就是移到地宫的尽头,那里,大师兄和百里屠苏的背影相携而去,一个拐弯消失不见。
“屠苏师弟性子比较冷漠,素来不喜多言,你大概是这么认为的吧。不过,你可知道,屠苏师弟初至天墉时候,足足一个多月没有跟大师兄以外的人说过一句话。”
“这……木头脸他……”
方小公子皱了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地抓了抓脑袋,心里决定以后对木头脸好一点儿,恩,如果他不跟自己抢襄铃的话。
偷眼看了下满面忧伤滋味的小姑娘,方兰生有些失落地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苏苏……不记得以前吗?不记得自己是谁的滋味……”
风晴雪闭上眼睛,试着想了想,然后睁开眼,皱了眉摇摇头。
“……我……想不出来。”
“不记得吗……”
尹千觞意味不明地低喃一声,几不可见地用眼神扫过高台之上的欧阳少恭,眼神渐沉,被挡在了举起喝酒的酒壶之后。
抹了一把嘴巴,尹千觞煞有其事地摇摇头,伸手抓了抓脖颈,一咧嘴。
“恩公果然是恩公,果真心性坚韧,非常人能及啊~”
芙兰瞪了尹千觞一眼,默默地,一脚踩了上去。无视了龇牙咧嘴的尹千觞,她若无其事地看了愁眉苦脸的襄铃方兰生风晴雪,皱了眉头撇撇嘴。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说这个可不是让你们去同情屠苏师弟的,大师兄说了,这个世上不足为外人道之凄凉举不胜举,与其沉溺过去,倒不如去想想以后。”
一摊手,芙兰很正经很严肃地点点头。
“我跟你们说这个,其实是想说,大师兄过去了,你们不需要担心屠苏师弟的,现在比较需要担心的……”
芙兰轻飘飘瞥了一旁先前被吓得狠了没缓过神,现在回过神了,看了满地的鲜血和服食丹药变身后狰狞无比的尸体,十分理所当然地嚎啕大哭此起彼伏的一众孩童们……
“……”
红玉眉脚微微跳了跳,眼瞅着原本离她最近的一孩子盯了她的大红衣衫一点一点地,小声抽泣着怯怯观察了她往边上挪……
问昔时
这边,红玉几人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那边,欧阳少恭的视线一直定定在雷严的尸体之上,面上敛了温润的笑意,在明灭的烛火中沉了一片阴影,显出几分难言的晦涩来。
寂桐佝偻着身影,目光一直凝在欧阳少恭身上,即便是因为年迈而显得眼眸有些浑浊,依旧无法掩饰其中深深的眷恋和关切。欧阳少恭手臂微动,长袖带起一阵涟漪,寂桐如同收到了惊吓一般,连忙收回视线,弯了腰以袖掩面重重地咳了起来。
欧阳少恭收在袖中的手指收紧成拳,却是又慢慢松了开来,唇角也拉开一线弧度,并没有完全展露出的笑容,湮没在眼底的一片的暗沉的清醒的疯狂中。
“雷严,你以为……我会相信?”
自言自语般的语句,很轻很慢,又很快地消散。
……没有人,回答。
寂桐咳嗽的声音大了许多,她想要克制住,却是反而使得原本的声响急促沙哑了起来,撕心裂肺一般地真正如同风中残烛的年迈老者。
她已经,不再年轻。当初在翻云寨地牢受了的寒,即便是被欧阳少恭温药将养,却也是至今未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起来。
寂桐的面上有一瞬流露出极深的痛苦,别开脸,被袖子严严实实地掩住的咳嗽声,很沉闷。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寂桐……”
欧阳少恭没有看寂桐,他的视线也没有再落在雷严的尸首上,虚虚地看了不远处,像是在凝视着墙壁上的长明灯,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寂桐别开脸,打断了他的话,轻嘲一样地摇摇头,喃喃,“少爷以为,雷严会透露于我?”
欧阳少恭沉默片刻,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始终不明,你为何助他?”
回答欧阳少恭的,是寂桐漫长的沉默,间或糅杂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方兰生走到欧阳少恭身边,看了寂桐半天,眉头几次皱成一个川,又几次松了开来,最后,别开脸伸手递给她一瓶丹药。
寂桐看了方兰生片刻,没有接,目光定在了欧阳少恭的面上,方小公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收手。
“……”
欧阳少恭终于收回不知道看向何处的视线,微微皱了眉看着寂桐,目光流露出几分纠结,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自怀中摸出一瓶丹药,收了方小公子手中的一并递了出去。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体贴,却也是生生地表露出几分疏离。
“风寒之症不可拖延,你随我多年,服药一事无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