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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在不断地跑圈，四百米的标准跑道好似成了没有尽头的道路，他的速度开始不快，在看到袁朗到来后开始逐渐变化，袁朗跟在他身后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这其实是很奇怪的事情，两个人谁也不理谁，一味跑下去，好像各自占据一个时间和空间，互不干涉。
在普林斯顿吴哲一向有晨跑的习惯，只要袁朗有空都会陪在他身边，有时是两个人一起并排跑，有时是袁朗站在跑道内侧盯着他看。
一前一后维持了很久，吴哲满脑子都是袁朗的身影，好像那个人一直在他正前方而不是身后。他不否认刚才摔门出来之前有那么一闪念——分手算了。他不是找不到下一个爱人，他不是这辈子非袁朗不可以，谁离了谁都能活，他经过了那么多，难道还怕这一次？
可他抬起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全部落了下去，他记得那橙黄色的太阳多么好看，阳光散开在外围好像一把大扇子，被人折去了一半依旧光芒四射，在楼层里隐落之后剩下的不是孤寂却是温暖和柔和，少有的安慰感触。
他快要三十岁了。他玩够了。
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觉得会遗憾，他们在一起好像已经很多年。吴哲开始放慢脚步，他开始回忆当初和袁朗第一次相见的事情，看日食的暗示性表白，还有那个人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笑起来让人安心一辈子的动容。
吴哲，我们试一试，好吗？
日冕在向外肆无忌惮地伸展，太阳观测望远镜内一览无遗，明明是冷酷的颜色却是太阳上面温度最高的地方，谁能想象这银白色代表了100万摄氏度？
靠得太近了，被烧的只能是他自己。
跑步的时候风刮过脸庞，瑟瑟的好像也有点北京春天的感觉，吴哲减慢自己跑步的节奏，他开始慢慢走路，最后停下。
袁朗站在他身后，他知道，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袁朗走到他面前，“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好好想一想。”
“我不相信你。”袁朗斩钉截铁。“我知道有些事情没办法说清楚，如果你不想听，我也不会解释。可我不相信你。”
吴哲知道他是怕自己说那两个字，真好笑，他居然也有怕的东西。可他倒真的想好好想一想，“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说。”
“你太可怕了，袁朗。”吴哲没往下说，剩下的话全部被咽了回去，他觉得不必说出来袁朗也知道。为了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他当然觉得可怕。
袁朗倒是丝毫没有怯意，往前一步，他低头笑，右边的唇角率先挑高，只是这次不像以前那样洒脱。“为我爱的人花一点心思也是可怕？”
吴哲也不退让，“你刚开始认识我的时候，谈不上爱吧。说多了，你撑死是对我有兴趣。”
“你能不能把事情想得不那么复杂，哪怕就一会儿？吴哲我从来没看到一个人像你这样喜欢把事情复杂化。”
“我也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像你这样复杂。袁朗，说到底不是你做的事情让我迷惑，是你这个人让我……”吴哲打出话头，他向别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们回去吧，我可能喜欢把事情复杂化，可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的人不会随便说分手。
袁朗退后一步，抬手一伸，意思是你回家吧。吴哲也没客气，径直回去了，好像身边根本没有另一个人。
夜半吴哲睡不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直到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听了好久才发觉是巴赫的管弦乐，吴哲用手指在膝盖上敲打节拍，一横心就靠在墙壁上闭目凝神。
是袁朗。
听了一会儿觉得心神好了一些，吴哲才重新回到床上倒头就睡。他知道袁朗在书房里，只有他彻夜不眠的时候才会放一些音乐。
陈年旧有的许多东西在迷迷蒙蒙之中就漫过了一个水平线，大脑里充斥着各种画面，似曾相识却都一时无法记起是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在一起。吴哲感觉有人在后面不断催促自己往前走，一个又一个故事发生过，却因为梦境的关系难以记得清楚。明明是很多人在身边，很多事情都有过，却始终都感觉好像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
咖啡粉末落进热水，挣扎不多时就全然消失，只有一些地方因为粉末过于拥挤变成了一道道深褐色的痕迹，在水面上漂浮，除非有人去搅拌开。
吴哲不想把它们搅拌开。
醒过来的时候吴哲有些头痛，没有睡好的典型症状。他起身感到血糖有点低，很困，又不清醒。拉开窗帘发现天已经大亮，他给负责训练的教练打了电话，到美国之后第一次翘掉了训练。
衣服都没换吴哲就去书房，袁朗却不在。吴哲有些奇怪，然后想起肚皮从昨夜到现在就空空如也，走到厨房去冰箱里拿蛋糕吃。蛋糕搬在桌子上，打开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被人切过少了一角，吴哲无奈地笑，拿起勺子挖下一大块就往嘴巴里塞，果然好味道。
一个人吃了大约一多半，吴哲几乎满脑子都是巧克力糖浆，忽然头脑清醒过来，又回到书房，果然书桌上有张便签：急事回国。袁。
吴哲拿起那张纸，漂亮的钢笔字，那个袁字最后一撇看上去几乎能够腾云飞起来。吴哲把纸又放回书桌上，他想不通，以袁朗为人，不是出了大事他怎么会这样仓促回国。
可袁朗又没说清楚。又一次。
吴哲决定放弃费脑筋去想袁朗的事情。他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既然人都走了，那还不如他利用这机会好好想清楚。
那天吴哲在书房里放了一整天的音乐，他后来根本不知道听的是什么，只是把袁朗的一张CD扔在CD机循环播放无数次。他抱着剩下的半个蛋糕坐在椅子上，不时用勺子挖下一块塞在嘴巴里咀嚼。
他一个人吃掉了袁朗的生日蛋糕。
Chapter 25
袁朗不在的日子变得无味，吴哲一个人撑到第三天开始烦躁。他说不清楚原因，本来他该生气，却变成了焦急和难耐。袁朗不来电话，也没有消息。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也吓着了袁朗，有几个人会当面说自己的爱人可怕？翻来覆去把那些对话过了无数遍，仍然没有结果。谁也没错，感情本来就不分对错。只是每个人都在自顾自用自己的方式去和对方在一起。
好在吴哲还有雷打不动的训练计划日日跟着，只是现在每天早晨在普林斯顿的操场晨跑没有那个人陪在身边而已。
好像也并没有怎么样，真的只是少了个人而已。
第三天夜，吴哲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来自成才。
“我明天到纽约，你小子还不滚来接驾。”
吴哲笑了，“大半年不见，怎么兄台当上皇帝了？”
成才正趴自己家阳台上喝水，“知道是皇上还不赶快跪下呼声万岁来听？”
“滚去吧你，你还真接这古装剧了。上次在msn上说不是不想演吗？”
成才喝了一口凉白开，“我是不想演，耐不住有些人的关系。这个人情那个人情，绕一圈最后还是得接。不说了，我的那个音乐电影，要在美国小规模上映，明儿去纽约。约个时间吧。”
吴哲哦了一声，“行。正好我也想散散心。”
纽约Waldorf酒店大堂，吴哲看到一身扎眼的白色西装，迎上去抱住对方，拍拍后背，“等下我可不和你出去，丢人现眼。”
成才拿下墨镜，拍胸口，“什么丢人现眼，就咱俩，往街上一站，什么女人不都拿下了。”
吴哲颔首，和成才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一人要了杯咖啡。成才等waiter走了咳嗽几声，“吵架了？”
吴哲警觉，“他告诉你的？然后安排你来安慰我？”
成才摇头，“你满脸都挂着，还用他告诉我？再说我们队长现在不知道解决问题没呢，还有闲工夫安排我？”
吴哲端起咖啡，“他有什么问题？”
成才邪魅笑，却只是不语。
吴哲放下杯子，“说吧，不用去打报告，你不说就是不当我哥们。”
成才点头，“好气势。你之前可没这样。”他换了个姿势坐，“他以前带的兵出了点事。”
“他带的兵？”
“嗯，和我一起入伍的，许三多，你可能对这名字有印象。我们队长的心头宝。”
吴哲笑了，“你还不也一样是他心头宝？有队长去见自己当年的兵带一大捧红玫瑰的吗？像见女友。”
成才严肃起来，“不要乱说，兄弟情，能一样嘛。说正题说正题……队长退伍之后顶他原来位置的人叫高城，我和许三多新兵时候的连长。也算转了一圈都是自己人。”
吴哲点点头，成才继续：“前些日子新机试飞，出了点岔子，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内部机密。不过许三多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