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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跳跃的烛火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依旧夹杂着许多看不清也猜不透的情绪。他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禁不住抬起手,抚上了她颈间缠缚的白纱,“还疼么?”
她扁扁嘴,点了点头。
种沂动作蓦地一僵,眼中蓦地闪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臣……”
“对你才会说疼。”她又扁扁嘴,嘟哝了一声。
他眼中的痛楚愈发深重了起来,修长的指节在白纱之上游。移着,拇指划过那一丝细微的血痕,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一般轻柔。
“帝姬……”
种沂起身半跪在她的身侧,细细打量着那一道微红的血痕,紧紧抿着薄唇,脸上淡褪了血色。
忽然很想……很想亲。吻她。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他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接连撞倒了椅子又撞翻了花架。瓷瓶轰然落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响,刺。激着他的鼓膜也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明明打算进来瞧一瞧她便走的,又这般按捺不住自己了。
他有些狼狈地低下了头,说道:“臣命人来收拾。”就此落荒而逃。
再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家仆们对自家少郎君的失态早已经见怪不怪,沉默地收拾了瓷瓶之后又沉默地离去。长廊下种沂抱着冰冷的剑,望着暗沉的月色,沉默不言。耶律大石已经回去筹备汗血马,等马群一道朔州,帝姬立刻就会北上迎归辽帝。等到那时,他想要再见她,便是万分艰难。
但身上的担子沉沉的压得他喘不过气,三柄染血的短剑还留在房。里,时刻提醒着他勿忘白河沟,勿忘西夏。就算他再想……
不,不能的。
他骤然抱紧了冰冷的长剑,无声地说道,不能。
天知道他多想按着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天知道他多想抱着她,在苍茫大。地上策马纵横……
“少郎君。”
一位家将匆匆忙忙地过来,低声对他说道,“朔州来人了,说是第一批汗血马已经到了马场上。再过半月,第二批、第三批汗血马也会一并送到。辽国使臣还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辽帝?”
“嗯。”种沂疲惫地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动作忽然一僵,又渐渐放下了手。
“可是……”家将面上忽然显出了些许难色来。
“但说无妨。”种沂温然言道。
“可是,一共三批整整两千匹汗血马,全都是公的!”
“什么?!”
两千匹公马?
耶律大石可真是……真是……
“辽国使臣说,辽帝的性命,比整个大辽还要重要。所以,他们倾尽了举国的两千匹汗血马,绕开西夏,走蒙古大草原,一路送往朔州而去。”家将说到后来,面上显出了些许愤愤之色,“但举国上下两千匹良种汗血马,怎会尽数是公的!这不合情理!”
种沂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倚在廊间的柱子上,神情愈发疲惫。
没什么不合情理的。
没有母马,这批汗血马便无法配。种,也会一代接一代地低劣下去。等到三两代之后,汗血马的血统耗尽,大宋的骑兵,也便走到头了。
耶、律、大、石。
帝姬说得不错,此人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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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回燕京
“全部,都是,公的?”
不知何时,赵瑗已经来到长廊上;还将两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她先是愕然;再是沉思,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也对……那他如何解释这两千匹公马的?‘这是大辽举国之力’,还是‘我们陛下重要得很;唯有两千匹公马才能抵得上’?”
家将差点儿惊掉了下巴:“帝……帝姬神算。”
“嗯?”她微微提高了语调。
“辽使统共只说了两句话;就是‘大辽举国之力’和‘陛下抵得上两千匹汗血马’。”家将瞧她的眼神,已经热切得像是岩浆迸发。
“咳。”
种沂轻轻咳嗽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来。他侧坐在廊上抱着剑;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他愈发低沉的声音;“良马已至;是时候去接回辽帝了。只是……”
他略微抬头,望了赵瑗一眼,不无关切地问道:“帝姬可有把握?”
“自然是有的。”
“臣不是指辽帝,而是……”他停顿片刻,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是帝姬。”若帝姬无法全身而退,那么拼着他性命不要,也绝不容许她冒这样大的风险。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着,有些沉闷又有些难言的心有灵犀。
家将瞬间便开溜了,赵瑗就势在种沂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握着他的剑柄,轻声问道:“若我说‘没有,你会与我一同去么?”
他张了张口,一个“会”字就要脱口而出,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我看出来了。”她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剑柄,如同摩。挲着他的手臂一般,“肯定又是‘臣未除服’。莫要担心,世上能取我性命的人,还未曾出世呢。”她说到后来,莞尔一笑,语气轻松了许多,“在离去之前,将军能允我一件事情么?”
“不知帝姬所谓何事?”
“三年之约。”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三年之后,我许你一个盛世安康,永无刀兵之祸。你——娶我。”
他猛地一震,薄唇紧紧抿起,眼中交织着浓郁的热切与痛苦难当。服丧期间不议嫁娶,可若要帝姬硬等他三年……他舍不得,而且,他……他害怕她终有一天,会守寡。
愈是喜爱她,便愈是害怕。
“盛世安稳,四海升平,永无刀兵之祸。纵是这样,你也不能娶我么?”她垂下头,长长的羽睫遮掩了目光,似乎有些难过。
“帝姬……”
“算了。”她赌气似的放开了他的剑柄,跳下长廊,转身要走。
“帝姬!”
她脚步一顿,嘴角微微弯起,却依旧赌气似的说道:“我不想和你说话。”
种沂闭了闭眼睛,将剑搁在大柱边上,上前走了几步,伸臂想要抱她,却又硬是握紧了拳头,一点点地垂在了身体两侧。
“这句话,不当由帝姬来说。”
“应当是臣——”
“臣允帝姬一个盛世太平,允帝姬万里锦绣河山,边境再无战乱。若到那时,臣尚在人世,且承蒙帝姬不弃,自当以列侯之身,三千铁甲为聘,以尚帝姬。”
只是……
盛世太平,永无刀兵之祸?
祖父终其一生尚且做不到的事情,他……
“若是三年之后,臣做不到这一点,便请帝姬……”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青。筋一点点暴起,面上现出了悲切且痛苦的神情。
“另、择、佳、婿。”
短短四个字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全身上下空荡荡的再也无所凭依。他颓然跌坐在长廊上,望着帝姬的背影,听见她轻轻说了一声好。
她说……好。
似乎放下了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又像是被投在烈火中灼烧着,痛楚难当。
他许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做到的承诺。
帝姬转过身,望着他,浅浅笑开:“君子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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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赵瑗便怀揣着两卷黄河水道图离开。
临走前她又快马加鞭地到滑州去了一趟,嘱咐当地的守将们在上游蓄水冲沙。
黄河淤塞并非一日之功,想要在三两月内解决,也是不大现实。如今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蓄水冲沙,还有植树造林、稳固水土。她愈发觉得自己像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天生劳碌命。
这样不好。
她也很想每天早晨蜷在被窝里睡懒觉呢……
唉。
赵瑗认命地一路过了朔州又横穿千里太行山,马术日益精湛。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土生土长的宋人,说着汴梁官话,写着簪花小楷,还一路纵马驰骋在燕云大。地之上……
赶到燕京时,已经是夏秋之交,太上皇也已经被送去“养”了三个月的病。
偌大的燕京城中半数都是宋军,她纵马入城时根本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再向四周望一望,格局依旧是这般小、带着一丁点颓败的气息,稍稍有了些汴梁的影子,却并不繁华。
据说赵构很久以前,曾经想过要迁回汴梁。
可惜完颜宗翰一把火把汴梁烧了个干净,黄河改道又令汴梁陷入了千年不遇的大水之中。所以,无论是赵构还是诸位相公,全都决定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