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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一切，但是他不说。
他知道丁莹也明白以后两人的生活会有所改变，知道他们是彻底失去了父母，但是她不说。
两个人用着笨拙却真诚的方式安慰着彼此。
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
第39章 真是见鬼＇39＇
他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头子。
这是机遇。丁幼清牵着丁莹的手紧了紧，这样想道。孤儿已经很不同于常人；因此他更不愿意丁莹同别人岔开距离。虽然丁莹总是说有哥哥就够了；但是丁幼清知道也很清楚；其实丁莹心里还是想着和其他同学交朋友的。他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却不是永远。
他已经不大记得自己的童年，取而代之的是丁莹的一切；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他后来成为鬼魂的时候；看着丁莹时不时翻看相册或者摸着脖间的石头；就知道他和丁莹是一样的，非常在乎自己的亲人，在很小那会儿；他是这样；现在丁莹也是这样。
他们的照片不多；大概是觉得整日在一起，也就没有拍照留念的想法。那颗石头……其实那原本并不是石头，只不过是被他打磨成石头罢了，他记得丁莹小的时候很是垂延天空之城里的飞行石。但是她的记性显然不大好，后来他将石头为她戴上的时候，这个石头却是被嫌弃了。
心里自然是不爽快的，不过他强硬的将石头戴在她脖子上。听了她的话，他那会儿也觉得这石头确实不大好看，不过他还是昧着良心告诉她，她戴这石头很好看。
真的很好看。
他还记得一个画面，那个时候他正跟着老头子坐在院子里学习道法，丁莹却是离得他们远远的，她一直觉得这些文言文神神叨叨无法理解，不过对画符倒是没有偏见，便会坐在院子里的另一角慢慢画着符。一个下午能够画上几十张。这个成绩已经算是很不错。不过……
一开始她倒是悠闲的慢慢作画，到最后，就真的成了鬼画符。所以才会有这几十张的成绩。
那会儿，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学生，做符时包子脸上是一派肃穆的表情。
这天，老头子把书狠狠拍向他的头，嘴里叫喧着，你个臭小子！又走神！就知道盯着丁娃看，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认真学知识知道么！
只不过他轻松的就把迎风而来的书本闪避了过去，又快速的伸手扯了老头子的胡须一根，气的老头子当场跳脚。
＇师父，我不叫丁娃。＇远处丁莹的耳朵灵得很，当即停下画笔冷飕飕的回道。
于是他看了丁莹一眼，又转身木着脸快速的在老头子的下巴处拔了根胡子。
老头子：“……”
嘤嘤嘤。
*
小时候的事其实并不算多，应该说，特别的事并不算多，因为他们习惯了整日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在一起。每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
其实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那时候的他并不这样想。他知道小时候的丁莹不懂事，并不惧怕鬼魂，还会与他们交朋友，但是长大后的她知道了这些阴邪之物以及老头子的熏陶下，丁莹变得开始不大喜欢这些东西……虽然他现在就是她所厌恶的东西。
只是东西。
长大后，她开始厌烦那些整日整日围在她身边祈求帮助的鬼魂，虽然大多鬼魂都已经被他驱散。他想着，他一定要找到方法，能够使得她不再看见这些东西。
他本是和老头子一起商讨这件事，老头子是赞同他的，虽然老头子……一开始并不赞同反而嚷嚷着与众不同才是好事，但是在被他连拔数根胡子后便眼泪汪汪的同意了。
顺便深刻反省为人师表的不负责任。嗯，对此他比较满意。
只是，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行为也很不靠谱，总是被他无视的人看似不在意的人，实则于他是一个如师如父的人。师父在一个清晨离开了，大约是上了年纪自然的死亡，死的时候面色很平常。
他记得师父昨晚对他说过一句话，不过说的是什么他却不记得了，因为那句话太平常了，日子也很平常。
但自那之后，只剩下他和丁莹了。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嗯，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了曾经的话，在那会儿父母离开的时候，而在老头子离开之后，他说了同样的话。也许，承诺说的过多，就很容易成为空话，但是于他而言，承诺是一生的约定，一旦许下，就不会违约。
*
后来，他遇见了金恩雅这个女人。她的母亲是韩国人，父亲是中国人。童年她在韩国长大，但是之后她是在中国生活。一个会巫术的女人。
那时候丁莹正是刚上初中的年纪。将她送到学校之后，他就开始跟随在那个女人身后。找到一个人，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只是在寻找这个身上阴气颇重的巫女费了点时间。
金恩雅是一个很性感的女人，只是他不喜欢，但是即便不喜欢，他还是与她周旋着。她喜欢流连于夜店，穿着很是性感，只是显得诡异的是，性感的她身上总是会随身带着一个娃娃。
一个缺了只眼睛的破布娃娃。
金恩雅有许多娃娃，她说她最喜欢的娃娃便是手上的这一只。不过，也许很快就会变了也说不定。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看着他，只不过他那会儿脑子里都是回家给丁莹是做宫保鸡丁好还是鱼香肉丝好。
他和金恩雅保持着既不亲密也不疏远的朋友关系，虽然她总是暗示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很明确的表现出拒绝的样子。随着时间，金恩雅的扮相也开始慢慢变得可爱，就连表情、动作、言语的方式都带上了少女式的风格。
有点像丁莹了……有一次远远的，只看皮相的金恩雅站在街角的阳光下时就像一个纯洁的天使。但是他知道，金恩雅不是天使……反而是一个……
*
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依旧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大约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总是发生在很平常的日子，平常到你都不会觉得和以前日复一日的日子有什么区别。
晚餐结束后，丁莹抢着要洗碗，不过被他赶到了一边，因为这会儿正是她要中考的时间，他习惯于包揽所有的家务只为了让她多一点学习的时间。
丁莹正在桌子上认真的翻看着书本，手上的笔会时不时在纸上记下笔记。
他正在洗碗，水槽里是满满的泡沫，不时冒出一个透明的半圆状然后破碎。没一会儿，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在桌前的丁莹听到铃声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是谁的电话？＇他关上水龙头问道。
＇是一个女孩子，她说一会儿在老地方见面……哥哥，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
＇嗯，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那帮我带一杯奶茶吧。＇
＇奶茶还是少喝一点好，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不过好久没喝了，哥哥要帮我带！知道是哪家的吧？我要热的。＇
＇嗯，知道了。＇
解下围裙，将碗洗好后，他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这孩子，是知道那家奶茶店关门时间早才会要求喝奶茶吧……大夏天的还要求喝热奶茶，肯定是要上火的。
出门的时候，迎面袭来一阵清风。他回过头看了眼正亮着灯光的房间，然后迈开脚步，最后身形融入于黑夜之中。
*
他见到金恩雅的时候，这个女人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浑身酒气，眼睛有点红，但是硬是扬着笑容，她的扮相也不像之前可爱，反而回复到了性感的模样。
这也好，他一直觉得她扮做小女生的模样实在叫人吃不消。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长得还不漂亮吗？……不对，我长得不可爱吗？明明都说我可爱……我知道你喜欢可爱的东西，人也是这样。我不可爱嘛？而且……＇
后来她还说了什么，他是记不清了，不过他记得自己并没有怎么回答。
他一向对这个女人超出巫术范围的话没有兴趣。
但是成为鬼魂后，他知道她那会儿说的是什么了。那句而且……明明已经是近三十岁的女人了却有着十五岁少女的模样。并且，永远保持着这个模样不会改变，除非死去。
他找到金恩雅已经是费了不少时间，看了眼时间，他就准备回去。这个点，奶茶店快要关门了……不知道这会儿跑着去赶不赶的及，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等的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