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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见鱼柱极为尴尬,低声斥责流川:”人家一番好意,小师弟别任性。”流川哼了一声,站起来走了出去。彩子想追,被宫城拦住,道:”他三天后会来的,我们不可为了他得罪田岗,走吧。”彩子不知流川究竟遇到何事,无法劝解,只得先跟随鱼柱上了无极宫。
流川找了户当地人家的牛棚,胡乱睡了一宿。之后三天,他白日在山间无人处折枝练剑,晚上便仍回牛棚而睡。第四天天一亮,他便醒了,发了半天呆,这才起身前往无极宫。
上一次他是在夜间翻墙进入宫中,这次在白天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走进,更觉无极宫规模宏大,衬着四周古木参天,横若列屏,令人肃然起敬。
无极门弟子多半认得流川,见了他也不查英雄贴,直接带他进去。一路直走,来到练功厅中。这座厅足可容纳五、六百人,但流川进去时仍觉颇为狭小。
参加英雄大会的各路豪杰基本都已到齐,临时有事不能来的,也托了亲属朋友前来解释。与会人众以陵南武林人物为主,次则湘北,爱和与大荣也有十几名著名武人到来。田岗在大厅两侧放置圆桌长凳无数,中央面北方向摆了两张太师椅,一张他自己坐着,身后是无极门弟子,一张现在还空着。左首第一张是爱和第一勇士诸星大坐着,流川已在日月楼见过他。右首第一张是大荣国师土屋淳坐着,这人一头稻草般的黄发披至肩头,一双细目中精光闪动,整张脸和身体却如僵尸一般硬邦邦的。双方互不服气,诸星大是桀骜不逊,土屋淳却是一脸阴笑。二人下首依次坐着些成名已久,年高德劭的武林人物。
流川走进练武厅时,喧嚷的声音静了一静。他虽然衣衫蔽旧,又沾了不少稻草,但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在大厅上这么一站,男男女女心中都不由得打了个突,暗赞:”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几个年纪较轻的少男少女已经满脸通红,心神不属。
田岗早已得知他到了这里,但见了他后仍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他一到,自己便能逼那人交出书来;怕的是这人脾气令人琢磨不定,可别惹出什么麻烦,令自己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田岗心中千头万绪,表面却微笑如常,招呼流川道:”流川少侠,这边坐。”流川见他指着身旁的太师椅,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旁观众人却一声大哗,不明这少年是谁,竟敢这么嚣张。诸星与土屋也不由得不满,但二人城府均深,知田岗这么安排必有用意,不愿卤莽行事,要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流川身子斜坐,一手支腮,对四周之声恍若未闻。
田岗命人倒酒,群雄中不少是贪杯之徒,酒到杯干,不一会儿就顾不得谁坐什么位子了。酒酣耳热之际,田岗突然站起,走到大厅正中向四方抱了抱拳,正色道:
“众位英雄请了。海南,虎狼之国,数百年来屡屡向周边扩张,铁蹄所到之处,白骨堆山,血流成河,此乃各位素知。”群雄听到他谈正事,都安静下来,田岗续道,”此次海南又无故侵犯我国,虽不知为何草率收兵,但想以海南之贪婪成性,必不肯就此罢休。陵南与湘北唇齿相依,自不必说,便是爱和与大荣两国,陵南若亡,怕也要受池鱼之殃。我等武林中人,平时讲的是行侠仗义,这种国家大事原轮不到我们插手,但国家被侵,受害的还不是老百姓?老百姓受害,我等枉称侠义道人,情何以堪?是以在下大着胆子送出英雄贴,召集陵湘爱大四国的英雄到此,什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是谈不上的,只求大伙儿同心协力,共击海南,下能保护百姓,不枉了’侠义’二字;上能警示海南,保卫国家。大伙儿意下如何?”
群雄激奋无比,有的道:”海南实在不像话,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有的道:”要我说大伙儿闯到海南皇宫,割了皇帝老儿的脑袋,吓他们一吓。”有的道:”可我们该怎么办呢?”——
田岗挥挥手让大家安静,道:”大伙儿如此,在下深受感动,但现下有个问题。今日到此的英雄之中,不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前辈英豪,便是身负绝艺的仁人侠士,爱和、大荣两国更是来了朝中大官,有道是蛇无头不行,因此在下想趁各位在此之时,推举一位盟主,带领大伙儿,共干大事。”
此言一出,群情更是激动,诸星、土屋互看一眼,又一齐望向田岗。诸星道:”田岗掌门适才也说了,今日在这里的人均非无名小辈,谁也不服谁,这个武林盟主之位么,当今之世,论德望武功,都能令人信服的,恐怕还没有。不知掌门想怎样推举盟主?”他说话之时潜运内力,虽在几百人的争闹喧嚷声中仍清晰可闻,众人心下一凛,安静下来。
田岗笑道:”这个盟主么,是暂时的,只在战时带着大伙儿冲锋陷阵,好处没有,坏处一大堆,但大伙儿一心为国,争这盟主之位的人必定甚多。正如诸星兄所言,当今之世,德望武功都能令人信服的,真还没有。唉,若是当年炎王不死,以他的本事,海南又怎敢在我们面前兴风作浪?”
大伙儿一阵默然,流川炎待人严厉,手段残酷,自来对他褒贬不一,但他引军直攻海南首都紫金花都,吓死海南太后之事,却着实为近年来受惯海南欺凌的陵南国人出了口恶气。
土屋笑道:”田岗掌门,咱们商议活人的事要紧。”他声音极为特别,显是在修行一种独门内功,高低两种嗓音混合,低的极为低沉,高的却又尖锐过甚,众人一听之下便感胸口烦恶。
田岗也暗吃一惊,心道:”瞧不出这僵尸一般的人物内功倒强。”笑道:”土屋国师说的是。其实在下提到炎王并非无因。”土屋道:”愿闻其详。”田岗道:”炎王虽死,他的子嗣仍在,在下建议拥戴炎王之子为盟主,继承炎王,共抗海南,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耸动,诸星道:”炎王有儿子么?怎么从未听人说过?他在哪儿?”田岗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的目光一齐向流川看去,只有几个浑人却看着田岗,心道:”不会吧,炎王死时才几岁?怎会有这么老的儿子?”
流川料田岗没这么好心,若在几月之前,他定会立刻拒绝;但这两个多月来,他历经磨难,又一直与仙道在一起,耳闻目濡之余,已不如原来那么卤莽。他想:”田岗这么做必有用意,我如拒绝,他还会另想法子算计我;不如将计就计,答应他,先看看他想干什么。”他见众人一齐望着自己,便道:”田岗掌门一番好意,若果真众望所归,我也不会推辞,就怕有人不服。”
田岗笑道:”这倒不怕。令尊过世时曾托我保管两本书,一本为武学秘笈,一本为兵法奇书,流川少侠若答应当盟主,老朽自当献出这两本书来。炎王当年纵横天下靠的便是这两本书,少侠天资聪颖,若得书,便如炎王复生一般,大伙儿怎会不服?”
流川心道:”你口口声声父亲托你保管二书,我倒要看看书是否真在你手上。”他想到在海外荒岛之上仙道曾对他讲过的”天子之剑”与”庶人之剑”,心中好奇,想这《纵横》此刻就在他怀中,田岗手里的多半是一部《天下》,他先助他拿到书,再抢过来,若书中所记的行兵打仗之法果真好玩,他学一学也不妨,学会了还可以向仙道卖弄一下,气气他。
想到此处,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带我去取书。”
田岗一番布置,口若悬河,本要骗得流川答应当盟主,他既身负重任,以此去向那人索书,那人自会乖乖交出。他对什么兵法奇书倒不大在乎,只要那本武学秘笈,到时他将兵书留给流川,自己拿走武学秘笈,既不会被众人斥责他以公徇私,又可一尝多年夙愿,练成天下第一的身手,岂不两全?因此一听流川答应,大喜道:”少侠英明,这便跟我走吧。”
忽听诸星道:”田岗掌门,你这也未免太过一相情愿了吧。”田岗早知必会有人不服,道:”愿听诸星兄赐教。”诸星道:”’赐教’二字如何敢当?只是在下想,既是推选武林盟主,当然要大伙儿都心服口服才行,仅凭田岗掌门几句话,这小子一点头,便成了大伙儿的领袖,嘿嘿,在下倒是有些不服。”
群雄本来从不知道炎王有什么儿子,这时见流川枫一来太过年轻貌美,二来态度疏狂,目中无人,心中也不服气,当下纷纷赞同诸星。
流川也不待田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