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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只是一时脱力,睡了三个多时辰后便恢复了过来。二人在小岛上走了一圈,见岛上树林茂密,只是阒然无声,显是无人居住。仙道道:”没办法,只好先住几天再说,好在这儿有的是树,到时尽够扎成木筏回去的。”流川点头答应。
当下仙道找了个宽敞的洞穴,用岛上树林中砍下的树枝扎成一棍,脱下自己的长衫裹在棍底,制成了一根拖把,浸了海水后将洞中秽物除去,洗了个干净,又找了些软草在洞中地上铺了两个床位,想了一想,将两个床位合在一处,他站在一旁看着软草堆,怔怔出神。
流川已在林中打了两只野兔和一只山羊,见仙道一人站在洞中发呆,嘴角似笑非笑,奇道:”你干么?”仙道啊的一声,清醒过来,忙转身出洞道:”我去钓两条鱼来吃,你先将衣服烤干了,别着凉。”走得匆忙,不敢去看流川。
流川身上衣服早被风吹干,他有内力护身,自也不怕这点风寒,听着仙道嘱咐,低低骂了句”白痴”,觉得他竟敢小看自己,实在岂有此理,不过他自海中逃生后心情愉快,决定饶他一次。
仙道钓鱼手段甚为高明,不大功夫就钓了十几条,当晚二人在洞外生了个大大的火堆,坐在火堆旁大快朵颐,虽然岛上无油盐酱醋等佐料,但仙道烹饪手法高明,二人又一天多没吃东西,此时将羊兔鱼肉吃在嘴里,只觉滋味无穷,实乃生平从未尝过的美味。
这时寒潮早过,夜晚凉风习习,群星闪闪,加上仙道在一旁言笑晏晏,妙语如珠,流川心中喜乐如潮,觉得若就此与他厮守一生也不坏。
仙道见流川取出怀中物件在火旁烘干,其中一个油布包袱,正是包《纵横》的,笑道:”你还真是舍不得它,不过依我看,这本书所记载的武功也稀松平常,倘若真有什么了不起,丰玉那些人岂有空据宝山,不取宝物之理?”
流川道:”那日我拿给你看,后来出了很多事,忘了拿出来。”
仙道见他眼神一瞬之间有些黯然,知他想起了樱谷雨,不忍他伤心,忙岔开话题道:”我听陵南国一位圣贤道,剑分两种,有天子之剑与庶人之剑。”流川听到论剑,眼中一亮。仙道笑着续道,”他说,天子之剑,以陵南石城为锋,海南为锷,湘北为背,大荣为镡,爱和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沧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也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流川一皱眉,他只听懂最后几句,什么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的,知道是称赞这套剑法如何如何了不起,只觉夸得未免过分,想天下的剑法再厉害也不过一剑取人头而已,说什么能以此”匡诸侯”,让”天下服矣”,他就不信了。至于仙道前面所说的那些话,他全然不知所云,只知陵南、海南等俱是国名。
仙道知道他不明白,解释道:”当今天下,以海南、陵南两国最为强大,湘北虽处陵南关外,与陵南唇齿相依,但历来草原群雄自相竞逐,不服陵南指挥,也可看作一国。大荣、爱和原为僻地小邦,但近年来两国君主用贤图治,厉兵秣马,隐隐有与海南、陵南并驾齐驱之势,也不可小觑。那位圣贤将这五国分别比作剑上的一部分,又说要用陵南以外的四境来包裹,用四季来围缠,用海来环绕,用山作系带,实是将天下铸成了他手中一剑。当年你父亲若打败了海南,也就等于广有四海,拿到了这把天子之剑了。可是天子之剑谁不想要?到手容易,可若想一直这么拿下去,还得辅以刑律、德教、知识才行。天下就好比是一把利剑,’刑律、德教、知识’就好比是剑法,你想,若以此剑行此剑法,谁人能敌?’匡诸侯,使天下服’,也非什么难事了。”
流川问:”那什么是’庶人之剑’?”仙道一犹豫,道:”相击子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不等流川有所反应,忙又道,”这些话是那位圣贤劝当年的陵南王时说的,那位陵南王喜欢剑术,常招人在驾前比剑斗殴,为此荒废国事,所以那位圣贤才这么劝他,要他以国事为重,并不是说庶人之剑就当真无用。当年你父亲若不是先学会了庶人之剑,以此号召群雄,又怎能组织朝阳教,率部众纵横天下呢?唉,我本来以为这两本书,《纵横》里记载着绝世武功,《天下》里记载着兵法要略,全修两本,便可以此纵横天下,现在《纵横》既平平无奇,《天下》也就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他虽说已决心放弃一切,和流川隐居,但他是习武之人,又为得到这两本书费过不少心思,想到这两本书可能竟是用来骗人的,心头不禁颇为遗憾。
流川则在思索仙道适才所说的”天子之剑”与”庶人之剑”,只觉一个以往从未窥见的天地在他面前展现开来,只是对仙道言语中的精微之义却又不太明白。
仙道见流川剑眉微蹙,眼神中似有苦恼之色,上前抚平他眉峰,道:”想不通便别想了,累了一天,快去睡吧。”流川被他一说,也觉甚为疲乏,点点头,去海边洗了手后,回去洞中躺下。
仙道怕尚未吃完的食物香引来野兽,将残余食物远远抛开,又在洞外生了一大堆火,这才到流川身边躺下。
流川朦胧中觉得仙道过来了,便侧过身子,把头枕在他手臂上,一手一脚放在他身上,口齿不清地道:”仙道,为什么你的话我会不懂?”仙道笑道:”因为你比我小,我以前也不懂,后来慢慢就懂了。快睡吧。”流川已经睡着了。仙道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下巴埋在他乌黑柔软的发中,不久也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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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流川被一阵烤鱼香味诱醒,身边仙道已经不见,他还不舍得就此起来,想反正待会儿仙道也会叫醒他,还是等他叫吧,朦朦胧胧地又要睡去,忽听仙道在远处叫道:”流川,过来帮一下忙。”
流川想假装没听见,但仙道又叫了一声,声音略带催促之意,流川只好起来,心中颇不乐意。
他走出山洞,见仙道正往这边走,手里还抱着两个人,他看清那两人模样后吃了一惊,睡意全消,忙迎过去帮忙。那二人一个是樱谷雨,另一个是藤真健司。樱谷雨全身虚脱,见了他后点了点头,脸露欣慰之意。藤真则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仙流将二人抱进洞中,樱谷雨只是浑身无力,休息了片刻,又吃了点仙道烤的鱼后便恢复了。藤真却好似受了什么重伤,脸色惨白,仙道喂给他的食物均被他吐出。
樱谷雨道:”我这次得脱大险,全靠了这孩子。当日我被浪头卷到海里,碰到了那贱人,被她抓到一艘船上,我们正打得热闹,谁知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我一下子昏了过去,等醒过来时,也不知怎的又浮出海面。我在海边住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大浪。”她顿了一下,回思当时情景,似乎仍是心有余悸,”我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条桅杆突然向我打过来,这时这孩子便将我一把推开,桅杆没打到我,却撞在了他身上。幸好后来他的那个护卫过来,将他塞进一个充气的——”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显是不知怎么形容好,仙道插嘴道:”三角充气兽皮袋?”樱谷雨道,”对,那充气袋是三角形的。他还不肯进去,硬要我先进,那个护卫没法,只好将我和他塞在一起,之后,我只记得忽高忽低了一阵子,我也一会儿昏一会儿醒,然后便是漂浮到了这座岛上。你们也没事,太好了。”
仙道听说藤真受了伤,忙解开他衣物为他检查。藤真其实意识清楚,苦于胸口剧痛,无法开口告诉他伤在何处,仙道摸到他前胸断了四根肋骨,一皱眉,问:”藤真,除了我手按的地方,还有其它地方痛么?”藤真咬牙摇了摇头。仙道道:”你断了几根肋骨,接上就没事。”话虽这么说,心中却忐忑不安,不知肋骨断处有无刺伤肺叶,想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先为他接上断骨再说。
流川心中对藤真甚为感激,听仙道这么说,忙道:”我去树林捡些粗枝。”仙道点点头。
流川正要出洞,忽听洞外一人笑道:”好啊,老太婆,原来你也没死。”流川一惊,只见神随云面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