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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这样明显的提醒,一直默不作声的绯夏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眼眸中隐隐带着希冀,那样的眼神让爱德华呼吸一紧,不由自主的对她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舒雅。”
他很努力的试图发出标准的中文发音,只可惜中文的卷舌音对于没有基础的外国人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怪腔怪调的发音反而显得十分可笑。
对面的瑟琳娜和乔治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此时的绯夏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笑容,爱德华再一次被她的善良和体贴所打动,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在刻意保全他的颜面。
他眼中真挚而热烈的光芒灼痛了她的眼睛,就像前面无数次那样,她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她忍不住开始想象,想象当他得知自己受骗时,他眼中的光芒会怎样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会怎样转变成刻骨的仇恨。
她当然能够想象得出,因为那样的情景,她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舒雅,我无法改变董事会的决定,但是我可以把自己的股份让出3%,这样可以吗?”
在瑟琳娜欣喜的赞叹声中,绯夏缓缓低下头,过了片刻,轻轻点了点。
虚假的身份,虚假的面孔,又一场虚情假意的骗局,终于结束了。
“Summer,幸好有你在,那个爱德华还真是难搞,怪不得连一组都失败了。”
瑟琳娜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又是那么遥远,那种得逞的笑容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厌恶,只是二十年的训练让她轻易就隐藏起自己的情绪,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
“抱歉,我定了下午三点的飞机,收尾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什么嘛,任务刚完成你就要跑。”
面对瑟琳娜真真假假的抱怨,绯夏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就在她准备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瑟琳娜突然开口询问。
“Summer,你总要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吧?”
绯夏关门的动作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回答的语气却和往常一样平静无波。
“北京。”
飞往北京的客机上,午餐时优雅端庄的淑女已经彻底变身成不起眼的普通旅客,就算是刚刚和她分别不到三个小时的爱德华,也绝对认不出,这就是他所认识的林舒雅小姐。
此时的绯夏也有了全新的护照和身份,一个名叫露西的华裔美国人。
20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她仅仅是闭上眼睛休息了几次。对于她来说,睡眠早已成为一件奢侈品,自从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以后,她就日夜被噩梦所困扰,早已忘记了,安心的睡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6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对中年夫妻。他们说独生子在一年前意外丧生,又因为年龄太大已经无法生育,所以决定□。当时被他们挑中的是绯夏,还有另外一个总是喜欢跟在绯夏身后,叫做陈诺的4岁小女孩。
她们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一直细心照料她们的院长妈妈整夜都陪着她们,不厌其烦的叮嘱着,要她们乖巧听话,做一个被父母喜欢的好孩子。
她当时摸着绯夏的头,叫绯夏一定要照顾好小诺,照顾好自己的妹妹。绯夏抱住身边那个小小软软的身躯,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叫着姐姐,非常郑重的点了头。
两个孩子以为她们即将来到期盼中的温暖家庭,可是她们很快发现,一切都只是她们自以为是的想象而已。等待她们的并不是天堂,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那对夫妻是假的,他们所描述的一切也全是假的。他们并不是什么加拿大的华侨,而是一个非法组织的成员,每隔几年就会用这样的方法在全世界诱拐聪慧的孤儿。
她们被带到太平洋的一座孤岛上,那里有另外一百多个孩子。他们都是4…7岁的年纪,各种种族肤色国籍都有,说着混乱的陌生语言。
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试图逃跑就直接处死,当这些年幼的孩子见到几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之后,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全部在恐惧中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经过一系列的测试,绯夏被组织安排在第二事业部C组。陈诺原本要被分到A部,却在即将被带走的那一刻不顾一切的大哭大闹,怎么也不肯和她分开。
她一直把陈诺当成自己的妹妹,也一直认为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于是绯夏大着胆子请求教官让陈诺和她一起留在C组,没想到他们居然同意了。
之后的十年她们都在繁重的学习中度过,仪态举止、学科知识、各国语言、基础格斗,甚至还有各种才艺,一旦达不到要求就要受到严苛的惩罚。
饥饿、寒冷、幽禁、鞭打、电击……各种各样的残酷刑罚都可能被用在她们身上。组织在她们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寻找着她们的弱点,并且加以利用。
随着她们年龄的增长,她们学习的内容逐渐加上了伪装术、演技、各种骗术和应对突发状况的技巧。绯夏那时才知道,所谓的第二事业部是专门为组织骗取钱财的部门。她们的生存价值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把其他人的财富骗到组织的秘密账号上。
尽管绯夏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只有六岁,但是善良慈祥的院长妈妈一直教导她要成为一个正直诚实的人,早慧的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善恶观,根本无法接受这样扭曲的人生。
于是她开始反抗,拒绝学习那些卑劣的手段,即使因此受到惩罚也咬牙忍受。她根本不想留在那样污秽的地方,她宁愿死去也不想成为组织敛财的工具。
可惜,无论她怎样痛恨这一切,怎样渴望解脱,她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了。
当教官在她面前狠狠鞭打陈诺的时候,她才知道,组织为什么会同意她们一直在一起。
陈诺就是她的弱点,她一心一意想要照顾的妹妹是她唯一的软肋。
她不怕死,也不怕那些痛彻心扉的酷刑,可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小诺在她面前受尽折磨,因为她的原因而遍体鳞伤。
从那以后,她的惩罚全部落到了陈诺身上。每当她达不到组织的要求时,陈诺就会代替她受到惩罚,而她会被绑在旁边一直看着,直到她认错悔改。
为了小诺能好好的活下去,她逼迫自己放下尊严,按照组织的要求学习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只有当每天晚上,她看着小诺恬静的睡脸时,才能让自己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
当她18岁的时候,组织开始安排她执行任务。从那时开始,她彻底堕进地狱的最底层,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
欺骗,用无休止的欺骗,她的世界除了欺骗就是虚假。不断变换虚假的身份,用各种虚假的言行想方设法获取其他人的信任,用尽手段骗到他们的财产。
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乃至更多……
中国、日本、韩国、美国、加拿大、欧洲……
老人的退休金、受难家属的保险金、股票、房产、公司的股份,组织从易到难不断给她安排各种任务,并且在任务完成之后逼迫她在录影中看清那些人的表情,试图抹杀她仅存的良知。
一张又一张憎恨扭曲的面孔被她清楚的记下,他们的痛骂声、诅咒声每分每秒都在折磨她的神经,让她片刻也不得安宁。
这样肮脏的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从这样的地狱中解脱?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她安静的死去?
“死?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只要你敢自杀,我们就会把陈诺送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去,让她在妓院里成为最下等的妓|女,把照片和DV寄给你的院长妈妈。”
避开机场中拥挤的人群,鼎沸的人声被绯夏自动隔绝在外。只有教官狰狞的威胁一直回荡在她耳边。而她清楚的知道,组织从来都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院长妈妈和小诺是她生命中最初的温暖,可是她却要为此而犯下重重的罪孽。这样的人生与其说是悲惨,不如说是讽刺,就像是撒旦嘴角轻蔑的笑容。
宾馆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绯夏随手拿出一张100元的红色钞票,当做小费给了送票的小伙子。看着他感激的笑容,她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只有冰冷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