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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炮打灯最好啊,哈哈,大当家你英雄盖世,连这酒楼小伙计都认识你啊!就来这炮打灯吧!”穆鸠平果然耿直。
“阁下。。。。。。”戚少商愣住了。
伙计道:“这位大侠说的是,酒马上就给你们上一坛来,”边说边往酒庐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身看了看疑惑写在脸上的戚少商道:“不掺水的,喝完还有,管够!”
一坛子炮打灯上来时,戚少商的笑脸早已绽开,他一掌拍开酒坛的封口,一股又呛又辣的酒味直冲鼻子,“哈哈,好酒!没想到在京城之地也能喝上它,老八,来,我给你满上!”
穆鸠平立刻拿起大碗接了一碗,一仰头干了下去,大叫爽快。看得周围其他食客心惊。
戚少商也端了一大碗,一口气干下了肚,顿时肚子里象有火烧了起来般刺激浓烈。
几碗酒下肚,某种异样的感觉却升了起来。。。。。。这么痛快淋漓的感觉把他带到了当年的旗亭酒肆,带到了那个论酒论剑论知己的夜晚。
那个一表人才的书生笑谈国家大事,纵略布阵排兵,他欣赏;
那个英雄气概的大侠畅言人生目标,豪气仗酒舞剑,他也欣赏。。。。。。戚少商忽然心头一痛,手里端的这一碗便顿在嘴边了。
“大当家!干嘛啦?喝啊!”穆鸠平举起手里的碗,又是一碗干尽,“痛快!”
戚少商苦笑了一下,也一碗酒尽倒入口中。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话很少,也就是“喝!”啊“干!”啊的。
穆鸠平几大碗下肚后,脸赤红赤红的,举起一碗酒道:“大当家,做完你吩咐的这件差事后,老八我就要走了。”
“老八?”戚少商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下便道:“你已想好了去处?”
“也不是,只是我做不惯这公门里的事情,不合这公门里的规则,憋屈!”他见碗已经空了就又倒了一碗,“我想着以后还得拜山头,劫富济贫也好,打仗火拼也好,反正快活去了!”说完又一口干掉了。
“也是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在一起也有五六年了。。。。。。”戚少商有些黯然,这位兄弟在落难被追杀的时候一直陪在自已身边,现在自已沉冤得雪了,他居然要离去了。
“是虎,总是要回林子里去的!!来,戚少商我敬你一碗!”说完自已先干为尽:“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兄弟!”
。。。。。。
一坛酒眼看就快光了,戚少商笑了,他是千杯不醉,不过今天他的心有点累,“老八,我本来想差你去办的事情还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有意自已去办。”
“大当家,你别因为我要走了就不差我去办啦!我穆鸠平就算是离开了你,就算是另拜了山头,也一样把你当成我的大当家的!”
戚少商笑着摇了摇头,穆鸠平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笑起来一点也不象叱诧风云的九现神龙,因为他的笑有太多无奈太多沧桑,让人心一拎:”大当家的,要不我还是陪着你吧,我不走了!”这条汉子心里面软软的。
“不是,我觉得还是亲自去才有诚意。”戚少商道:“我想送去这把逆水寒给红泪,为这把剑死伤我无数兄弟朋友,也让我欠她更多,不知道还能不能还得起。。。。。。”戚少商垂下头。
下一刻他就抬起头来:“好兄弟!干完最后这一碗,我们就各奔前路吧!”
穆鸠平狠狠点了点头:“大当家,你一世都是我的大当家!”
干掉这一碗的时候,连云寨大当家戚少商和老八穆鸠平的眼睛都矇胧了起来,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眼里荡漾了其他东西。
酒楼前分手,穆鸠平望着戚少商时,这个性情中的硬汉子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满脸都湿了。
戚少商眼里的雾气更重了,重到他看不见面前的兄弟,看不见他是怎么走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顾惜朝站在蔡府的庭院里,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壶茶,一壶酒,一个杯子,几盘极精致的点心,却未见他动过。
蔡京的府上任何地方布置的都大气而清雅,虽不见镶金挂玉的豪华,却处处显着奇花异石、小桥流水的精致,仔细琢磨,估计这样的花费却比那富丽的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背挺的笔直,这几日钱花下去了,伤好的差不多了。
他现在内着黑色重缎长衫,外着明蓝色精绣丝袍,连装神哭小斧的布袋也已换成了精刺细缝的荷包。
顾惜朝虽从来不在意穿着,但他明白蔡京那一个“陋”字的重量--蔡京和当今赵帝一样重人外表。
他正在想着到底蔡京会怎么用他,会如他向往的让他去边关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吗?
“如果那样戚少商必定会再次敬重我,对我开怀一笑啊。。。。。。”这个念头莫名地就钻进了他的脑袋。他赶紧摇摇头把这想法驱散。
当他败了、输了,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般时,他最恨见到的人就是戚少商,他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已那副模样,在那一刻他恨不能杀了戚少商。不过,现在他缓过劲来了,他又有机会了。
忽听身后有人说话:”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啊!”顾惜朝即呆在当场,已经到了嘴边的“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差点就顺溜了出来。
“喂,和你说话呢!”一只手拍上他的肩。
顾惜朝回头,面前这人一见就是一名武将,一身银甲外披大红战袍,但看上去年纪稍小,也就十七八的样子,生得身材魁梧、风度潇洒、双目有神,“我叫韩世忠,你呢?”
顾惜朝客气道:“原来是韩将军,在下顾惜朝。”
“别将军将军的,我官衔只是个武副尉,还是刚提的,你就叫我韩世忠好啦。”他哈哈笑道,“西夏战事刚结束,童将军让我送信给蔡太师来的。”
韩世忠转了个圈,看了看四周道,“这地方花花草草,石头小亭的倒是蛮好玩的。是吧?”
“呵呵,”顾惜朝笑了,“他日有机会,在下也想和你一样征战边关!”
韩世忠瞪圆了眼睛道:“你也喜欢打战?大丈夫报效国家不分文官武将的啦。。。。。。”
顾惜朝眉毛一挑,有些微怒道:“你小看我?”
韩世忠摊摊手:“不敢,只是你生得很有文官气度嘛。”
顾惜朝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手抄本,那是他得空时重新篆抄的他的“七略”,“这是我写的博论众家战事兵法、排兵布阵的书!”一扬手,用了五成的功力,摔向那人胸前。
虽然不是“神哭小斧”,可是加了顾惜朝的五成功力,其实也是不可小视的。
韩世忠居然轻轻松松地就接下了,“没想到顾兄你挺有力气的嘛,哈哈。。。。。。这书得空我要好好看看。”
他把书细细卷好,放入怀中,抱了抱拳,笑咪咪道:“排兵布阵是我的弱项,骑马拉弓射箭是我的强项,多谢顾兄啊!”
顾惜朝不由暗道:“此人功夫不弱啊。”见他是性情中人,生了结交之意:“好说,以后还要常来常往!”这时,一家仆模样的人上前来道:“蔡太师请顾公子去偏厅一叙。”
韩世忠向顾惜朝点了点头道:“我信已送到,耽搁了一会儿,也该回去复命了。结识了顾兄真是人生一大幸事,改天我请你喝酒去!告辞!”
韩世忠转身离开,背影中红色战袍随风劲舞。
蔡府偏厅,青竹环抱,别有韵味。
蔡京坐在正堂上,身后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分明是米芾的真迹。
顾惜朝进去后,弯腰行了个礼。
蔡京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道:“端方如砚,玉树临风。我送于顾公子的这一身行头倒是很合身哪。”
“谢太师!”顾惜朝忙道。
“行大事之人,尤需注意小节,衣冠外表,食宿行走可都是有学问的。”蔡京端起方桌上一杯茶呡上一口,“做人要仔细,千万别落了陋俗。”
顾惜朝心想,这帮掌权文人整日研究这些锦衣玉食、奇技淫巧,国家武力自是不堪。
抬眼道:“太师教训的是,惜朝自幼流落江湖,这些精致的道理以后一定会钻研的。”
“嗯,看坐。”蔡京一吩咐便有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堂下。
“我前日说过傅宗书不会用人,你可听得明白?”蔡京不紧不慢地说。
顾惜朝笑了笑:“愿闻其详。”
蔡京这才站起身来:“在戚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