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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站起身,“顾惜朝呢?”
顾惜朝正站在营地的最高处,皱眉望着远处的山势地形。
大雨滂沱而下,立刻淋湿了他的衣袍,他却混然不觉一样。
待到戚少商、韩世忠和张俊找到他时,四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他们居然都未带雨具。
雨水打湿了顾惜朝的发际,却抹不去他深皱的眉头,见三人前来,他沉声道:”终于还是赶上了这场大雨。”
沉默了一下后,道:“虽然大雨会令地滑路湿,不利于袭击的骑兵,但是对弓弩的影响却更大,所以相比而言,还是更有利于萧隆图。”
其他三人一时都无法插话。
顾惜朝指着前方延绵的山势道:“明天就要走出这片山区,之后连续三天都是平原地带,再往后就到了莱洲港驻兵的势力范围内,到了那里,萧隆图就无法再有异动。”
“所以,毫无疑问,萧隆图的队伍一定会在平原地带等着我们,准备在那三天里的某个时刻,用契丹的铁骑将我们踏平。”
正说到此处,天上闪了一个炸雷,仿佛为萧隆图助威一样。
戚少商和韩世忠想起了萧隆图的弯弓、萧志远的钉锤,而张俊和韩世忠又深知契丹铁骑在平原上的杀伤力,三人心中不免生起一股凉意,已然忘却了身外的大雨。
顾惜朝接着道:“只今之计,我们有两种应对方法。”
戚少商等三人精神为之一振,他们本已有种身临绝境的压迫感,却听到顾惜朝说,在这种恶劣形势下,居然还有多达两种的应对方法,萧隆图和他的铁骑在心理上对他们的压力不知不觉中大大减弱。
“其一,今天我在大营时已经深挖壕沟,筑起屏障,这里背临石山,易守难攻,山区又将抑制萧隆图铁骑的冲刺优势,我们只要在此死守,派出信使去莱州港搬兵。守到救兵来到,便可无忧。”
张俊点了点头:“此方法甚好。”
顾惜朝又道:“只是,这种方法的问题在于,一来,金使思归心切,此次一来一回势必要耽搁八到十天,无疑会让金使十分不满;二来,这样的行为难免会让金国人大大地小瞧我们,以为大宋无人,这对‘海上之盟’将有不利的影响。所谓强强联手,才有条件可谈啊。”
韩世忠接道:“是啊,第一条倒还罢了,这第二条实在是不能容忍,如果我们太过于脓包,没有实力保证,金国小瞧了我们,谈判桌上自然也要吃大亏。”
顾惜朝点点头道:“所以,还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和萧隆图在平原上做最后的决战,一来要灭一灭契丹人的气焰,二来也要让金国人瞧瞧我们的实力。”
“对!要让萧隆图知道,大宋并不是他说来就来,就走就走的地方!”戚少商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道。
四人对望了一下。
张俊的目光中略有迟疑,但瞬间变得坚定。
韩世忠的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戚少商的双眸一片平静,深邃如大海,仿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顾惜朝的眼中透出强烈的自信和决心。
那一刻,湿淋淋一片的四人相视大笑,无不产生了一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动。
大雨中,他们已经行进了一天,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有如一年一般漫长。
“等待”从来就是漫长的,尤其是等待刺刀见红,刀剑饮血的大战。
所有的官兵连休息时都穿盔戴甲,武器藏身,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持最高度的警惕。
第二天刚上路,巡逻兵示警的号角声响起,所有人精神一凛。
顾惜朝举目瞭望,发现右边约两里的地方一片黑点,估计大约近百名骑兵。
萧隆图终于还是来了。
两里虽然不近,但是对于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来说,冲杀上来所需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两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恐怕顾惜朝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来不及布阵。
顾惜朝立即指挥张俊带领三十名弓弩兵拉开弓弩,冒着大雨,摆出布阵迎敌的架势,其余人推动辎重车铺开阵法。
萧隆图看到有众多弓弩等在前面,催动一百铁骑前行到距顾惜朝这边一里地时,停了下来。
他前次吃过弓弩的亏,这次小心谨慎,不敢立即上前,只盼着大雨浸湿弓弦,而后再待发动。
顾惜朝用弓弩的威示赢得了时间,利用这些时间,推动辎重车的官兵们已按命令将“却月阵”布置妥当。
这“却月阵”变化精妙,着重的是险和奇,正是步兵对付骑兵的妙阵。
辎重车列阵如缺月,前面凸出,中央离阵中心百余步,两端向内弯曲。
并在每辆车上配有弓弩,还携带了标枪。
骑兵一旦进入阵内,辎重车的位置摆放恰当、间隔精妙,着实困住马匹的步伐。
若要绕过车辆,则需小心谨慎,轻蹄慢步,束手束脚,失了骑兵冲锋的长处;
倘若硬冲硬撞,则马翻人仰,必被阵边的官兵所伤。
南晋刘裕曾用“却月阵”以2700名晋军步兵大败30000魏军骑兵,成为以绝少人数步兵制服绝多人数骑兵的一个成功战例。
见萧隆图止兵不前,顾惜朝发令:“收!”
原来摆出迎敌姿态的弓弩兵们也都进入阵中,将弓弩置于辎重车内以防雨水。
发现弓弩已撤入车中避雨,萧隆图知道对方是怕弓弦浸水,所以收了起来,要等他的骑兵上前才取出再使用。
他当然不能让顾惜朝的如意算盘得逞,手一挥,三十铁骑随即而出,虎视眈眈,向前压进。
眼见这三十骑到了离“却月阵”约半里处,刚刚进入强弩射程范围,顾惜朝只好命令再取出弓弩待发。
那三十骑见状就掉转马头,瞬间向已方阵营撤去。
如次反复相持,一旦这边撤了弓弩,萧隆图就支三十铁骑靠近;架上弓弩,他们就撤退。
他的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让弓弦尽被淋湿;威力大减后再发动全盘进攻。
大雨一直倾盆,萧隆图心中暗想:老天都要助我杀了这金国来使,踏平这背信弃义的宋朝军队!
此刻他豪情万丈,仰天长笑,落入口中的雨水也如烈酒般香醇。
身边的萧致远道:“大哥为何这般高兴?说出来也让兄弟一起快活快活。”
萧隆图道:“辽宋百年前结下‘檀渊之盟’后,边境虽有局部战争,但以和为主,并无大碍。谁料今日宋朝居然想私下与金国结盟,图谋不诡,必遭天遣!”
他拍了拍萧致远的背,接着道:“上次我等未能完成大王交待的使命,着实是因为没有料到他们弓弩的厉害。今日,有大雨相助,他们弓弩的威力发挥不出,我们杀金使和为兄弟们报仇的时刻来了!”
一个时辰后大雨依旧,萧隆图觉得这弓弦被淋得也差不多了,又看了看对面奇怪的阵型排列,心中不解:难道宋朝人手不够还需要拿车辆充数?
他不再迟疑,派出十骑铁骑尽直冲向顾惜朝的阵营,速度越来越快,再不似以前佯攻的姿态。
张俊估计对方已渐入射程,手指搬动悬刀,将手中弩箭发出,其他射手都将注意力放在张俊身上,等待指令。
此箭是用于试探距离,射出后,若发现敌人已进入或者将要进入射程内,张俊就会指挥弓弩全员发射。
但是,雨水对弓弩的影响的确颇大,果然,这箭射出后不但力道变弱、速度变慢,而且仅落于二百米内,达不到正常时的射程了。
张俊这一箭刚射出时,那十骑铁骑上的人还略吃了一惊。
但看到箭都未挨上已方三米内,便信心大增,更加快了冲锋的速度。
那一箭过后,张俊便估计到了真实的射程,稍后,一声令下,一轮箭矢便在大雨的掩护下噌噌而出。
但是,只有三骑落马摔下,另七骑仍凶猛直冲向阵内,第二轮箭已没有机会射出了。
那七骑眼见敌方阵营就在眼前,都红了眼,只想着冲了进去,能多杀一个算一个。
只听顾惜朝一声高喝:“枪!”
所有辎重车后的官兵全部大吼一声,同时抽出标枪,举过头顶,动作整齐一致,瞬时间,这“却月阵”就如一只受到威胁,大张护甲的刺猥一般。
“发!”
一只只标枪带着重重的风声,穿过层层的雨帘,刺破骑兵的铠甲,直取他们的性命。
刹那间,这七人七马,任何一人或者一马身上都绝对不只一支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