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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低头倒在枕头上，歪着脑袋对着他的耳朵，边说，边把隔在两人中间的军装和被子都抻开，“你记不记得你毕业前一天晚上，你喝醉了我背你回宿舍。”
“嗯。”袁朗应了一声。
“你躺床上的时候，我闻到你身上的海水味儿，我就……”高城领着袁朗的手往下摸过去，贴着他的脸颊用气声低低耳语，“这样了。”
袁朗挑起被角往下面看了一眼，一挑眉毛，“高艇长，刚才是谁说我流氓？或者我应该说，您只是早熟？”
高城的回应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又压上了他。
“时间不够了。”袁朗明知道没戏，还是象征性地劝阻一下，一条腿已经言行不一地摩挲上了高城的腿弯。
“下次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高城伸手往后捋了捋他的头发。
袁朗忽然一愣，略微出神地小声说：“应该……很快就能见了吧。”
“什么？”
“嗯？不，”袁朗回过神来迎上高城的亲吻，笑，“没什么。”
十九。
洪兴国还在走廊，就听见了办公室里传来高城的大嗓门。
“明天就要出门了你今天来告诉我有问题！要是没查出来，你到时候你打算拿什么水下协同？！”推开门，看见高城是在对着电话嚷嚷，见他进来也没在意，转了脸继续往外冒火，“我告诉你了是数据转接盒的问题！你光换个主机你检查了吗？……他维修他是修机器的，你问他懂什么叫GPS？那是接收数据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输入数据？！他不懂你也不懂？！”
洪兴国见怪不怪地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了，等高城终于骂完了砰地一声扣了电话，这才摇摇头：“你看你这臭脾气，又怎么的了？”
“不是我发现这帮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高城气呼呼叼了根烟点上，又把烟盒扔给洪兴国，“早说GPS不好使了，换了个主机，打开他看见能显示，也不看看那定位点连动都不带动的，他就敢说正常。要不是今天出航检查发现，这么大的演习，咱们就瞎着眼出去了！”
洪兴国不作声地拿了根烟出来，放手心里磕了磕，忽然说：“老高，难得看你这么紧张啊。”
“我什……我怎么紧张了！”高城瞪眼嚷了一声，自顾自低头狠抽了两口，皱眉用夹烟的手指挠了挠后脑勺，声调又低了下来，“就是……就是心烦，总觉得不顺。”
洪兴国似乎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也低声说，“这次，这么大规模的联合对抗，后面肯定是要跟着大动作的。我听说，命令已经到司令部了。”
高城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还是满不在乎地一笑：“动作去呗，老子的艇队就在那儿，钢铸的铁打的，从来就不倒！”
洪兴国哈哈一笑，高城的信心让他也觉得似乎轻松了一些，顺手把捏在手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次出海人员名单。”
高城接过来挨个看过，看到许三多的名字时下意识地一皱眉，轻轻笑了一声，“许三多，怎么着，现在都少不了他了。”
“你可不要看轻这个兵了，事实证明，你航海长看兵啊，眼光比你毒，”洪兴国竖了竖大拇指，“他现在是这个。”
“我管他是哪个，”高城烦躁地嘀咕着，还是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又仔细打量了打量，“这次又有这么多超编的啊。”
“……是，有很多都是老兵了，”洪兴国也把目光落在那份名单上，好像在看着一些人的未来，“我恐怕……”
他没说下去，高城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好像要逃避什么似的，匆匆错开了目光。高城把桌上的海图摊开，咧嘴一笑：“你来看看这个，这航道绝了！你要袭击泊港舰队，它最快最隐蔽，我敢保证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从这儿抄过去！”
洪兴国起身凑过去看，“史今做的？”
“对，”高城高兴起来了，仰脸瞅着天花板抽了口烟，眯着眼似乎在遐想，“哎呀这我估计……等任务成了，他立个功不成问题！”
洪兴国当然明白高城的言外之意，仔细看着那幅海图，默默点了点头。
正说着，王庆瑞推门进来，看见他俩都在，一笑，“我来得正好嘛！”
“参谋长！”高城和洪兴国起立立正。
王庆瑞一脸笑呵呵的，先看了看海图，“怎么样，都准备好了没有啊？”
“准备好了！”
“嗯，这次70艇除了袭击船舰的任务之外，还要起到一个作用，那就是对敌军造成威慑。你要让对方知道，这片水域下有潜艇，甚至他如果找不到你，你还要提个醒。但是，你又不能真的被搜出来，”王庆瑞看见高城脸上的神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说，这个任务不太近人情啊，是不是啊？”
“不是！”高城挺直了身板，脸上带了些傲气。
“嗯，有没有困难？”
“保证完成任务！”
王庆瑞点点头，又轮番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那副yu言又止的神情很少出现在王庆瑞脸上，让高城有些疑惑。
“努力吧，”王庆瑞终于说，“70艇向来是最好的。”
“谢谢参谋长！”高城敬了个礼，依然疑惑地目送王庆瑞走了出去。
下午高城又去了一趟艇上做检查，等问题总算都排除，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今天下午本该上基地领分房的排名表。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地方，幸好还赶在了规定时间之前。
走廊里已经等满了军官，高城去拿了一张表，摘了军帽扇着风往外走，却意外地看见了人群里一身格外打眼的海洋迷彩，竟然是袁朗。
“哎！”高城又惊又喜地过去拽他，倒把袁朗吓了一跳，高城把他拉进人少的角落里，“你、你怎么！”
袁朗笑眯mi地没说话，指了指他手里的单子，高城匆匆看了一遍，才看见袁朗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二个。
“我来跟老战友们抢房子住，”袁朗倒背着手，笑着，“看来高艇长不太欢迎啊。”
高城瞪他一眼，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不解，袁朗只好摊摊手，正经解释，“上次大队分房子，我没要，这回正好赶上，跟着基地一起。”
“行啊你，你嘴可真严！”高城捶他一拳，“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很快就会再见面啊？”
袁朗一怔，哑然地张了张嘴，好在高城倒没真的要等他回答，又兴高采烈地问：“你要哪套啊？”
袁朗抿嘴眨了眨眼，“你要哪套啊？”
“我？我要三号的三层吧。”高城低头看着表格。
“那我要你对门儿那套。”袁朗不带停顿地接茬儿，见高城讶异地看他，只是抬抬眉毛。
“你干吗要三层啊，你傻啊，要六层多好，六层有阁楼啊！”高城皱着眉头，夸张地给他比划。
“你能要到六层吗？”
“我当然不行，但是你能啊，你排第二个啊！”
袁朗嗤嗤地笑了两声，又敛了笑容极认真地摇摇头，“高城，我想跟你住得近一点儿。”
高城比划的动作连着脸上的表情立刻都僵住了，垂了手不自在地晃了晃肩膀，底气不足地嘟囔：“住一个楼里不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袁朗一本正经地睁大了眼，稍微凑近了些，面带微笑看着他的眼睛，“高城，我希望，早晨开门的时候，看到对面走出来的是你。”
高城瞪着眼盯了袁朗半天，有些疑心地看着袁朗脸上十分真诚但又像是恶作剧的神气，手里捏着军帽又用力呼扇了几下，嘴唇嗫嚅着，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袁朗微抬了下巴看着他，“有这么肉麻？”
高城使劲晃了晃脑袋，脸上发热的迹象竟然止不住，最后大手一挥，皱眉嚷嚷：“行行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袁朗终于绷不住嘴一咧，笑得更开了，高城也跟着边笑边扭头看向旁边，“哎，开始了开始了，签号去！”
虽说已经说好了，真正到了高城的时候，看到前面袁朗登记的笔迹，还是忍不住脸一热。签好了出来，袁朗还在走廊拐角等着他。
“没改主意吧？”袁朗问。
“没有，”高城挠挠头，“那什么你……你现在去哪儿啊？”
“我回去了。”
“回去啊？怎么走，我送你。”
袁朗摇摇头，伸一根手指头往上指了指，画了几个圈。
“嗬，”高城抬眼瞧了瞧，笑了，“您这来签个号，排场够大的啊。”
两人爬楼梯上了楼顶，高城忽然明白过来，“你是又有任务吧，今天过来只是顺道。我说你怎么穿着这身就来了呢。”
“什么也瞒不过高艇长啊，”袁朗煞有介事地感叹，扭身往后看了看，拉着高城退到尽可能远的角落，“来了。”
直升机降落带来巨大的气流和噪音，袁朗背身面对高城站着，看见高城一手按着军帽，眉头拧成个川字，白色常服的衣角被吹得猎猎飘扬了起来，高高的个子却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