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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绮的运气还算不错,下楼的时候刚好遇上楼下的一户人家有一群年轻人结伴出门,她便混在他们之中,一路走到社区门口。
在出租车上,她还特意嘱咐司机绕了远路。她不知道是否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但看起来暂时还很安全。
银行职员对她在下班的前一刻赶来相当不满,毕竟开保险箱不像存取款那么方便。他试图游说她改天再来,但她相当坚持,他只得悻悻地帮她办手续,再带她进去开箱。
开箱的时候,按照规矩,银行职员必须在门外等待,只留方若绮一个人在里面。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只有一排排冰冷的保险箱密密匝匝地陈列着,因为照不到阳光,即使是在春天,这里也透着冬日的寒意。寒意从脚底窜入身体,冷得方若绮直打颤。
在寂静而阴冷的房间里,她冷静下来,心里的紧张便无处遁形,对即将揭晓的谜底迫不及待而又心怀恐惧。童靖阳隐藏得如此之深的秘密,绝非小可,她不愿妄加猜想,却又有无数光怪陆离的念头闪过。
她深深地呼吸,将钥匙□锁眼,转动,喀嚓一声,心跳和呼吸随着时间骤然停顿。
箱子里,许多文件袋堆成厚厚一撂,她打开上面的第一份看了里面的几页纸便明了,童靖阳找了私家侦探调查郝友乾。
他找的私家侦探显然十分专业且敬业,提供的内容大都相当隐秘,有关郝友乾手里的生意,有关他和黑道的私相授受,有关他流连过的名媛女星,甚至有关他手下的一举一动。
方若绮迫不及待地打开一个又一个文件袋,直到莫筱筠的名字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视线,一瞬间,她仿佛听到时光在耳边崩塌,回忆灰飞烟灭。
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莫筱筠的名字出现在贾志皓的调查报告里,和他的另两个情人并排在一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个从不计较、将自己的一切与自己分享的莫筱筠,那个胆小得连过山车都不敢坐的莫筱筠,那个偷偷喜欢高明权很多年的莫筱筠,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黑帮人物的情人。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方若绮陷入恍惚,眼前晃过的依旧是那个绑着一根麻花辫眼睛大大笑容浅浅的女孩。
现实和回忆相互拉扯,最后碎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手中冰冷的白纸,泛着陈旧的灰尘气味。
门口的银行职员不耐烦地拍门,大叫着方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抱歉请再等一下,很快就好,她大声地回答,发现自己的声音空洞得可怕。
她强迫自己恢复些许理智,于是决定暂时还是将所有的文件留在这里,她需要时间来接受和思考所有的事情,而把它们放在这里显然要比带在她身边安全得多。她将文件袋一个个整理起来,才发现最底下还有一个文件袋看起来和其他的很不同,她还没有打开过。
那里面果然如她所想,藏着更耸动的事实。
她在那位职员忿忿的目光下走出银行,夕阳正燃烧得铺天盖地,归家的行人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她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就想过找警察,可是它们远远不够作为确凿的证据,否则童靖阳不会枉死;她恨不得立刻冲去郝友乾那里,向贾志皓问个清楚,但郝友乾必然会对她的消息来源产生疑惑;倘若回家,她又将陷入郝友乾的监视之中;而且,她再也没有民歌餐厅可以去。
黄昏正盛,车流蜿蜒,初升的灯火连成一片五彩的银河。
她终于想到,她可以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彼境难复
“方若绮:
很抱歉没能立刻回复你,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现在这里已是清晨,刚刚准备休息才看到你的邮件。这么重要的事,想必你一定等得很心焦。
确实,这件事太让我震惊。我已经定了下午的机票飞去德国,我会在那里逗留一段时间。请放心,以后我也会尽量抽时间过去的。
童靖阳的事不要太难过和自责,他自己选择的路,对今天的结果也一定早有心理准备。你所在的世界远不止弱肉强食那么简单,所以请务必好好保护自己,你知道,我还是要劝你,尽快离开那里。
到德国之后保持联络,你自己万事小心。
保重。
王瑞恩”
收到王瑞恩的邮件时,正是午休时间,方若绮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桌上扔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和一堆作废的稿纸。
她和王瑞恩的邮件往来,是从他抵达欧洲给她发来的第一封邮件开始的。并不频繁,却一直在持续,有时只是简单的问候,有时会说一些近况和心情。他在欧洲辗转游历,研究和学习那里的电影艺术,居无定所,归期遥遥。方若绮想,童靖阳托付给她而她暂时无能为力的事,王瑞恩应该不会推托,毕竟他们三个人曾有那样微妙的牵连。
她在早上到公司后给王瑞恩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本估摸着也许要到晚上甚至更迟才能得到他的回复,没想到他一如在国内时那般勤恳。
方若绮其实颇为意外,童靖阳对她竟然如此信任——转念一想,她确实是唯一的选择,他不想把古芊菁牵扯进来,和别人也向来没什么交集——他不仅将所有秘密的文件留给她,连自己的母亲也托付给她。
是的,他骗了方若绮,骗了郝友乾,骗了全世界。
留给她的最后那份文件是来自德国一家医院的病历。当年他母亲并未死在手术台上,只是由于脑部手术伤到了神经线,导致她如今智力低下、视力衰弱、腿脚不便,一直住在德国的康复中心。文件里夹着一张纸,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只是端正地写着:请照顾并保护我的母亲。
她认得那是童靖阳的字迹,比他当时随钥匙寄给她的字条上的字迹要端正许多,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诚恳而痛苦的。而没有写名字,也许是因为,写下它的时候,他还没能找到可以托付的人。
他一定很清楚,如果郝友乾知道他母亲还活着,很可能会不择手段地利用她来要挟自己,所以情愿将自己的母亲安置在大洋彼岸,保她平安。
方若绮打心眼里佩服童靖阳,他看起来随性而不羁,做事却稳妥而细心。如果他们能在平凡的生活中相遇,她一定愿意与他做朋友,可以常常毫无仪态地一起喝酒聊天到天亮的那种。
可惜,任何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现在,他化骨成灰,而她……
而她……
办公室的电视里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黎华离开时的画面,这是这两天娱乐新闻唯一的内容,也是EAMI上上下下最为关注却只能关起门来一声叹息的话题。
她近乎自虐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重复播放的画面,看着那个人在众人簇拥下勾起唇角云淡风轻的弧度,看着闪光灯此起彼伏晃得看电视的人都要眼花,看着年轻的女孩尖叫着他的名字唱着他的歌哭得梨花带雨。
一切就像一场循环往复又无疾而终的电影,看得她分不清是真是假是醉是醒。
她关上电视机,手头的稿纸还是空空如也。没有黎华,就不会有Jane的存在,而现在,她所有的灵感都跟着他一起远走。
思绪停顿,连敲门声都未听见。
晃过神,看到高明权微笑着走进来:“知道你中午肯定又敷衍着啃两口三明治,给你带了一碗鱼片粥回来,趁热吃吧。”
说着,他才发现桌上堆满废弃的纸团,连放下手中食物的位置都没有:“怎么,写得不太顺利?”
她连忙把桌上的纸团都扔进垃圾桶:“嗯,总是不满意。”
“不要急,创作需要灵感,不要太勉强自己,”他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她面前,连盖子也替她开好,“先趁热吃吧,吃饱了才好继续工作。”
粥还是温热的,热气缓缓升腾,视线里男人的脸模糊不清。
方若绮突然觉得,其实高明权才是最令她看不透的。
昨晚她徘徊在街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除了去找高明权她还可以去哪里——只要她在高明权身边,郝友乾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