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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什么事？”童靖阳狠狠地瞪她一眼，“一个女人就够烦了，你这不相干的人少来教训我！”
“童靖阳！”古芊菁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够了，真以为别人有多稀罕你呢！”
“好啊，”他倏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着她，“那我还乐得清静！”
“你……！”
古芊菁还来不及说话，他就转身走进舞池，迅速隐匿在光怪陆离的灯光和纵情狂欢的人群之中。
“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和本大小姐说话！我不会再理他的！”古芊菁气得端起他尚未饮尽的酒一口灌下去，不想却因喝得太急而呛到，一时咳个不停。
方若绮赶紧挪到她身边帮她拍拍背，一边安慰她道：“你也知道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心情好，就别跟他计较了。”
她直起腰，又是那高傲的模样：“嘁，好心当成驴肝肺，本大小姐才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好了啦，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就别嘴硬了，”方若绮带着笑意道，“你还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牵连了他内疚所以一心想帮他。”
“是啊，”被看穿了心思，她大方承认，脸上又浮起愁容，“可是这件事好像真的很麻烦，郝友乾实在不是个好惹的人，他发出□，根本就没有人敢用他。”
方若绮沉默片刻，缓缓说：“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
“怎么？”
方若绮顿了顿，认真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词说出来：“演艺圈不也有一些人不是那么好动摇的吗？比如……王瑞恩。”
古芊菁露出失望的神情：“算了吧，王瑞恩是彩虹影业的，本来就是帮郝友乾做事的，怎么可能用童靖阳。”
“其实王瑞恩和彩虹根本就没有经纪合约，签的不过是电影的部头合约，”方若绮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故作神秘地说，“他对电影很执着，认为如果把自己完全签出去，也许会受到限制不能随心所欲地拍想拍的电影。听说他这次准备开拍一个很不错的本子，但是郝友乾没什么兴趣，所以他正在联系投资人。”
“真的？”古芊菁将信将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前些天他来找黎华，希望他出演男主角，这样的话投资商看到他们联手，会更趋之若鹜，不过黎华没有档期，就拒绝了。”
“那又怎么样呢？”无奈古大小姐在这些事情上迟钝得不行。
“你们家多投拍一两部电影没问题吧？自己做老板的话，就不用忌怕郝友乾了，而且以王瑞恩的作风，如果童靖阳的表演能令他满意，他也绝不会在乎什么封*杀*令的。”
古芊菁恍然，但又忧心忡忡：“上次绑架的事损失了一亿，就算现在开口要我爸去投拍一部电影，还用的是彩虹那边的导演，他一定不会考虑的。”
“或者换一种说法，趁这个机会把彩虹的资源变为乔亚的资源，怎么样？”方若绮当然不会想得这么缜密，她不过是在重复着郝友乾教给她的这一套说辞。
古芊菁的眼睛终于闪烁出光亮：“方若绮，你还真行！”
“只是正好想到有这样一个机会罢了。”
“我看啊，你就别在EAMI做什么助理了，我可以给你在老爸公司安排一个位置，或者你来给我当经纪人也行。”
“你知道，我不能离开EAMI。”
“唉，”古芊菁会意地叹气，“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什么，所以才查不到高明权的把柄？”
方若绮摇头：“不，我很肯定我想知道的事和他有关。只是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去确认。现在我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而且他对我很好。”
“到底有什么事重要到把自己搭进去……”
“总有些人值得我们倾尽一切地付出。”
“我才没那么高尚呢，”古芊菁慵懒地松松胳膊，“我只想享受生活。现在倒不如想想后天去哪里烛光晚餐。”
“后天？”方若绮一愣，才发现自己把日子过得太混乱。
“你不会连情人节也忘记了吧？”
“没空过情人节的人，忘记也很正常吧……从巴黎回来后，黎华的日程满得恐怖，每天跟着他连轴转，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日期了，现在也是趁他在录音才脱得开身。”
其实，关于情人节，从巴黎回来的那天，高明权曾向方若绮提及过，只不过说的也是当天有工作安排没法陪她过节，她本也没有期望过会有假期，所以自然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看你是乐得如此吧？”这种事上，古芊菁的脑子倒是转得快。
方若绮听得茫然，看她狡黠的目光，慌忙否认：“胡说什么呀，如果可以偷懒，我才不想天天跟在黎华屁股后面呢。”
“嘁，”古芊菁完全不相信的样子，“跟黎华朝夕相处一点也不心动？除非你不是女人！”
******
方若绮谢绝了古芊菁送她回去的意思，独自走出Pub。
离开了交织着烟草和酒精的浑浊空气，竟有些贪恋冬日深夜冷冽的气息。
无人的街道空旷而绵长，两旁路灯寂寂。她走得很快，耳畔有风声掠过，Pub激烈的曲子隐约缭绕，挥之不去。
“方若绮。”
街道的尽头，童靖阳绿色的发在深沉的夜色里触目惊心，崭新的机车斜斜地停在他身后。
方若绮诧异地朝他走过去，不知道为何他会在这里等她。
“送你回去。”他转身扶过机车，腿一跨骑上去，扭过头来等她。
“良心发现？”她欣然接受，同时毫不客气地揶揄。
听到他冷哼一声，机车便随着呼啸的马达声飞驰起来。
她第一次坐机车，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两旁的路灯在视线里模糊地倒退，凌厉的风刮过脸颊有点疼，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闭上眼睛，扑面而来的寒冷和飒飒的风声如同滚滚浪潮，一波一波地打过来，将深埋于心的挣扎冲刷得愈加清晰。
巴黎回来后不久，她去证劵公司与郝友乾见了面。
彼时，她甚至懒得寒暄，直截了当地问他要她怎么做。
那人还是一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做好古芊菁的闺中密友，替她出个主意——告诉她王瑞恩正在筹拍一个剧本，建议她让岳行空投拍，来帮童靖阳一把。如果她顾虑王瑞恩是彩虹的人，就告诉她，王瑞恩和彩虹签的不过是部头合约，不受经纪合约限制。”
“可是……就算岳行空真的答应了，把彩虹最重要的导演拱手让人，对你有什么好处？”方若绮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现在岳行空的资金已经出现了问题，如果他真的投拍这部电影，势必要费一番功夫筹措资金，不过，”郝友乾故弄玄虚般地停下来，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这部电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它拍成，到时候，岳行空的资金问题已经无法解决，股价又一路下挫，岳氏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郝友乾的办公室暖气开得很足，可方若绮还是不寒而栗：“毁掉这部电影的话，王导不是也会受到牵连？他对电影的要求那么高，会答应导一部无法上映的电影吗？”尽管她并不欣赏王瑞恩，但无法否认他在工作时的态度认真到近乎苛刻。
“我已经答应为他投拍《爱在花开的季节》，这部电影会启用好莱坞最红的演员，并且在法国巴黎拍摄，这部戏到时候一定会比黎湘离的《异乡岁月》更成功更轰动，而他也会成为国际上最有名的华人导演，这样的条件，只有我能提供给他，就算为此等待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是值得的。”
以牺牲一部电影的代价换取扬名国际，这看起来是多么理所当然的选择。于王瑞恩，于童靖阳，于方若绮，他们并非无从选择，只是天枰两端的筹码太过悬殊。
金钱本不是万能的，可它分明让一切欲望和罪孽变得理直气壮。
“喂，你到了。”
方若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伏在童靖阳的背上。
“不好意思，”她跳下后座，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