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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飘下来,轻轻转了一□子,着地时全无声响。倒是那伙计,骇得“哎哟”一声叫。
这人前急停马的游戏,正是陆悄悄这骚包和红马从小玩到大的。
陆悄悄下得马来,将白伞收了,摘下兜头的帽子,冲那伙计笑道:“龙少爷在么?”
伙计扶着笤帚柄,擦了擦方才吓出来的冷汗:“龙少爷在楼上拾翠厢用饭。”
话已出口,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顺着对方说话了,才想起来自己该回去叫门房的。
陆悄悄却没容他说话,把缰绳往伙计手里一塞,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去。转过照壁,一掀衣摆,在门槛上磕了磕靴底。那伙计瞧见她那双云纹白靴,显是位款儿爷,就也没敢造
次,偷偷捅了捅另一个看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自己牵着马往后院走了。
小厮忙一溜烟儿跟了上去走在前面,引着陆悄悄去了待客的花厅。门房一见她,竟也没问什么,就直接一伸手做个请字,带她上了楼。
入得院中从上往下看,景致果然不错。梅树成片地栽着,梅香淡淡、梅影重重如香雪海。小路上雪扫得干干净净,结冰的池塘上还放着星星点点几个花型冰灯,匠心甚巧。
陆悄悄难得兴致不错,就跟那门房随意聊了两句。“怎么这样就放我进来了?方才我瞧着院里倒是戒备甚严的样子,居然还雇了不少侍卫。”
门房道:“公子说笑了,那侍卫是为着防梅花盗的,并不是为了防来客。近来老爷正召集天下群豪要捉那贼人,是以客人来往得频,若是怠慢了岂不糟糕。小少爷早叮嘱过了,会有个额上有鸽血刺青的白衣公子来,想必这样的人物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陆悄悄脸皮很厚,将这几句话一字不漏当做马屁收了,笑得越发甜了。“哦,小少爷有心了。”
门房笑笑,指着一道门:“请。”
门上雕着“拾翠”二字,想必是龙小云吃饭的地方了。在这儿吃饭必然视野不错,富二代好品味。陆悄悄清了清嗓子,伸出食中二指扣了两下门,便听得里面清清亮亮的男童嗓音响起:“进。”
这一开门,便是一股扑面的暖气,蒸的人脸颊湿润。陆悄悄定睛一看,房中放了好几个冒着香气的暖炉,凳子上铺着毛皮垫子,简直是奢华无比。饭桌上摆满了一桌好酒好菜,中间的火锅子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传出一阵阵汤头的浓香。
坐在首席的,自然就是那个嘴唇比他身上的大红衣服还红润水灵、脸蛋儿比自己这身胜雪白衣还粉嫩、心肝儿比门口守着的侍卫的墨色发髻还黑的小俊男,龙小云是也。
再一看右首,还坐着个蓝衫公子,单手拿着一册薄书,半盘着腿苦读,左手的筷子举在手里,却是分毫未动。
陆悄悄这个人虽然是个顽主,可因常年随史襄玉练轻功,走路如长了猞猁掌一般没声响,脚步极轻。所以当她站在龙小云面前,唤一声“龙小少爷”时,那看书的蓝衫公子忽然抖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进了盘中的蹄花里,溅起几滴卤汁。
见此情景,他低呼一声“糟糕”,将书卷藏入袖中,站了起来,循着方才出声的地方望去。
这样一来,便与陆悄悄视线对上。
方才这公子低着头,没瞧见脸。这一下倒瞧得真切了,还是个故人。
陆悄悄挑起一根眉,
有些好笑,居然是那个书呆子海默。这么多年了,倒还是一股迂腐腾腾的模样,抱着本书快贴到脸上,无怪乎近视那么严重。因为是娃娃脸,倒跟几年前没变化,陆悄悄一眼就认出他来了。怪了,这人应该跟龙小云没什么交情吧?来这儿干嘛。
她这一瞟,龙小云不知怎地就怒了:“看什么看?”
陆悄悄立马收回目光,混不吝地笑:“冒犯冒犯,下次谁也不看了。”龙小云的脾气,只要顺着他说,他反而发作得少些。
龙小云这一下反而堵上了火又接不了话,隐忍一会儿,方道:“你坐下。”
陆悄悄微微一笑,将身上外袄脱了挂在椅背上,坐在了龙小云对面。“少爷有何吩咐?”
“你这些天到哪儿去了?”龙小云阴沉着脸。
“我有些峒主吩咐下来的内务要办。”陆悄悄随口诌道。“放心,定不误了正事。”
反正史襄玉不在,怎么说都行。
“当初说好了派这么多人手来,如今你那几个师兄弟也不见人影。阿大上赶着去找,结果线索全无,到现在也没回来,只剩你一个。”龙小云的语气越发不善。“史襄玉到底什么时候来中原?”
“师父的行踪我也不知。”陆悄悄一脸为难,心里却在暗笑,那四兄弟早被我化了,能找着尸体才怪。
“不知道,不知道,个个都说不知道,收了银子,却不办事。”龙小云想也不想,一个盘子飞过去,被陆悄悄侧头让过了。“就你一个能顶什么用?!”
陆悄悄直起腰来,双手支在桌上,凑近了龙小云,一双桃花眼灼灼而亮:“龙小少爷消消气儿。极乐峒是按入门时间排辈的。阿大和阿二四人是师父嫡传,我最晚入门,却排老六。你猜猜是为什么?”
没等龙小云回答,陆悄悄就接着说道:“原是我想做老大,不料有些排中间的弟子不肯。那些肯的,如今还好好地叫我一声师姐。不肯的嘛,都被我毒死了,如今早化作雷公山上的黄土。”
龙小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算作回答。转头看着正巴巴儿看着自个儿的海默,道:“这就是那个陆悄悄了,你不是有话要说么?”
“咦?!”海默一听这话,马上抻着脖子凑近去看,饶是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还看不太清,几乎要跟陆悄悄脸贴脸。陆悄悄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仰了仰。
海默看了半天,嗫嚅道:“小云弟弟又骗我来着?虽有些像,却是个男子。那位陆姑娘,是,是个女子……”
陆悄悄这个易容龙小云是看了几万遍的,自然熟悉的很。扮成男
子赶路,的确方便很多,他就一直没纠正。
“她易容了,你当然看不出。”龙小云不耐烦了。“在我家还要装神弄鬼?”
陆悄悄奇怪地看了一眼海默,这人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怎么总是一副“我找你有事”的模样?除掉易容是可以,但是她有些别的打算,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身份。刚想推脱,龙小云却发了难:“海公子是贵客,叫你做什么就做,少罗嗦!”
这死孩子脾气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好?
龙小云一拍桌子,碗盘叮叮当当震了起来。
陆悄悄无语,伸手轻轻一揭。那酥合胶是用特殊的药物调制,有酥合香气,还轻薄透明,薄薄一层,黏性却很不错,催动内力一蒸,卸除也很容易。只见她广袖一拂,就变了个脸。
这招是她苦心研究的,估计能学得当年王怜花的风骚四五成像了。不过要做到变戏法似的变脸,那得练手快,她还差了点。
海默瞪着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一个后仰,咚地一声坐了回去,嘴巴一张一合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不一会儿,脸就涨红了。
龙小云原本也盯着陆悄悄看,见状,立马开始嘲讽:“海大哥还是如以前一般,将来怎么娶媳妇?” 又冲一旁的侍卫招招手。“你们慢慢说,我先回去休息。”声音中还透着一股疲累劲儿。
那侍卫走上来,竟是轻轻将他抱起,出了房间。
陆悄悄原本正沾沾自喜,自己这一手技术果然过硬,一次震俩人!结果一看那侍卫居然要抱着龙小云走,立马一脸惊异,龙小云这是怎么了?路都不会走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龙小云出了门,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
直到耳边响起海默的声音来:“梅花盗伤了秦重大哥,秦老爷子找小云弟弟帮忙去向梅家的两个神医求诊。谁知在梅园里遇上另一个病人,起了争执,昨天被废了武功,到现在还难以支撑双腿。”
陆悄悄猛然想起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这些天都没瞧见龙小云。关于龙小云被废武功的这段故事,她有些印象。
梅花盗算是江湖上最近风头正劲的大明星了,无恶不作之余,还专干最下流的事,采花。最近他打伤了一个叫秦重的人,这人算是个青年俊杰,家里跟龙家还颇有渊源。龙小云带人去帮他求医,结果正好撞上李寻欢中毒求解药。两人求的同一个医生,龙小云却不恭不敬地想强行要那神医给自己先看,又跑去挑衅李寻欢。由于出招太过狠辣,李寻欢虽然没杀他,还是废了他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