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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行了一会儿,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声。
陆悄悄心想,我真是好样的,憋了这么久都憋不出一个字来。不过你小子比我更牛,我跟了你这么久
你都不屑回头看一看。
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出神。三年已过,昔日清瘦的少年长高了许多。
可她仍认得出来。
因为这背影在很久之前,她曾经无数次地看到过。太熟悉,甚至比对自己的模样还要熟悉。从小学一直到大学,从幽暗的甬巷一直到明亮的毕业礼堂。
三年,让两个人的背影完全重叠。
直到口中喃喃唤出了一个名字,回忆才被打断。
“小乔……”
话一出口,她吓了一跳,复又将嘴紧紧闭上。
前面的人终于动了动。红马又发出一声嘶鸣,急急地转过了身来。
男子回过头来,视线与陆悄悄相接。
岁月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些许风霜的痕迹,却丝毫无损如将出鞘之剑的勃发朝气。唯一未变的还是眼神,沉沉如夜幕,深邃如星河。孩童特有的绵软曲线将将从他身上褪去,化作坚毅的线条,勾勒如苍鹰的姿态。
阿飞甫一瞧见陆悄悄,原本被阳光刺得半眯的眼缓缓地睁大,眉宇间透出了讶色。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到底是他先开了口。
“你……悄悄?”
尽管事先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这个场景,她到底是没有成功地回想起自己计划好的回应。千言万语如浆糊绞在脑海里,她只顾傻兮兮的点头。“是我。”
马儿脱了缰,自顾往前走着。便是在她傻笑的时候,道旁刚好有一颗生得矮些的树杈,“啪”的一声打到了她的额头上。
陆悄悄“哎呀”一声叫,捂住了额头,轻轻揉捏两下,心想,完了,刚见面就丢人了。揉了一会儿,方才敢从指缝里偷眼往前看,却不防阿飞此刻已是满脸微笑。
他这爱磕额头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
只是没等他再说一句话,红马已经趁着他手松的空隙用力一挣,朝着陆悄悄跑去。几息之间已经跑到陆悄悄旁边,碰地一声撞到她骑的马身上,却还兀自伸长脖子,欢嘶着去蹭主人。
陆悄悄一把环住红马,不住摩挲它耳朵,却有些不敢抬眼。终于鼓起勇气去看阿飞,却直直撞进那满溢着喜悦的眸中,再也移不开视线。
红马挨蹭得起劲,干脆整个身子贴到了陆悄悄的马上。骤然又被撞了一下,陆悄悄有些失去平衡。想回身捉缰,手臂在那之前被一把握住、稳稳地扶好。阿飞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重重将她揽入怀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却又被阿飞扒住肩膀往后一推,离开他怀抱。
“走,我们喝酒去。”
阿飞的眸子亮晶晶的,手还不
住地拍着她的肩膀。
陆悄悄已是呆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做了件让自己大受刺激的事、还犹自不知的人。
直到阿飞露出疑惑神色,微微凑近她,问道:“悄悄,脸怎么这样红?”
一直呆若木鸡的陆悄悄这才猛地别过头去,一爪子拍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少废话,快走快走!”
*--*--*--*
小镇里这几天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其实平时这镇子就不算冷清,过往的人大多是在“道上”身份不凡的。只因从此镇往外不远,坐落着昔日小李探花的宅邸,如今龙四爷的“兴云庄”。只是这几天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前来歇脚的奇形怪状江湖人士比从前多了三、四成。
尔今,大路上就行着两位“江湖人士”。
这是两个年轻男子,许是怕骑马扰了行人,双双挽了坐骑的缰绳在路上并肩走着。其中一个穿得一身瞧着极奢侈的白衣,玉面朱唇,牵一头本地产的好马。另一个穿得简陋许多,身上的衣服甚至有些破了,却生得一副好面相,眼神凌厉,腰间还别着一把奇怪的“剑”。他的坐骑要更乍眼些,是匹毛色纯得仿佛能燃烧起来的红马,走在路上活像一团旺火。
这两个人走在大道上,早有眼尖的妇人瞧见,上下三路地打量。路边摆摊卖豆腐的小妮子,连手里的豆腐刀都拿不住了,直用胳膊肘捅她旁边的胖妇人:“我的姑奶奶,快瞧瞧那两个,模样生得真是周正。你说,像不像吴刚和玉兔?”
胖妇人挑了挑眉,道:“你仔细着些,那‘玉兔’可不是雌的。你瞧那兔儿的眼神,啧啧,倒像是玉帝瞧见了嫦娥。”
豆腐女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也红了,在那胖妇人腰上掐了一把,道:“好没正经,你又如何瞧得出来?”
胖妇人翻了个白眼:“前几日馆子里听过的,你莫不是忘了?”说罢已对着那两个年轻人扯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道:“鄂君怅望舟中夜,绣被焚香独自眠--呀独自眠--”【兔子按】
她这一番唱词出口,旁边几个年轻的姑娘立即羞红了脸,纷纷绕过了那两个男子。倒是几个年长些的妇人汉子,在一旁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被言语上调戏的两个男子似乎不为所动,就这么一路攀谈着走了过去。
阿飞虽然听不懂这两句诗,但却能看得懂那胖妇人的表情。光听那句腔调暧昧的“独自眠”,就能听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而听得懂这话的陆悄悄却完全没心思跟那胖妇算账。就算她和阿飞真有什么,也不是鄂君绣被,而是鸳
鸯……呸,想什么呢。
“这么说,他并没有苛待你?”阿飞的语声把陆悄悄将要飘出去的魂儿给勾了回来。
“算不上苛待,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这还逃出来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陆悄悄把问题重新抛给阿飞。
她不想给阿飞温习她这三年的生活。这段时间,活下来已经是一件累人的事,何况是重复这段经历。是以避重就轻,骗他说自己不过是逃出来而已。
阿飞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道:“那天我醒来之后追问海默你怎么样,他也说不清楚。被我问得急了,才说你是自愿跟那怪人走的。我担心当初那怪人要危害于你,这些年除了练剑,也时时打听你下落。只不过消息像是封锁了一般,根本就没人说得上那人的来历。”
当然找不到,史襄玉那年出来办事是易了容的,还懂得伸缩骨骼妙法。除此之外,这两年他以血喂蛊,毒功将近大成,模样大变,再加上极乐峒作案都在暗处,若非有特殊门路,根本不会有人能找得到雷公山上他的藏身之处。江湖上用拳头说话,毒和暗器都是下九流的东西,像史襄玉这样远离中原、驻扎在蛮荒之地的门派,属于化外之境,只在当地出名。即便有传说,也是管中窥豹,不得要领。
说到海默那个近视眼,自己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口风紧一点,他居然简简单单两问三问就露馅了?
陆悄悄皱了皱眉,暂时撇开不去想,转而与阿飞聊起这些年的见闻来。
“苗人也按信仰分不同族类。山脚下是黑苗地盘,红授黑衣,若有节庆,就挂上比脑袋还阔的银项圈,戴着长角银帽子,载歌载舞。”她比划了一下,“那银络子,直垂到腰杆下面,略一动,就叮咚作响,很是别致……”
阿飞静静地听她说,嘴角始终微微弯着。
刚说完一个苗家女子仇杀自己情夫的八卦,她唏嘘:“真是可惜了。”
阿飞却答非所问。“悄悄,你可还当我是朋友?”
“呃?是……怎么这么问?”
“我知道,你当初是为救我才不得不走。”阿飞的神情越发变得认真起来。“若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莫要像那次一样,再瞒着我做决定。”他轻轻握着剑柄,坚定得让人无法反驳。“我如今已跟从前不一样了。”
陆悄悄愣了愣,犹豫地说了声“好”。
阿飞绷紧的脸放松了一些,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愿意说,我不问。你愿意说时,我会一直听着。”
噗通,噗通。
喜悦像沉寂了多年的种子,突然生根发芽,顽强的生命力破土而出,在心田炸开。
她有些窘迫,顾盼之间,忽然停下脚步,随便指着一家客栈的招牌。“我到了。”
阿飞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也住这里。”
陆悄悄咳了一声,道:“真巧,真巧……我这几天光睡觉了,没出房门……”
阿飞伸手道:“你先进去罢,我来牵。”说着已从她手里拿过缰绳,牵马往屋后走去。
待他身影自拐角处消失,陆悄悄立马窜进客栈里,恶狠狠地把一块碎银子拍在掌柜面前:“住店!”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