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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长夜未明。
群魔乱舞,鬼哭狼嚎。
蝮蛇出洞,雄狮将死。
——那天晚上的情形,大抵就是这番死样。
“……喂,牧濑。虽说这可能是句废话,但你真的打算一起来吗?”
坐在疾驰的真选组警车内,坂田银时眼神肃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挡风玻璃前方浓重的夜色。他一边牢牢把住方向盘,一边拖着无可奈何的长腔向后座上的女人发话。
“既然知道是废话,那就闭嘴——哦,你给我过去点儿宅男!”
牧濑云生利索地擦拭着长久不曾亮出的长弓,用力一挺身子向挤坐在自己和新八中间的土方……宅男十四郎拱去。身穿无袖外套的男人正无比窝囊地抱头蜷缩成一团,抽抽搭搭地小声呜咽着,竭尽全力试图把自己藏到座椅底下。
“啊啊搞什么啦,我才想哭呢。打小崇拜的鬼之副长竟然变成这种德性,真是阎王看见也要掉泪了。”
“别在那儿装纯情少女了牧濑,打小崇拜个头啊?多串君还在乡下和人打架的时候你就会打小报告了。你比那种单细胞笨蛋要混帐多了,拜托你有点自觉好吧。”
“哎呀,这说明我从小就憧憬着‘警察’这样维护秩序的正义使者哦?”
“恐怖分子还真有脸说……”
…………
——事态之所以会演变至这一步,其根源要追溯到大约半个钟头以前。
当时,万事屋一行拖着刚从妖刀侵蚀下恢复意识、脚步蹒跚的宅土方离开铁匠铺,还没沿灯红酒绿的歌舞厅街道走出半里地,只见一辆挂着真选组牌号的警车呼啸而来,在他们跟前猛地急刹车停下。车门刚一打开,便跳下几个队员不由分说把土方往车里拖,嘴里叫嚷着“局长出事了副长快跟我们一起来”——
就在宅十四(宅男十四郎的简称)支支吾吾挣扎推托的当口儿,说时迟那时快,云生一头撞开挡在身前的新八,拉开弓便照准某个扭住土方胳膊的队员一箭射去;银时也一步跨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木刀投向压住土方的另一名队士。
两人应声而倒,手中刚出鞘的佩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银辉。
倘若银时和云生再慢半拍觉察,那两把刀已经朝土方当头劈下了吧。
“——还呆着干什么?!快跑啊白痴东西!!!”
银时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然朝新八神乐背心推了两把,扯哑了嗓子冲呆立原地的土方十四郎大吼道。
自然,要以人类脚力赛过汽车简直等同于痴人说梦,因此聪明的少年少女们非但没有转身逃跑,反而勇猛地迎着敌人的炮火……不对、刀光剑影冲上前去,三拳两脚就放倒了那几个队员。
……好弱!这些警察真能守卫江户的和平吗!!
怀抱着如此疑问,云生和银时一同连推带踹将宅十四强塞进警车后座,而后一行四人也纷纷挤坐进车里。他们借由车内通信了解了眼下真选组面临的惊天事变——局长近藤勋已被顾问伊东鸭太郎哄上了前往武州招募新队士的列车,正处在被组内谋反派重重包围的凶险境地之中。
刚听罢那条“近藤已经陷于绝境,你们务必全力歼灭土方”的指令,坂田车长果断一踩油门直奔江户的黎明……不是、奔向近藤猩猩遇难的森林。
其间,那位总摆着一副对世间万物都满不在乎的颓废脸孔、成日没精打采游走于柏青哥店的天然卷男人,用前所未有的正经口吻向云生询问道。
——你真的打算一起来吗?
——废话。
这是她的回答。
“我没有说过吗?我和晋助的理念并非完全相同。我只是支持自己认可的部分,破坏自己不爽的部分,仅此而已。”
“压根没听说过啊,别装出一副‘这是经典台词’的高深嘴脸!……女人还真是任性的动物,我都有点同情高杉那混蛋了。”
“我一直都是这副德行,爱同情不同情。”
云生一手撑着下巴没耐性地答。
“晋助放我自由行动,大概早知我会从中作梗。不过,看来他压根不信一个蠢女人能碍他什么事……我偏要碍给他看看,就像红樱那时一样。”
或许是理解了她话中的强硬意味,坂田银时合上嘴不再作声。
不错,名叫牧濑云生的女流【消音】……咳咳,一直都是这副死不悔改的德行。
虽然不乏女人惯有的护短心性,对青梅竹马的容忍度也远超出旁人,但在所谓原则问题上永远坚持着不可动摇的“正确”。这可以说是一种超越了个人情感、对事不对人的道义偏执狂,即该做的就是该做,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做,甭管你是谁。
即使再挂心那个男人。
即使隔着天堑鸿沟也放不下他。
即使与他怀着同样的憎恨与悲伤。
——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打死也不能做。
十年一日,她从来都是如此。看见银时上课打瞌睡,报告松阳老师;看见高杉扯假发辫子,报告松阳老师;看见银时在课本上涂鸦,报告松阳老师;看见桂养了只白鸭子取名叫伊丽莎白……这个不用报告;看见银时和高杉打架,报告;看见高杉和桂打架,报告;看见桂和银时打架,报告……(以上是为了表现小报告专业户云生的尽职程度,绝对不是有意骗字数)
但是,这些纷乱繁杂的青涩少年事,都在某一天戛然画上了终止符。
从那一天起,云生再也找不到可以打小报告的人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幼稚怯懦的少女突然意识到,必须有人代替不在了的松阳老师,扮演起把扭打成一团的男孩们强行分开的角色。
不可思议地,她对人义气依旧,对事却断绝了一己私情,决定永远清醒公正地看待老朋友的对错功过。一切以老师在世时的教诲为基准,对的便声援,错的便制止。
所以,她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人。纵然心底不乏犹疑纠葛,事到临头总是爱憎分明。
在感情上爱着高杉晋助。
在大义上却不能原谅他。
这就是,构成“牧濑云生”这一矛盾个体的简单真相。
“——啊啊,不行。牧濑,你这家伙果然还是给我下车。”
突如其来的,坂田银时猛然一踩刹车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里停下,转过头冲沉默不语的云生叫喊。
“哈?都到这里了,你还说什么傻……”
“犯傻的是你,用神乐头上的丸子好好照照自己的脸吧。我不敢说自己是什么体谅女人心的好男人,但也没冷血到带这副表情的女人上战场。”
“……?”
云生半信半疑地向神乐脑袋上瞥了一眼——当然什么也没看见,那俩丸子根本不能当镜子使。她朝银时翻个白眼,又调头看向一侧的窗玻璃,立刻被自己的面孔惊了一跳。
“什、什么时候……”
云生好像摸到蜘蛛似的猛撤回手向脸颊上抹去,触手处带着切实的冰凉感。
“我怎么……别误会银时君,这个是……!!”
“牧濑啊,照你的说法,这次鬼兵队也会参与真选组内乱吧?要是你被哪个队士认出,一传十十传百,你就根本不可能再回到鬼兵队了,不管你用什么疯子傻子的假名。把认出你的家伙统统灭口倒是不错,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改名叫坂田金时。”
以轻描淡写的懒散声音,天然卷男人大大咧咧道出一直压在云生心口的真实。
“——换句话说,你掺和这档子破事,从一开始就抱着‘再也不回高杉那边’的觉悟吧?阿银我啊,最讨厌这种悲壮又毫无意义的觉悟了。给我滚回去,牧濑。”
“那又怎样?虽然是档破事,总不能放任这些家伙死在眼前……”
云生三两下抹去颊上无意识滑落的泪迹,顺手朝瑟瑟发抖的宅十四背上猛击一掌。
“我确实想要扳倒幕府,但真选组自身不过是受人雇佣的棋子,再说他们一样是武士。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一路挡我者死,那我们和以荒诞罪名处死老师的幕府还有什么两样?”
理性优于感性,大义优于私情。她以一如既往的倔强眼神向银时表明这一点。
“……滚下去,不然我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