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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不见肺结核膨胀的声音吗?”
双方互不相让,讲和不能,于是再度陷于静默,一前一后走在亮若白昼的繁华长街上。
之前也说过,牧濑云生其实很讨厌祭典。
她尤其不喜欢人群聚集处淹没了自己呼吸的震天喧声,连身边同行者的叮咛都需放开嗓门才能勉强听见。年少时爱好的也不是祭典本身,而是为了不在人群中失散而紧紧握起的、友人们温暖的手掌。
但是,高杉在这里的话,气氛就会变得有些不一样。总有凉丝丝的气息隔着喧哗隔着光怪陆离的街道沁过来,仿佛是往滚烫的沸水里投入了一块冰。
这种感觉并不坏。
即使如此,云生还是用自己特有的那种不可理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方式,去刺激煽动他主动疏远自己。
平心而论,高杉晋助对她不坏。尽管早年那些并肩作战的热血回忆早已随光阴飞逝而稀释成了贫穷人家的小米粥,但终究没有走到刀兵相向的那一步,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然而,云生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如果继续像方才那样同高杉过于自然地相处下去,她再清醒冷静也会忍不住生出“还可以回到从前”的错觉。
其实比谁都清楚,他们根本回不去了。
对于无可转圜的关系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好像明知头顶没有桃花庇佑还硬要撮合一段姻缘那般,在她看来是最最愚蠢无谋的勾当。假发好像还深情而真挚地说着高杉依然是同伴,云生却是从战后挥手作别各行其道的那一刻起就已确信,那个不发一语便决然转身离去的黑发青年,和他们之间不会有然后。
今天只是暗杀将军,她不关心,可以睁一眼闭一眼;明天呢,谁知道会是什么?
总有一天,这个和自己潦草扯着闲话的男人,会做出她无法视而不见的事情。
既然当时选择了分歧的路,现在也不必再演蹩脚戏装作感情很好。早一些划清界限,将来当真走投无路时就不用挣扎着问自己要站哪一边。
(虽然不怎么温馨,但那样对你我都好。)
看着高杉的背影消失在某个摊位前的人潮里,云生心想他大概看上了什么合意的什物,也不出声叫喊,只是自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从衣襟中摸出PSP开始刷折腾了几个礼拜的Fate/stay/night。
还没来得及读取存档进入游戏页面,和PSP一同顺手揣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云生有些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心里暗骂时间宝贵谁还这么添乱。
“喂喂?”
“喂,牧濑吗?你现在和高杉在一起?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熟悉的清澈嗓音,连珠炮似的吐出担心女儿晚归的老妈一般的焦虑发问。
“啊啊,我在啊。要说怎么样的话……该说是有点正常过头了?估计他安排了其他人下手,大将本人似乎只是在悠闲地看戏。”
云生的目光依然死死粘附在PSP屏幕上,口气爱答不理。
“安啦假发,来江户的只有高杉一个人——某个抗议青少年育成条例的变态不算——谅他也闹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再说还有我跟着。如果高杉在哪里藏着台高达倒是得另当别论……假发,即使是你那朽烂的脑袋也还记得吧?喏,比如Akatsuki什么的。”
【注:Akatsuki,拂晓高达,在高达《SEED DESTINY》中最后由穆·拉·福兰达驾驶,其声优与高杉同为子安武人。】
“不是假发是桂……等等你说什么,Akatsuki?!那不是奥布共和国的秘藏黄金机体吗?!!这下可麻烦了,我也要快点从父上手中得到Justice才行——”
【注:Justice,正义高达,高达《SEED》中阿斯拉·萨拉的座机,其声优与桂同为石田彰。】
“我乱讲你还当真啊?!这个世界哪里都没有奥布啦,而且你父亲是谁,帕特里克·祖拉吗?!!”【阿斯拉的父亲名叫帕特里克·萨拉】
云生抓着手机一通咆哮,路人纷纷为之侧目。
“……好像很开心啊。”
高杉不知何时分开人流懒洋洋地走过来,一手托着某个与他周身气息极不搭调的朴素东西。硬纸糊起的寒酸外壳,一看就是路边摊上随处可见的大兴货。
“——啊够了,总而言之不要去找正义高达可以吗?不对,不是我帮着高杉的问题……至少我能肯定这个世界没有!!!”
云生畅快淋漓地吼完便一把扣上了手机,不解地仰头看向他。
“冒昧问一句……你买孔明灯干嘛?”
高杉抽出斜叼在嘴里的烟管,不经心地撇撇嘴,神色认真:
“点上火然后扣在你头上。”
“……!!”
云生当即从长椅上一跃而起,磕磕绊绊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不要乱来啊?!我知道我刚才说过头了,那个……我可以道歉的!”
高杉手持烟管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瞬间六神无主的窘样,享受完了捉弄人的满足感才幽幽开口:
“……假如我这么说,你信吗?”
“…………”
“……反正我不信。”
“不,正常人都会信吧?!你可是用那么恐怖的表情说了‘点上火然后扣在你头上’啊,由不得人不信吧?!!”
确信解除“可能被扣上孔明灯”的警报之后,云生才惊魂未定地翻过长椅走近前去,俯□仔细审视那盏廉价的纸灯。
“所以说?你要放天灯吗,高杉君?”
“不放难道扣你头上?你这么希望的话我无所谓。”
“滚。”
云生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伸手去接高杉手头简陋的灯 。
虽然不知他心血来潮想起了什么,但再怎么警戒他也不至于连盏灯都放不得。
云生正这么劝服自己,高杉忽然手一缩将灯收了回去,眯起唯一的眼睛笑得深不可测。
“别急啊。就这样普普通通地让它升空,不觉得有点无聊吗。”
“……?”
果然另有图谋。云生垂下双手,再次向他投以警惕的视线。
“难得把那个带出来了,不想试用一下么?”
黑发青年略一颔首,带笑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长弓上。
云生下意识地回手握住弓身,有些难以置信地半张开嘴:
“……你想让我把灯射上去?”
“做不到?”
“不是那个问题!在这里朝天放箭多危险啊,周围人群这么密集,万一落下的箭扎到谁头上怎么收场?!又不是行为艺术……”
云生嚷到一半便悻悻住了嘴——她一不留心就忘记了,高杉晋助这个男人的人生本身就是一场无人能解的行为艺术。
“那么,让它射不到人不就行了。就我而言倒是更想看看什么人被射中的样子,祭典还是要热闹才好啊。”
高杉依旧是一副兴致索然满不在乎的悠哉腔调,没有威胁也没有诱导,男人头顶上分明懒散地飘着“随你高兴”几个大字。
“还是说云生,你没有避开人群的自信吗?不仅是哪里的糖分爱好者,连你的獠牙都在这种温水一样的街上生锈了啊……”
“什……不要把我和那个一头烂桃花的男人相提并论,我的血糖和体重一向都控制在平均水平!!”
坂田银时的名字效果拔群。云生轻而易举就受了挑拨,麻利地从背上解下长弓攥在手里,另一手从箭袋中抽出竹箭,一扬手便以箭尖挑起轻飘飘的纸灯,瞄准渺远辽阔的夜空弯弓搭箭。
——据说,燃放孔明灯的人们多多少少都怀有某个遥不可及的心愿,需要借助这一星火光一层薄纸来擎起胸中的愿景,以求上达天听。
渴望破灭之人不会对神祈愿。叫做高杉晋助的男人,想必也尚对这个世界怀有希求。
云生从来不曾触及他心底郁结的块垒,但如果那个人还在寻求毁灭之外的事物,她希望自己的箭矢能够将其实现。
十几分钟后——
“喂、喂,看见了吗?那边有个男人好像被从天而降的竹箭射中了,天灵盖上鲜血狂喷了三尺高啊!!!”
“欸,真的吗?!天上怎么会落下箭来……呜,好可怕……”
“哪里哪里?是什么人被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