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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太太也是认同,绣珠却好奇的问:“怎么要送医院呢?我前天去燕西家,听见他们家大嫂和二嫂商量着请日本产婆来家里。清秋嫂子不要还有一个月才生产么?干脆也请了日本产婆或者西洋的产婆在家好了。”
白绍仪知道清秋的心思,跟着附和绣珠的话:“就是的,母亲太小心了。离着生产的日子还早着呢,你们白天黑夜的念叨着,若是清秋肚子里的孩子听见了都要厌烦,他肯定会嫌弃自己的祖母太啰嗦不肯出来,在清秋的肚子里面躲清静。我们也没说要一直在外面,没几天清秋就放寒假了,我们那个时候搬回家不是方便的很。”
“你知道什么,生产的时候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清秋的身形纤细,虽然她肚子不是很大,可是她是头一胎,生产的时候会很困难。那些东洋西洋的产婆虽好。家里的条件还是赶不上正经的医院啊。要是需要剖腹产怎么办?没的到时候大人什么的罪都受了,孩子太长时间生不出来也不好。”白夫人担心的看着清秋的身材。和金家两位少奶奶不一样,尽管也是怀孕到了最后几个月,清秋的身材却没变得很臃肿,只是脸上稍微的圆润点,肚子也没大的很夸张。但是清秋骨架纤细,更显得一个人就挺着个肚子,楚楚可怜。
冷太太忍不住对清秋道:“你可听见了,你婆婆对你比我这个做亲娘的还上心呢。她是为了你好。不如这样吧,你就别回去了,学校那边问问教授先生们,能不能等着收假了再补考上。你这个样子,在学校里面万一被撞了磕着了怎么是好啊。”
见着母亲发话,清秋也不好坚持了。白绍仪在边上安慰妻子:“你放心,我和你们教授说去生。或者干脆你单独在家考试就成了。其实也不急于一时,你生了孩子也要休养一段时间。办休学在家把身体修养好再去上学不迟。”
“对,绍仪你明天就去问问。等着孩子一岁了,你们想出国再留洋我也是愿意的。你们那个时候喜欢去美国就去美国,喜欢去欧洲就去欧洲,孩子要是嫌累赘我给带着也成。”白夫人抛出个大大的优厚条件,殷切的看着清秋。
清秋见婆婆是真心的心疼她,也就同意了。大家一起吃饭,饭后闲话一会,各自回家了。绣珠本想着和清秋说话,看着她一脸倦容也就告辞和嫂子回家了。白雄起还有别的应酬,先走了。
绣珠姑嫂两个回了家,自有下人端上来预备好的红茶。绣珠想着在白绍仪的家的情形忍不住笑道:“真的没想到清秋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个那么好笑的舅舅。他们突兀的不像是一家人似得。我真是奇怪,清秋的母亲到底是有点拘谨小气,她倒是怎么养出来清秋嫂子那样超脱的人。”
“可能是清秋的父亲不错。不过她舅舅那个人虽然啰嗦,人还不坏。正是因为清秋不错,婶婶才会那样疼她。就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你和清秋比起来,我和你哥哥就要担心了。不过有你哥哥在,他们不敢慢待你。”白太太叹口气,看着绣珠发愁。
听着嫂子的话,绣珠却是不以为然:“我自然不怕他们欺负我,其实我觉得燕西的母亲对着媳妇们还算不错。要是燕西他们敢欺负我,自然有哥哥和嫂子帮着我撑腰的。”
白夫人深深地叹口气,看着绣珠天真的面孔也就不说话了。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原来是玉芬打电话过来,他们家的两个孕妇竟然是一起发动起来,要生了。绣珠不知所措的看着嫂子,白太太无奈的站起来对着绣珠说:“玉芬真的不懂事,你只是订婚还不是他们家的媳妇呢。算了既然他们家告诉你了,我们也不能装着不知道。去穿好衣裳我们去看看。”
说着姑嫂两个去了金家,金铨也不在家,他们家的几个姑娘全出去玩了,只有金太太玉芬和两个姨娘在家。见着绣珠个白太太来了,金太太有些意外,忙着说:“你们怎么还来了,绣珠是个姑娘家,不用搀和这件事 。是谁多嘴了?!”玉芬站在金太太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白太太知道是玉芬自作主张,金家断然不会叫没过门的媳妇来管嫂子生孩的事情,都是玉芬喜欢揽事。才会有给绣珠打电话,也是绣珠一个姑娘家什么也不知道。白太太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你们家两个少奶奶生孩子,不见你们家的男人出来,叫我们做什么?你们是看着绣珠什么也不懂,好欺负么?
绣珠却不知道嫂子的心里想法,担心的问玉芬:“现在怎么样了?”
金太太却是沉得住气:“都是第一胎,还要等一会呢。绣珠是个姑娘家,就在这里陪着我们,玉芬你去看看。给敏之和润之打电话,叫她们回家来。”谁知小红却说:“也不知道小姐们去哪里了,不如叫人出去找。”
金太太猛地想起来女儿回来也没用处,她嗨一声:“我真是糊涂了。叫凤举和鹤荪回来啊。他们的妻子生产,做丈夫的不在么?”
佩芳和慧厂阵痛了半天还是没消息,整个金家被一股紧张的气氛笼罩起来,绣珠在金太太的小客厅坐着,只能听见外面下人来回的脚步声。她有些坐不住,悄悄地出去,本想着去看看佩芳和慧厂的情形,谁知刚走到佩芳的门外面,一个丫头端着个盆子出来。她走的很快差点撞了绣珠,绣珠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看着盆子里面的血水,被吓得脸色苍白。
玉芬正巧出来,看绣珠脸色苍白,无奈的说:“我错了,本想着你能来帮我一下。却忘记了你一个女孩子哪里知道这个。大哥和二哥现在也不来,我看哪个东洋产婆的神色也不轻松。听说医院可以做手术把孩子拿出来,我看大嫂都没力气了,不行咱们也送医院吧。”
绣珠被吓得腿脚发软,她浑身无力的靠着玉芬下去和金太太商量去医院的事情。正见着凤举回来了,他正翘着脚坐在金太太身边。玉芬说了上面的情形,提出送医院去生产。金太太看看凤举:“佩芳是你的媳妇,你该拿主意。”
凤举皱下眉:“医院左不过是破开肚子把孩子拿出来,更危险。医院的外科医生都是男人,佩芳肯定不会去的。不如再看看情形,女人生孩子都要疼的。以前没医院破妇产,也不是一样生孩子的。”玉芬见着凤举发话,也就不说了。
正说着鹤荪摇晃着进来,身上带着一股烟味和酒气,一看就是从戏园子或者谁家的堂会上回来的。金太太不满瞪一眼儿子,抱怨着说:“你们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妻子要生产了还在外面胡闹。”
鹤荪对着白太太和绣珠点点头,坐下来端着茶喝一口:“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也没用啊,生孩子也不能替代的。慧厂没事么?我想东洋产婆应该没问题。”
绣珠看看金太太屋子里一人高的大座钟,已经好几个钟头,天色都黑了。她忍不住再次提出来送产妇去医院的话。鹤荪和凤举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听着绣珠的话都说笑笑,好像绣珠是个孩子,说着不切实际的孩子话。白太太立刻打断了绣珠的话,笑着说:“绣珠被吓坏了。她那里见过这个。真是个孩子,以后你成家了就慢慢的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金太太心里还是担心两个儿媳妇,可是还嘴上让着:“吃了饭再回去。家里的事情多,招待不周生叫你们见笑了。”
白太太连忙着谦逊着:“是我们莽撞了,等着得了好消息我们来喝喜酒。”说着拉着绣珠走了。她们回到家,白雄起已经回家了,见着她们回来不满的道:“虽然是新年你们也不该玩的没时间。都几点了,叫我等着你们吃饭?”
见着丈夫,白太太不沉默了,先叫绣珠坐下来,对着丈夫和小姑子发泄起来:“金家的家风我看不好。金家老太太嘴上说对儿媳妇好,也是面子上的情面罢了。绣珠你看见了,他们家大嫂和二嫂在哪里煎熬,可是凤举却不准媳妇去医院。我虽然没生过孩子,可是见识还是有的,产妇破水六七个小时,孩子还没出来就危险了。这分明是不拿着媳妇做人看。凤举能在外面养小公馆,却不肯男医生看自己妻子的身体。那个鹤荪,身上还带着香水味呢,京城流行男人用女人香水了?都这样,金家老太太还向着儿子,以后绣珠真做了他们家的媳妇也是这个待遇。”
白雄起没想到沉默的妻子能一下噼里啪啦的说这么一气,心里觉得妻子说的对,可是绣珠的脸色明显不好。他对太太使个眼色:“你也没生产经验,也不是医生,道听途说的话那里信得?我给绣珠撑腰,谁敢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