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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的离别会是穷尽一世?身为贵族的近乎永恒的一世啊,我是不是该用庆幸的语调说,海燕,我可以等待,等到你不再生我气了,跑出来说你爱我,我知道你终究是要原谅我的,因为你爱我,因为我有的是时间等待?
等待。习惯了净灵庭里单调寂寥的街道,习惯了后院里喜欢反季节开花的樱树,也习惯了远眺十三番队长执务室前四季常绿的许愿树,当然,也习惯了散步这个被海燕带出来的不算是爱好的爱好。
于是死神们眼中的朽木白哉,总是流樱迷乱中那道倏忽即逝的白影。
眉语
——眉语——
“露琪亚……你在那儿吗?”
伸出的手很快被握住了。那双手并不温暖,只是很小很软。白哉反手握紧其中一只,淡笑。是了,就是这样子。当年海燕就是这样握着绯真的,见到她的那天,她也穿着和露琪亚一样素白的和服。
“小哉,你在那儿吗?”
转过身来,一张清灵的容颜像一只素白的蝴蝶幽幽掠过眼帘。
“……是你。”
白哉望着那个仿佛从花瓣绽放的深红中走来的女子,感觉是在凝望博古架上暗淡无光的血玉,混沌的玉石里,腐烂着血腥的气色。
“……我叫绯真……”
真是个适合红色的女子呢,这是白哉对绯真至始至终唯一的印象,尽管她容颜淡雅,时常一身素白。海燕曾经埋怨过他,说他其实念念不忘的只是那个女子倒在血泊里的渐渐僵冷,亏自己那么用心的帮他在流魂街里苦找。
说这话的时候,白哉只是盯着海燕牵着绯真的手看。
帅气的男子潇洒的坐在崩塌的断墙上,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垂着,悠闲的摇晃,黑色宽松的裤子隐约显出修长的褶皱,而男子的笑更是散发着性感的狂野,连发梢在阳光下都那么活力四射。他正对着倚坐在墙根的漂亮女孩说笑,那画面看起来很美,包括女孩双眸晶亮恬静的笑。
像汹涌的海浪扑向海滩上沙雕的城堡,白哉疯狂的想要撕碎这人间美景。然而他却始终站在一旁,犹如占卜师注视着水晶球里的未来,不动声色的漠然。直到海燕笑着向他招手,或者贴到跟前来作着亲密的举动,他才会在这两人的对话中,不咸不淡的插上几句。
“你不是对绯真心有怜悯吗?可你看她的眼神冷得连我都想战栗。是在吃醋,还是在害怕?”
捧着那张美人脸,海燕总会莫名的骄傲,脉脉含情的月光只能唯他所有。即使白哉在他的颈项上吻掉一层皮,他也乐不可支的笑着呻吟,不做丝毫躲闪。
“你不喜欢我就不带她来找你了……”
“你的体贴我怎舍得拒绝。我会对她和颜悦色的。你这只赶不走的苍蝇,我才不担心……”
“你说我是什么?到底谁是苍蝇啊,缠得人浑身不舒服。”
推开亲吻自己眼睛的人,海燕笑着露出一排白牙,并且龌龊的磨着,时不时用舌头舔一下,俨然一只准备进食的大型野兽。白哉笑而不语,继续啃啮着这只欲待发狂的猛兽,在他的肩头留下湿润的绯红……
那个常在傍晚随海燕一同拜访的绛色和服女子,喜欢在朽木府邸后院的樱树下,坐到华灯初上。像一樽承载日月光辉的水晶杯,静静的处在那,而晚霞就在天边滑落,在杯里盛满日月相随却相隔的寂寞。
海燕总在月将升未升时,把绯真唤进屋来,怕她经不起月色冰冷的晚风。
“不碍事的,我喜欢凝望着月亮,虽然清冷,但比起耀眼的阳光,我能够静静的守望。”
回答的时候,绯真淡笑着进屋,眼神与白哉四目相对。于是,白哉把目光别开,继续注视微醺的海燕在冥思苦想自己一时兴起编的字谜。
“不玩了,你总是喜欢刁难我。我就再罚酒一杯,然后我们玩点别的,绯真也一起来玩吧。”
海燕松开皱紧的眉头,朝白哉瞪眼撇嘴,然后伸手就要拿酒杯。
“别喝太多了。”
异口同声唤来了三人的一阵沉默。
“突然发现你俩还真有默契啊。小哉的字谜也只有绯真解得出来。小哉,我不高兴了。绯真是我带来的,她是我的!”
望着相叠着按住自己手的两只手,海燕故意没好气的嚷起来,并开玩笑的把绯真扯到自己怀中。移开手,彼此浅浅一笑,白哉从那双樱花般迷离的眼眸中,读懂了无法言明的讯息。她真正喜欢的是阳光。
白哉望着海燕怀中的绯真,没有挣扎,也没有羞赧,只是温和的笑看那个喜欢胡闹的大孩子如何开玩笑。
或许一切情愫也就在那一刻萌生,知己的惺惺相惜,情敌的警惕戒备,以及更多莫名的虚无缥缈。昙花一现,留下的却是挥抹不去的华彩,从此星光滋润的水草,在浩渺的情海里若即若离的纠缠着。
“可以的话,请做我的新娘。”
说这话时,白哉站在绯真的屋里。那是流魂街上随处可见的低矮平房。狭窄的房间堆满了各色杂物,残留污渍的锅碗瓢盆,因沾满油腻显得乌黑的门窗,裂痕无数的墙,还有横挂在走廊上的参差衣裳。白哉就这么突兀的站着,如窗外倾泻一地的月华衍生的幻影,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叫人看不真切。
绯真就靠坐在窗边绣她赖以为生的香荷包,纤细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个仿佛被时间凝固的剪影。此刻,她并没有转头望向白哉,而是抬起头,望着被屋檐遮盖的月角,轻轻叹道。
“是为了海燕吗?”
“是。”
一丝微笑,像月光荡漾起的透明泡沫,带着甜蜜的温存。
“好。我等你。”
然后白哉在月色中离去,绯真继续在月光下绣香荷包。
谁也没有忘记过那夜的月光如洗。只言片语立下的誓约淡泊如水,年轮的碾转也只能将它研磨得惨白煞人,只是像一纸的谎言罢了,而真实却永远的屹立在无法腐烂的回忆里。
绯真从不多言,更不会追问什么,所以白哉也无法明瞭她的知晓。如果没有寻找失散妹妹露琪亚的执著,她看起来无欲无求,像是自己的影子,或者说更像自己那颗空灵游移的心。因此当海燕在绯真面前强吻自己的时候,她了然的微笑与默默的离去,自己也并无诧异感。一切自然得像是溪水东流,自然得白哉想要确认绯真那种缥缈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娶她?你朽木家的大当家,就算要成家立业,不是该去娶名门贵族的小姐么?为什么是她!”
被海燕一把推扯到墙上,狂热的吻带着窒息的炽热,那是海燕的怒火中烧,唇边有一朵朵细碎的花在绽放,透着腥甜的香味。背脊的剧痛,使白哉不再迷失在海燕的热吻中。
他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失落在海燕浓烈的气息中,可是现在他不会,觉得自己像是海燕用力摔往墙上的心,只能惶恐无助的望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绯真。他看到了绯真微笑的起身,悄然离去。那道孱弱背影的曲线,被哀愁勾勒得饱满生动,即使多年之后,依然在心底摇曳生姿。
“白哉那孩子不太善于和人交朋友……”
在朽木府外,绯真与什么人擦肩而过,那人停下来道,心绪万千的注视着绯真的泪珠。
“浮竹大人。”
绯真迟钝的擦掉脸上的冰凉,凄笑着叫了一声。她也不过随海燕见过浮竹几面,帮忙给他熬了几副药,也许彼此都是有病在身,两人的谈话也始终止于药理。
“你喜欢白哉,只是你更喜欢的是海燕吧。”
绯真微微一颤,像是朵百合滴落一滴晨露。也许除了海燕,所有的人都看得出自己的爱慕。只是,喜欢白哉的秘密就连自己也懵懂未知,却被这个洞悉一切的男子猛然点醒,像一头巨浪袭来,于是连沉浮的力气也丧失了。绯真无奈的睁着双眼,沉入海底,像个森然的白骨堆砌在阴暗的角落,等待漫长的腐烂。
如果只是一堆白骨,她希望埋在那棵反季节开花的樱树下。海燕曾告诉过她,白哉后院最大那棵樱树,曾被小时候的他挖空来躲白哉,一觉睡醒爬出来,就见一个小泪人。再后来那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