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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平日里常常一道玩耍,一听这消息,各个都唬了一跳。
亏得运道好,除了歆姐儿,哪个都没有染上。
歆姐儿院子里,挑了一众出过痘的丫鬟伺候。夏奂卿小时候没有出过痘,但她担心女儿,哪里肯离开半步。歆姐儿听不见,因此也学不会说话,难受时只会嘤嘤哭泣,高妈妈去瞧了一回,心疼得不得了。
何老太太原本就气恼刘家人,这回更是压不住火气:“我们夏家那么多孩子,会出痘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就他们刘家,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听不见已经是害了姐儿一生了,还出痘!这要是留下些疙瘩疤痕,以后还怎么见人?全是他们家惹过来的毛病!”
歆姐儿在屋里养了两个月,确定是好透了才出来见人。
夏奂卿本就纤瘦,此时更是瘦了一整圈。眼看着起了秋风,郑老太太请了个从前在宫里伺候过的女官,替几个孩子调理身子。
原本是耐心等过年的。谁知凝姐儿突然染了风寒。
沈妈妈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躺了半个月。凝姐儿的病全靠黄姨娘伺候着。
自从杨氏没了,黄姨娘也不喜欢在夏黎卿跟前转悠。满心都只有两个小主子,贴身衣服全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见凝姐儿病得厉害,黄姨娘不肯假于人手,事事亲力亲为,衣不解带照顾着。
等沈妈妈下了床,黄姨娘已经撑不住了。
偏偏这一年的秋冬交替特别反复,一会热如夏日。一会冷似寒冬,黄姨娘身子本就算不得好,经不住如此,刚过了腊八就没了。
臻璇听了噩耗愣了许久,她还记得那年在采芙院里见到黄姨娘,她就是这么个亲力亲为的性子,明明有很多丫鬟婆子,杨氏屋里的事情还是她这个做了姨娘的尽心操持着,而等杨氏去后,为了响哥儿和凝姐儿的将来哭着求到了天一院里的黄姨娘的模样。也依旧清晰如昨日。
年节里自然是不用开课的。
曦姐儿岁数到底小了,静不住,认一个时辰的字就再也静不下来了。臻璇也不逼她。陪着她耍玩。
上元节时,家中挂了彩灯,前几年因着老祖宗孝期,家中不挂这些,今年开了禁,孩子又多,夏景卿亲自去采买了些好看的,挂了起来。
便是还未到亮灯时,各式各样造型的花灯还是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
臻璇陪着郑老太太说话。昀哥儿歇了午觉,奶娘带着曦姐儿去看灯。只等着夜里一家人坐下来用饭。
冬日里天暗得早,臻璇瞧了眼天色。笑着与郑老太太道:“快到点灯时候了,我先去瞧瞧曦姐儿。”
郑老太太笑着应了。
臻璇刚出了听风苑,就见步月快步过来,见了她,步月福身行礼。
“曦姐儿呢?”臻璇问道。
步月低声道:“在园子里,凝姐儿、歆姐儿都在一道。”
走到半途,遇见来接歆姐儿的夏奂卿,姑嫂两人一道走,等进了园子,就听见了曦姐儿的哭声。
臻璇心里一紧,赶忙过去,见曦姐儿被奶娘搂在怀里,歆姐儿一脸煞白站在一旁,而凝姐儿站在正中,白净的小脸阴郁。
单看这模样,臻璇估摸着是几个孩子争执了。
年纪相仿的孩子一道玩耍,偶有争吵都是正常的,他们又不记仇,这会儿哭得呼天抢地,下一秒又抱到一块玩去了,这种情况最忌讳的是做长辈的什么都不问就先偏袒上了。
臻璇安慰了曦姐儿一番,见她只顾着哭,问不出什么来,便蹲下身,握着凝姐儿的手,柔声问:“与叔母说说,这么怎么了?”
凝姐儿嘟着嘴,不肯应声。
一旁沈妈妈也着急,道:“二奶奶,姐儿三个刚还玩得好好的,突然凝姐儿就推了曦姐儿一下……”
沈妈妈倒也没偏袒,只是凝姐儿为何突然动手,她也实在不清楚。
臻璇又问了凝姐儿一声,凝姐儿依旧不说话。
歆姐儿有些害怕,拉了拉夏奂卿的衣角,叫她母亲一把搂在了怀里。
曦姐儿也伸出了手,要臻璇抱。
臻璇松开了凝姐儿,转身把曦姐儿抱了起来,突然见凝姐儿的眼眶湿了。
“为什么你们都有娘我没有?为什么你爹疼你我爹不喜欢我?”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凝姐儿的小手拽得紧紧的,又看着歆姐儿,哭喊道,“为什么你听不见你娘没有不要你?为什么我听得见会说话,我爹就是不理我?为什么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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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6章 静候(六)
这章算是昨天的吧。
虽然这个月的全勤大概跟96没啥关系了,怎么看,这都写不到月底了啊。
今天的更新依旧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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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姐儿放声大哭,似乎是要把所有的不满、不解一股脑儿倾到出来一般。
她还太小,小到不能理解这些事情,她只是觉得委屈,人人有娘,就她没有,而她的父亲,就跟看不到她一般,从来不抱她,不和她说话。
她的身边就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妹。
她们都有慈爱的母亲,曦姐儿会笑嘻嘻地说“今日的头发是母亲替我梳的”,巧姐儿会从怀中掏出各式点心分给姐妹们,那是她母亲亲手做的,歆姐儿什么都不会说,但她会在见到夏奂卿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容,就这么快步扑到母亲的怀中。
只有她,没有母亲。凝姐儿问过沈妈妈,我的母亲呢,沈妈妈背过身垂泪,几次之后,凝姐儿再也不问了。
从前,她还有黄姨娘,黄姨娘会哄着她逗她说笑,会亲手给她做漂亮衣服。
凝姐儿趴在黄姨娘怀里,低声问她:“为什么姨娘不是我的母亲?”
黄姨娘一愣,哑声摇头。
后来,连黄姨娘也走了,看到一动不动没了生气的黄姨娘,凝姐儿突然就明白了,这便是死亡。
再不会陪她与她说故事,再不会嘘寒问暖照顾她起居,她的母亲也一定是如此,躺在那木头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没有母亲,凝姐儿会固执地想要受到父亲的重视。
她无数次见到过,夏黎卿牵着响哥儿的手。仔细听他说着功课,她也想和哥哥一样,但伸出手去时。父亲总是视而不见。
巧姐儿安慰过她,说:“你看。曦姐儿也见不到父亲的面。”
凝姐儿没有应声,她知道的,家中所有人都知道,曦姐儿有多受她父亲疼爱,即便是见不到,依旧是宝贝疙瘩。
巧姐儿想了想,又道:“歆姐儿她的父亲不要她,整个家都不要她了。”
凝姐儿低着头:“但她还有娘。你也是,有爹有娘。”
只有她,孤苦伶仃一个人。
凝姐儿哭得伤心,但她依旧站得很直,只是头一直垂着,眼泪簌簌落到了地上。
沈妈妈心痛,她对响哥儿和凝姐儿再好,终究比不了父母,想到杨氏病故,她悲从中来。若不是两个小丫鬟扶着,她只怕要摔坐到地上去。
对着哭得这么委屈的凝姐儿,还怎么去追究发生了什么。又怎么能再去怪罪她什么?
臻璇放开了曦姐儿,把凝姐儿抱到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你有婶娘,有姑母,我们都疼你,你和兄弟姐妹们都是一样的。”
这都是安慰的话,但臻璇最是清楚,婶娘也好。姑母也罢,终究都是别人的母亲。
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记得在邵家生活时的情形,没有依靠。如履薄冰。
但她又和凝姐儿不同,那时莫妍虽年幼,却是记得父母模样,记得他们对她的疼爱的,但凝姐儿从记事起就没有杨氏的身影,就没有夏黎卿的关爱。
夏奂卿亦是哭了,失了母亲的孩子,生活实在太苦。
亏得她说什么也不把歆姐儿留给刘家,若不然,歆姐儿要过怎么样的日子?
病了无人关心,冷了无人取暖。
出痘时是夏奂卿衣不解带照顾着,要是还在刘家,岂不是要自生自灭了?歆姐儿不会说话,更是要把所有的伤心都蒙在心里了。
凝姐儿抱着臻璇,小小的身子不住颤着。
曦姐儿此刻已经止住了哭声,她也不记得之前是为了什么事才和妹妹闹了不愉快,但她晓得,她是长姐。
母亲经常告诉她,做姐姐的要照顾妹妹,要和妹妹分享。
拉着凝姐儿的衣袖,曦姐儿一双眼睛红得跟桃子一样,声音里的哭腔还未退干净:“你别哭了,我把母亲借给你,不要哭了。”
臻璇没料到女儿会这么说,一时诧异,但她很快察觉到凝姐儿在听了这句话后浑身僵硬了,而后,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她。
臻璇没有防备,她本就是半蹲着,被凝姐儿一推,身子往后仰,好在冬日里衣服穿得多,摔了一下也不疼。
步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