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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又来了……于是七十余个回合,就是这么过去了,似紧绷的弦……使袖中剑的青衫人那张冷沉的面孔已显出明白的焦惠与不安,他在袍袖挥舞中低促的呼叫:“四位弟兄,用”五绝回剑阵”!”
冷冷一哂,龙尊吾道:“不要慌张,我们多的是时间!”
他一言未已,“飒”的一声,一抹寒光已斜斜卷来,这一剑来得古怪,就像是在惯常的天候里猝然降了一阵骤雨,那么令人不及防的迅捷而下,龙尊吾金刀倏展,“当”的一声将这突至的攻势震了出去,但是,几乎在这一剑的同时,另外三柄长剑已掠着锐风幻成三枚斗大的圆环倒圈着自四面罩来,刹时之间,咻咻的剑气已盈满了龙尊吾的周遭!
猛然吸了口气,龙尊吾冷酷的喝了一声:“好极了!”
阿眉刀在这三个字的跳跃里霍然暴闪,有如烈阳的光辉骤射,摺连成一道道的金波,嵌合成千百块以同等面积掠展的幻芒,向四面八方倏散猛扬,攻来的剑势,在瞬息之间便被荡震而出!
金色面具后的眸子泛起一股蛇样的残银光芒,在那几张流转面孔的愕然里,龙尊吾已隐约听到一阵杀喊叫嚷的声音传来,在这阵嘈嚣而杂乱的声音里,含有一股令人余悸的恐怖及血腥意味,龙尊吾立刻明白,是孙昌他们冒死攻扑上来了,时间上,比他预计的似是早了些儿!
在袍柚的挥舞中,一溜冷芒笔直戮向龙尊吾的咽喉,他一仰头,猩赤的红发飞舞,阿眉刀“嗡”的一声倏弯斜斩,左手一抖,一转,缠在他月银色紧身衣里的“双头蛇”已猝然绕飞而出,他出手的速度是如此快捷而出人意表,以至当那青衫人甫始发觉,“袭头蛇”一对尖锥已结结实实的击在他的右跨骨之上!
身形大大的摇晃了一下,青衫人神色骤变的退出三步,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右臂飞舞,在青云似的袍袖掩遮下,那柄袖中短剑已幻成十七朵光弧暴迎而上!
同一时间四柄利剑连划出成串的圆环,在圆环的精芒四射中,一圈圈的套向了龙尊吾的身上。
阿肩刀迎着漫空的弧扁飞砍而去,像煞一股浩烈的金芒穿插于月银的环形光晕里,而任那圈圈的弧芒变幻溜泻,却也全在金刃的纵横里被准确无比的磕击到一边,“当”“当”的金铁交击声颤抖的呻吟着,“双头蛇”呼啸而起,黑色的身闪泛着乌油油的冷光,那一对锥头,和两只响尾蛇的丑恶头颅,几乎已毫无二致!
四名青衫人迅速退后,四柄长剑布起一片圈环相连的阵幕,然而,龙尊吾已不愿再任这场吃力的争斗继续延长下去,樊家帮的人马显然已经展开了攻扑,而他们的力量却是恁般薄弱,明明这是一个烈焰熊熊的火蛇,是一个狼窝虎谷,但是,他们已经来了!
“双头蛇”在空中一个盘旋倒飞而下,龙尊吾右手一翻,阿眉刀在手掌上转了一个圈子,于是,他瘦削的身形已猝然往厅顶拔升,快得宛如一抹流光,隔着厅顶尚有寸许,险极了,他又在一折之下然扑落,同时,一点红钻,一抹莹莹的红芒突闪,当人们的瞳仁方才摄映入那一点凄厉的红,而一名青衫人已像是中了邪一样,全身倏震,懒懒的倒向地下!
为首的青衫人早已退于角隅,他痛得面色泛白,但却丝毫不敢松懈的注意着眼前正在剧烈进行约满斗,这时,他已敏感的察觉了他那位同伴的踣倒,没有经过意识,他恐的脱口大叫:“雅轩……”其他三名青衫人惶然侧视,龙尊吾的阿眉刀已“削”的直弹而起,划过一道耀目的彩芒于半空,在跳闪的金点流光纵横中,他的“飞流九刀”中最为精绝的一式“金轮渺”已突然展出!
“喀嚓”一声干脆的金属断裂声夹杂着切入肉帛的闷响传来,另一个青衫人的左膀连着一大块红糊糊的胁肉飞上了墙壁,几乎不分先后,又一点呈菱形的朱芒倏掠,正正击中了第三个青衫人的眉心!
一口铜牙紧挫,双目怒突,满脸的肌肉扭曲,那被称为“小五”的年青人疯狂冲进,喉中似如野兽般在低低嗥叫,锋利的长剑映射着白烁烁的寒光,宛如江河决堤般呼呼轰轰的卷削罩来!
龙尊吾冷冷一笑,赤发扬起,他身形半转,阿肩刀快似飞鸿般连连劈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将四十九刀幻为一次施出。
“叮当”的震击之声在敝厅回荡不息,长剑被接连磕开四十九次,每一次被震开的幅度极小,但是,却不折不扣的确实被宸开了四十九次。
小五的身形摇幌着,脚步在不停的踉跄,他不想退,不愿退,但却一再的往后退下,于是,龙尊吾的“双头蛇”已活似的舒卷而来,那么灵巧与迅捷的缠上了他的两只足踝!
“氨了一声,小五奋力挣扎,他却只能有挣扎一次的机会,那条乌黑,闪光的铁已猛力将他向地下拖倒!
受了伤,立于角隅的青衫人睹状之下狂号一声,不要命的扑了过来,袍袖急挥,一溜冷电笔直射向了龙尊吾的咽喉。
那溜冷芒来得相当急厉,但显然已失去了他应该保有的更快速度,龙尊吾隐在金色面具后的双目流射出一洁肃煞而残忍的异彩,阿眉刀刀尖微微一颤往上猝翻,“叮”的一声,袭来的那柄薄刃短剑已在一跳之下“登”的反刺入敞厅之顶,深入五寸!
扑来的青衫人隔着尚有三步左右,一张原本深沉含蓄的脸孔就在这一刹已全变成白中透紫,而在这等少见的绝望面孔中,又透出了多少令人叹息的悲沧与凄凉!
阿眉刀一翻倏落,“噗”的一声,抹进了地下那小五的胸膛,他全身猛的痉挛了一下,四肢已卷曲成一口,当然,这一刀是十分痛苦的!
只差一步,扑来的青衫人宛遭富殛般蓦地怔在当地,他维持着那扑来的姿势,却僵了似的再也拿不动脚,瞪着眼,张着嘴,双手前伸,眼光呆滞而木纳;像在这瞬息里,思想与意识突然掏空了,只留下那一具空有其表的躯壳!
良久……
龙尊吾拔起了手中刀,淡漠的道:“你的袖中剑很够道行,只是,方才那一抛却嫌太慢。”
蓦的一哆嗉,青衫人如梦初觉,他泪流满颊,呆呆的注视着地下的四具体,身躯在不停的颤抖……一抖腕,龙尊吾松下了缠在小五环脚踝上的“双头蛇”,他轻轻吁了口气,又道:“江湖生涯原是如此,我如不狠,你们必毒,是么?”
青衫人直直的注视着龙尊吾,自迷蒙的泪波里,虽然隔着一层晶莹的幕,但是,龙尊吾却可以深深会出在那双眸子里面含蕴着多少愤怒,多少仇恨,多少能以撕裂肝肺的狂暴与凄沧……冷冷望着自已的足尖,龙尊吾静静的道:“你们一极派,本来应该悠游的存在于武林之中,过那种无愁无忧的日子,但你们不,你们要以血腥来抹染平淡,要用杀戈来点缀生活,因此,有人也会报还于你们这些,现在,才只是开始……”停了停,他又道:“你们”伏煞五君”已去其四,我不想再将你也一起送走,你去吧,我还有更多的旧债要与赤玉庄的凶徒们结算!”
青衫人幽冷的,古怪的盯视着龙尊吾,缓沉的,他道:“一极派不会饶你,你将用最大的代价来偿还今天这笔血债,而我……”凄哀的摇摇头,他道:“我斗不过你,江湖武士,在斗不过他的对手时,便应该有所选择,这选择须要光明磊落,轰轰烈烈,而不是拖赖……”金色面具冷酷的向着青衫人,龙尊吾淡汉的道:“你再加考虑,朋友。”
青衫人黯然垂首,悠悠的道:“这么了一句话……瓦罐难井上破!”
一裂嘴,他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又道:“不过,你也须记住此言……”龙尊吾低沉的道:“在很久以前,我即已有此准备。”
抬起面孔来,那张脸,青衫人那张脸,早已失去了雍容与深沉,刻满在他面孔上的,是一片至极的冷清,浓重的哀痛,以及,以及无名的孤单,他用手轻轻探脸,用一种幽渺的语声道:“你很强,但却狠毒,我知道天下有你这等人,初一见你,我便晓得我已遇到,你那股掩遮于面具内的残酷……”微微退了一步,龙尊吾没有说话,他听到了一阵更为剧烈的杀喊声与叫嚣声,而且,窗外已有隐隐的红光映入,嗯,那是火!
青衫人猛一咬牙,道:“不耽搁你了,我们会在另一条路上相见的……”于是,他笑着,笑声惨厉而哑,像一只受伤的狼在嗥号,就在这阵令人毛发悚然的笑声里,青衫人毫不犹豫的以右手食指猛然截同自已的咽喉!
挺立的躯体蓦地一震,他大张嘴,喉中发出“氨“氨的叫声,而猩红的血流自唇角,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