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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健望着他们不成摸样的尸体,竟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在外人看来,那十八精剑手不过是他所养的一群贴身死士,可却没有人知道,乔健自小与他们一同长大,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兄弟!如今兄弟们死了,唯乔健一人独活,这种感觉有谁能了解?
乔健呆呆的立在大殿中间,面对满目疮痍,他的心在流血,他的怒火在燃烧。秋水剑深深地钉入了大理石的地面当中,释放出了摄人心魄地剑气。
就这样僵持着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当中,乔健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我要一个人留到最后?”当哀伤渐渐敛去,乔健开始动手处理遗留下来的尸体。他没有流泪,因为真正哀伤过度的人是流不出眼泪的。他发现他的十八精剑手中,有一个人死的非常奇怪。那人俯卧在地,双手被紧紧的压在胸口,仿佛是在隐藏着什么。
乔健径直向那名剑手走去,将他已经微微有些僵硬的尸体翻转过来。堪堪压制住胸口升起的沉重的哀伤和反胃,乔健伸手将剑手手中紧握的一枚纯金令牌拿了过来。令牌上棱角分明地刻着一个“楚”字。楚是东厂头目的姓氏,而这枚令牌也正是归于东厂门下。
毋庸置疑,那身穿红衣的绝顶剑客正是锦衣卫之一。可是当朝的东厂锦衣卫都统一着有番子的制服,为何这名锦衣卫却是一身显眼的红衣?比之厂卫,那剑客更像是一个娈伎。
乔健心中充满着疑惑,他越来越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压抑。整件事情仿佛都有什么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自己又说不清。他只是渐渐意识到东厂这一步的行动不过是一个序曲,真正可怕的是情还在后面。随即他感觉到一阵丧气与灰心,自己苦练了十年的剑术,在这个神秘的红衣剑客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既是这样,凭他乔健一人之力又何以能够阻挡这场武林浩劫的发生?
朝廷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有心借《熄邪剑谱》一事瓦解整个武林?他不能再等,他一定要赶在朝廷出动主力军全面进攻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不是没有侠义精神,相反,这利如剑锋,刚正不屈的男子比任何人都懂得礼义,侠道,也深知侠之大者,必将是为国为民若不是东厂番子逼人太甚,乔健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造反,是只有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做的事。
陆小凤收到了一张英雄帖,花满楼也收到了。当然还有剑神西门吹雪,修罗双刀客花无羡,侠女花玥凝,甚至,还有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每张英雄贴上所写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花满楼的帖子上,多了一些突起的痕迹。
乔健的确是个细心的人,可是他还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当初紫禁之巅决战的那一夜,是陆小凤在皇宫中揭穿了叶孤城的阴谋,是西门吹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皇上一命,是花满楼在最危急的时刻款步走入缓解了僵持。他们,都是皇上的兄弟,他们无论如何不会造反,但江湖同道已然愤极,这令陆小凤愁眉不展。可坐在身旁的西门吹雪与花满楼却并无为难之色,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陆小凤越来越感觉到,西门吹雪和花满楼,有太多的事情在瞒着他,又或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以为了解他们了。神一般的两个人,本就深不可测,而自己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他们了呢?想到此时,陆小凤的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
朋友再好,也终究不敌情人。陆小凤不知所以的愠怒了起来,关念仪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渐渐因愤懑而绷紧的身躯,脸上亦不免露出了担忧之色。
“我要去参加武林大会。”陆小凤突然道。他本来十分不想去,可人在赌气的时候却偏偏爱说一些和自己的心意相反的话。
花满楼似乎听出了陆小凤语气中的不悦,正欲开口,却被西门吹雪抢先了一步:“莫非你也想当皇帝?”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习惯性的讥诮。
“皇帝?”陆小凤冷哼了一声道,“我陆小凤无根的浪子一个,哪里当得了那么累人的差事?”
花满楼听出陆小凤心中的怨气还是未消,便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道:“小凤,我们当然知道你不会想去做皇帝,毕竟做皇帝哪有行走江湖逍遥自在?”
未及陆小凤答话,西门吹雪便说道:“逍遥自在,又怎比得上生死之交!”
陆小凤僵住。
试问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情谊能够比得上生死之交?而自己,竟卑劣到会去怀疑,去猜忌这种情谊!陆小凤已感无地自容。面对这两个如雪如花的纯洁的灵魂,他实在觉得自己是个大混蛋,他大号的大混蛋!情人归情人,可他们却早已经是值得相互信任甚至可以交托性命的兄弟!这便够了!陆小凤紧紧地盯住西门吹雪,似是想把他琥珀色的眼眸后冰封多年的内心看透。他能够看到一簇烈火。
西门吹雪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他对什么都一样的漠然,讥诮,满是蔑视与不在乎,可在他的内心当中,却充斥着和所有的热血男儿一样的豪情意气。神亦有情,神亦知义,除了花满楼和他的剑,他的心中,还容得下许多的东西和人。只是,别人不愿去看,也不敢去看而已。而在花满楼的心中,朋友的地位,也从未低于情人一丝一毫过,只是,他也不懂得去表达而已。
陆小凤饮着茶,心情顿时十分畅快。人在心情畅快的时候,喝茶时不时也会和喝酒一样的开心?以陆小凤现在的样子看来,答案是肯定的。
“其实西门早已经知道血洗武当山的人不是东厂锦衣卫。”花满楼也拿起了一杯茶,悠悠说道。
“哦?”陆小凤将脸转向了西门吹雪,“你是怎么知道的?”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了一丝讥讽:“能在一瞬间杀死十八精剑手并重创乔健的,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而且乔健说那个剑客是身着红衣。”
“令狐踏雪?!”陆小凤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令狐踏雪,那个一剑重伤西门吹雪,并吸走他几乎全部内力的千秀剑客!若不是西门吹雪有混元真气护体,怕是早已死在了他的剑下!
西门吹雪微微点了点头。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团死亡一样的鲜红。
“既是误会,小凤,你还会参加那个所谓的武林大会吗?”花满楼微笑着问道。
“会!”陆小凤的回答很坚决。
花满楼不由笑得更深,这个答案自然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既是误会,陆小凤当然义不容辞的要去解开这个误会,因为此时,就连乔健也是当局者迷,被兄弟被杀之仇冲昏了头脑,若是无人来解,武林与朝廷之间的怨气,怕是会真的结下了。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
十月初三,各路英雄已齐聚杭州栖霞山,其场面之壮阔,豪侠之咸集,气氛之热烈,意气之风发绝不逊色于当初剿灭青衣楼之时,在百花洲所举行的英雄大会。众豪杰早已隐气焰于胸,只等乔健登高一望,振臂一呼,他们便齐心协力直入京师,先灭东厂,再捣皇权。这般人中之龙,俗世之凤若是真的愤极而起,怕是会让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大明江山旦夕之间土崩瓦解。
这不是陆小凤想看到的,没有人把维护江山安定的责任交给陆小凤,可他却偏偏喜欢把不是自己责任的事变成是自己的责任。陆小凤的名字仿佛天生就是和麻烦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这是一种宿命,可这也是一种信仰,一种侠义,一种追求,一种支持,一种供奉。虽有短暂的疲惫和厌倦,可陆小凤在大多数的时候却仍旧乐此不疲。所以,在告别西门吹雪与花满楼后,陆小凤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神剑门。他只希望,不要去的太迟,以致无能为力。
栖霞山上一片喧闹。
乔健身着一袭淡蓝薄衫,手握银光璀璨的秋水剑,凌然立在那碌碌的人群之中,身形虽极苍劲有力,可远远观之,他却与这喧闹的景象十分的格格不入,那一份刻意隐藏的凄然此刻也竟毫不留情的尽数展露。迎着初冬十月微微有些凛冽的寒风,乔健疲惫的身躯更显得单薄,哀婉。
他默然望着远方,眼神深邃,渺远,仿佛正是望着天边。天际那一片彩云,可是自东方飘来?载着乔健亲手埋葬的十八精剑手的灵魂?乔健轻轻叹了口气,举步走向了神剑门的最高处,荣耀石。
上一次踏上荣耀石,还是在与方绿绮争夺掌门之位时。时光如水,转瞬即逝,想不到自己再次将登上这荣耀石竟是在这样的悲过于喜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