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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流年爱惨了你,但我要找你报仇,那是我的事,你不用因为她手下留情。”明轩的语气,凛冽得不像个孩子,“还有,颜玖上神到底是流年的师尊,云之崖是流年的家,你怎样也要带流年回家去。 上神说过他在等她回家的,说不定,说不定……”
“多谢。”重楼静默片刻,仍是点了点头。
寂静重新笼罩了蜀山,远远山岚下的小小村庄里,炊烟袅袅中的人世平凡而温暖,满山遍野的繁华中,传来少女悠悠清越的歌声: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
依稀得记得,曾经他因为紫萱而酩酊大醉的夜里,也曾有人在他耳边,浅吟着这歌谣,如水的温暖柔软着他心底的阴霾抑郁和坚冰。她守着他直到他眉心舒展,睡颜如童。
那是一曲,她只为他而吟的梵唱。
郁郁回首,千年一瞬,弹指一挥,已让他无半分余里,去后悔。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天边风起尘落,只是那流云,却越不过九重,九重天外,天宽似海。
不再回头,不再迟疑,重楼大步迎向天的尽头,花开花落终有时,然而他是魔尊,从不信天命,也从不屈从于人力。她给了他千年,他便还她万年亿年。她给了他生生世世,他便要上天入地,去寻那个云山彼端,那个天外仙境,去还她一个真正的天长地久。,终有一天,他要六界,遍开紫菀。
红泪轻歌,便成轻别,
回首经年,杳杳音尘都绝。
夜深千帐灯(颜玖番外)
云和山的彼端,没有始,没有终的世界。
一望无垠的雨皇花,眺望远处凤竹如海,而身后,没有尽头的紫菀花,满山遍野。
一袭白衣翩然,衣袂飞展轻舒广袖;精致的五官含着淡漠如水的神情,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空旷广远的黑眸如一汪深潭,看不透那圈圈涟漪。云淡风轻的男子就如同天地间的一缕微光,一阵清风,优雅到极致,亦是飘渺到极致。
懒散地倚在青石边,清风微送的紫菀花落如雨,纷纷扬扬四下洒落在他纯白的衣袍上,本是美到妖娆的一幕,却因那男子清逸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容貌,生生地化作了清越卓绝的飘然若仙。
或许,不该以此来形容他,已没有任何词能用以描绘这个淡雅如风的男子。颜玖,本就是无法用言语相诉的,他已是那天那地,那日月星辰,那山河大地。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站在花丛之外的小小仙娥,明是已有了百年的修为,仍是生生地看迷了眼,飞了魂。
本是双目微阖斜倚石榻的颜玖,似有所感地睁目偏头,束发的白玉簪在流空中划出微寒的光泽,而尚未束起的零星散发,飞扬如缎,丝丝如魅。
“微容。”微笑地唤着那小仙娥,颜玖闲然起身,一身气质飘若流云。
“啊!”微容回过神来,轻呼一声,面颊微红而又略带畏惧地低下头:“上……上神。”
“几日不见,微容的仙气日益精纯啊。”淡淡的语调却让人如沐春风,颜玖轻轻抚了抚女童的发丝,“微容很是刻苦啊!”
微容抬起头,双目盈盈亮亮:“微容要是早日修列仙班,像流年姐姐那样!”
“流年啊……”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颜玖依旧笑得淡然。
“上神。”小仙娥仿佛鼓足勇气,仰头望着那修长俊雅的男子问道,“我……我要是像流年姐姐那样修为精进,身处仙职,上身会不会……也收我为徒?”
颜玖低头望进那纯透的眼眸,那里面只有最最单纯的敬仰和儒慕,是每个生灵年少时都会有的最纯粹的向往。
“小丫头,”他摇摇头,目光悠远,“我可不是因流年位列仙班而收她为徒。”
微容失望,却并不意外。她虽方来这云之崖百年,可早已听说了颜玖上神除却流年一个弟子,便再也未曾收徒,无论求者资质多好天赋多高,他也从未松过口。便是这云之崖,能进此间来的,千千万万年亦是寥寥可数。而她,不过是百年前,流年救下的一个凡世孤女,无爹无娘。流年将她送至云之崖,求颜玖将她渡化成仙。她看向他,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清远幽然的紫菀花海上。
“上神,为何这云之崖内,到处都有紫菀?”一个疑问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何?”颜玖掠了一眼没有尽头的云天,默然心生感慨。
这又是第几个万年?这一生,又还有几个无穷无尽的万年?
彼时的他,也才十多万岁。以他神父之后的基体,上神的年岁来算,堪堪是年少轻狂的岁月。刚历过一次六界大战的他,远没有现在的淡然心境。腻了成日里的修行,更是腻了所谓“神父之后”的盛名,颜玖回绝了所有仙家之邀,孤身一人云游六界。
那时的六界刚历了一次大乱,戾气怨气渗过六道轮回,漫在六界的几乎每一个角落,没有一处完全纯粹的灵魂,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六界笙歌。
人间战乱,民生凋敝,而神界的主宰,却连六界之界都尚未修复。颜玖冷眼旁观,眼见众神为维系神界不灭,将神界的怨厉邪念全都汇入了人间,慢慢地,也对神界仙境失了望。
父神辛苦创六界造生灵,盼着各族各类各安其道,然而身后,却是这样一片贪婪自私晦暗迷蒙的世界。
冷冷转身,六界,已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远古,曾有共工怒触不周山。
微微抬头,搜寻着记忆中那同是姿容绝世的男子,为母神化为亘古的仙灵之气,永护不周山,只因母神曾言,若有一日她散尽仙灵唯存精魄,愿永眠不周山下。
幼年也曾问父神,父神只是远望山河,笑意深沉:“许是……为情。”
怒触不周山,只是后实现人一厢情愿的编汇,共工触的,却是六界中最虚无却最难测的情,那些仙人自以为早已勘破的情。
黯然销魂者,唯情而已。
从漫漫经年的回忆中跋涉而出,他的目光微闪,四处掠过,如此不经意,不期然地,寻见了那纯透得如同天地初生的灵魂。
那一抹淡然的微紫,摇曳在一片葱笼翠绿之中,周遭百花争艳绝妍,而它却不慌不忙地诠释着她的静谧与不加修饰的安然。生生地,透出了那丝丝缕缕的不卑不亢,不蔓不枝。
即便只是一朵紫菀,只是最卑微的生灵,也有它自己最高傲的姿态。
莫名的一阵迷惘,颜玖近身,修长的指间润湿了花瓣上坠落的露珠。因有共工万年不散的仙气相护,不周山的生灵,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许通灵之感。
“山河无状,我即为我。”喟然轻叹,他的眸中滑过一丝微芒,“不若与我为伴吧。”
这一句,便是定下了前缘。
厌恶六界不净,颜玖连昆仑山也不曾回,径自带了那抔紫菀,以灵力为媒,凭空创了一个结界。这个结界内,没有一丝一毫六界内的污浊凡气,只因这其中的每一细微,哪怕只是一粒微尘,亦是颜玖自身至精至纯的灵力所凝成。这是不归属于六界任意一界的净土,是他所希冀维持的无罪之都。
他亲手植了成片的雨皇花和凤竹,他的父神母神留下的灵蕴最强的六界圣药,而那小小的紫菀,便栽在他的窗前,每日以自身为媒引天地之精华灌注,以至纯的瑶池之水浸润,又不断吸收着苍穹结界中他的神力,一千年一千年,渐渐,蔓延成海。
天上地下,再没有比这更纯透更无暇的精魂。
滋养万年,那淡然摇曳的微紫,终于幻化修升,凝成了人形。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那张玉容精致似天地造化的极致,虽是幼小,却难掩钟灵毓秀。她伸出小手轻扯住他的衣袖,眸中星星点点,满溢着依恋。
听闻孩子方落地时,睁眼第一眼所见的人,将是她最为信任依赖的人。而这花灵甫成人形,犹如孩童问世,第一眼看到的他,已成了亲人般最为亲密的存在。
颜玖俯身,眼前这如水绝世的小脸,带着点羞怯的意味,让他沉静无波的心境,蓦然间便是涟漪微波。
“今后,唤我师父吧。”他淡笑着,千万年,他确然,清冷孤寂了太久。
“师父。”自然而然的一声唤,小女孩仰头看着那修长如玉的男子。她是紫菀幻化而来,而那紫菀吸集了万年他的灵气,也在不经意间,存了他淡然如风云的内在与秉性。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