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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珠笑了笑,“哥哥与金伯父准备了这么久,这一回该是十拿九稳了?”
说起来,金栓的运气真当不错。便是近期开始大选,算上准备时间,怎么也得十来日,待到大选结束,权力交接完毕正式上任,多半要排到一个月后。这么长时间过去,是个人都缓过劲来了,再一番雷霆手段下去,配合着怀柔,轰轰烈烈的游行抗议怕是要平息了。民众的不满与抗议,还停留在游行示威、演讲宣传的阶段,并未有半点武装力量的保证。只要暴力手段一出,流血的一定的,无力反抗也是一定的。
这是早已注定好的结局。
对此,秀珠只能觉得无能为力。不说她如今代表的利益,单说在历史的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与可能去阻止。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在秀珠的预料之内,警察厅虽是逮捕了三十几名带头的学生老师,却似是愈加激起了民众的不满,各界人士纷纷对此事表示关注,抗议政|府无故抓捕学生。北洋政|府发布的严禁抗议公告,等同于虚设。
没过几日,事态便持续扩大,学生团体与社会团体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不再仅仅局限于北京城了。天津、广州、南京、武汉、厦门等城市,各省的各省的省议会、教育会、工会、商会、农会、学校渐渐参与进来,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愈演愈烈。到了五月底,事态愈发失去控制,虽不断受到镇压,逮捕了一批又一批领头人,北京城各大院校附近更是驻扎上了大批军警,却仍是收效甚微。
流血开始增多,伤亡开始出现。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白家的工厂店铺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原先白家对下算是宽厚了,店铺里的掌柜管事店员基本没有出现罢工、要求涨工钱的情况,但因着整个北京城几乎所有街道都填满了游行的人群,生意自是做不下去了,白雄起果断地选择了暂时停业。工厂由于建在城外,受到人流的冲击小些,却也因着工人心思浮躁,无心生产而关闭了不少。
若是不能在短期内将事态压下去,这种损失估计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起。
到了六月初,北洋政|府总理大选悄悄落下帷幕,原先的国务总理辞职,金栓毫无争议地上位了。他原先的职位,财务部总长的位子由白雄起接任。紧接着是一番大张旗鼓的人事变动,有人官升三级,有人失势落马。在总统的默许下,早前被人提到过的交通总长、制币局总裁、驻日公使被罢职免职,被抓捕的学生老师、以及各界代表领头人也放了出来。
说起这些人,北洋政|府内部,包括总统在内,全是恨得牙痒痒,本不该如此轻易放过他们,不将他们直接枪毙已算是仁慈了。是金栓力排众议,言道此刻最要紧的是安抚人心,尽快恢复秩序,说服了总统以及那些反对的声音。此举可说是让金栓赢得了大部分民众的好感,原还处于敌意观望状态的游行示威队伍平了些心气,对着早已失望的北洋政|府重新燃起了一丝信心。
这一系列措施下去,工人相继复工,学生们也停止了罢课。等到了六月底,国际上传来中国代表并未在合约上签字的消息,游行抗议的声音自然渐渐消弭于无踪了。又过了大约十来日,大街上紧闭的店门纷纷打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市场、生活秩序算是完全恢复了正常。
一场几乎席卷全国的抗议活动结束,北洋政|府的工作再度步上正轨。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白雄起刚刚接了财务总长的位子,愈发得忙碌起来,好在局势恢复平静,也无需再担心什么。
过了几日,贝满女中发来通知,说是时近七月,已到了放暑假的时候,学校不再组织上课,落下的课下个学期寻时间补上,让学生们在七月八日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总结这一学期的学习成果。
在家的这些时日,秀珠并未有忘记学习。事实上,因着不方便外出,秀珠除了帮着白太太带带童童,便是看书学习了。所以,对着贝满女中的安排,她没有任何的不满与异议。八日这天参加完考试,时间并不算太晚,大约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秀珠与宋语彤两人说笑着,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秀珠抬眼一望,却是在学校对面的一棵茂密的榕树下,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白色暗蓝条纹衬衫,卡其色休闲长裤,黑色短发显得整个人很是精神,鼻梁上一副标致性的大黑框眼镜。他的视线对上秀珠的,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却未有移开目光。
林平,来找她么?
见面
秀珠边上正说笑着的宋语彤,很快发现了秀珠的异样。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顺着秀珠的视线向前看去,细细打量了树下的男人几眼,伸出手肘轻轻捅了捅身侧的秀珠,笑得有些暧昧。
“秀珠,你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真是不够意思!”话是这么说,但宋语彤是极有眼力见的,自然是看出了这两人有话要讲,取笑了两句,打了个哈哈,便挤眉弄眼地告辞了。
“今日先放过你,我就不在这里惹人厌了!下一回见面,你可得跟着我好好分说分说。对了,将嫣然也叫来,你要是说不清楚,我们两个不是好糊弄的,绝不会让你轻易忽悠过去。”
秀珠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这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宋语彤就来了这么一长串,倒好像她跟着林平有什么似的。这种事儿一向是越描越黑,她不多话还好,要是一解释,恐怕宋语彤更是不信了,干脆便没有多说什么关于林平的话。
“就你话多!”秀珠假意推了宋语彤一下,向着宋家车子停着的方向努了努嘴,“没见着你家司机都等了半天了么?还不快过去!”
“是是!我的白大小姐,小的马上告退,不敢打扰您!”宋语彤顺着秀珠推力的方向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嘻嘻哈哈地冲着秀珠挥了挥手,这才向着自家的车子走去。
秀珠暗自摇了摇头,却是向着白太太派出来接她的车子行去。将书包放下,对着司机交代几句,转头穿过马路,站在了林平跟前。
林平一直注意着秀珠的动向,本是特意来寻她,此刻见着她俏生生地立在自己眼前,反而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掩饰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手对着不远处指了指,“去那里坐坐?”
秀珠顺着林平手指的方向望去。是蓝山咖啡厅?倒是有段时间没去了,遂无异议地点了点头。
蓝山咖啡厅里面的一切还是跟着先前没有任何区别。舒缓的钢琴曲,暗色光滑玻璃面的长方形小桌,米色宽大舒适的皮质沙发椅,西裤马甲领结的年轻侍者,再加上淡淡的熟悉咖啡香,总是能让人不经意间陷入了由它刻意营造的闲适中。
寻了个靠窗的位子,跟着林平相对而坐,秀珠依旧只点了一杯蓝山咖啡,放了两勺奶、一勺糖,拿着小勺轻轻地搅拌。
林平任由侍者将他点的咖啡放在眼前,道了一声谢,却并没有起他动作,只静静地看着秀珠,回想起来跟着她相识相交的过程,竟是微微有些恍惚起来。
自己是个喜静的,还颇有些怪癖,他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放着家里装修好的书房不用,而偏偏在那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置办起只有他一个人用的图书馆,只为了清静。那个地方极合他的心意,平日里确实少有人迹,或者干脆说根本没有人会来,至少在那一年多里,他在那一方天地里自娱自乐,从未见过第二人。
有一日会有人误闯进来,他从来未想到过。直到事实摆在眼前,瞧着背靠着书架,怀里抱着一本书,睡得正酣的陌生女孩,他顿住了手上关门的动作。如果不是关门的时候,他无意间向着屋里望了一眼,这个迷糊的孩子是不是就会被他失手关在里面?
确实是个孩子,看上去还只十一二岁?
走上前将她怀里的书捡起来,放回书架,轻轻摇着她的肩膀叫醒,看着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却是猛地回过神来,急匆匆自地上爬起来,跟着他急急告别了一声,不等他答话已冲出了屋子。
真是个冒失的孩子!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有多少往心里去。锁上门慢慢地往回走,那个孩子早已不见了身影。是回家去了?看着并不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之后,他未想到,不过隔了两日,他又见着了她。看书间隙不经意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