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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要拖着我下水;我低头看了看身上蓝白两色的标准囧华校服和袖口的蓝底暗纹派徽,无奈地笑了。
10年前,琼华派人用望舒羲和筑成了剑柱,用双剑的力量网住昆仑山巅的幻暝界,妄图用妖界的力量使琼华飞升于九天,成仙化神。心魔深重的琼华弟子们攻入旋梦抢夺紫晶,屠戮大量梦貘,杀害了四名幻暝护将,并重创了女王婵幽……
和琼华不共戴天的仇恨,让它既是在重伤垂死之际也要拖着我同归于尽,同时无法保护族人的遗憾和对故土绵绵的眷恋,才会让它的眼神在落入白瀚湖时变得那么的决然不甘。
突然觉得梦貘们就是顽强不屈的抗暴英雄,而琼华就是那残暴不仁的侵略皇军……
囧……
只是纵然琼华千错万错,也不该将这些事情报复在我身上。
我并没有通过须臾幻境,我也没那个心情去闯,所以,我不是琼华弟子!
这次莫名其妙被扑水里,淹个半死不活的仇,我记住了。
实际上,总的来说我这个人还是很和善的,我不记仇,因为如果有仇,我也现场报了……
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地幻想着等梦貘身上的伤痊愈了,咱拿块板砖把它的头砸成个释迦摩尼满头包的样子,就连向我走来紫英都没注意到。
“你跑到哪里去胡闹了?”小紫花眯起了眼,晃悠悠的拉长了声调。
浮云被清风吹散,月华幽幽地撒了一地。
看清我的外袍没了,剩下的蓝衫上也是一身污迹时,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出什么事了?”
见我不说话,紫英以为我真生了什么变故,一把抓上了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痛痛痛,肩膀上的伤被碰到了。
死梦貘,不仅扑我下水,还把我弄伤,我们的梁子真的结大了!
紫小猫立刻像触电似的松开了手,凝眉看着我肩上宛如红梅般的点点血迹,焦灼万分:“你怎么受伤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淡定淡定,不要那么激动。
小马哥的那套青筋暴起,斯底里地的咆哮功不适合你,太不美型。
我播过头发,挡住了肩上的划伤,轻描淡写道:“没事。”
小紫花的眉毛扭成了麻花,不信。
我撇了撇嘴:“今天到白瀚道散步,失足掉湖里了。”
小紫花敛起了琥珀色的眼眸:“……然后?”
我叹了口气:“好吧,实际上我是被野兽袭击了,肩上就是这么来的。逃的时候失足落水,外袍也被冲走了。”
紫英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挺胸抬头,站地端正挺拔,理直气壮。
说谎的真谛在于九真一假。
我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不过不小心遗漏了一点,那只野兽,正是搞地琼华上下人心惶惶的梦貘。
就算紫小猫可能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也找不到任何证据的。
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检查了,身上没有一根奇怪的毛。
至于妖气嘛……
那只梦貘重伤濒死,妖气衰竭,我又被它拖着在水里涮了那么久,我就不信身上还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我心里窃笑,面上却一脸严肃地作斗鸡眼状,和小紫花对视着,直看得紫英底下了头,眼帘半垂。
他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揽过我的肩,轻拥着我,向他的房间走去。
夜色飘渺凉如水,月影清凉斜洒。
天上是月华如练,当空洒下金辉银光,落在剑舞坪的流觞曲水中碎玉浮动,粼粼点点。叶尖草端似镶上了一层淡淡珠光,光彩朦胧,清灵中别添妩媚。
清风牵起紫英的衣袖,他眼中清波荡漾,白玉般的脸上微微泛红,就像初开的桃花。
……
“你想干什么?!”
瞪着紫英天人一般的侧脸,我非常三八。
“……给你上药。”
梦貘(二)
第二天,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发现金灿灿的有点刺眼阳光已经从窗缝里钻了进来,火热地射在了檀木立柜上,照地满室馨香。
伸手抓过床头崭新的簇新外衫,随意地披着,半踩着布鞋,迷迷糊糊地直到洗漱时被冷水一激,才稍微清醒了些。
为什么今天小紫花没有拖我起床?
好像已经日上三竿了耶……
抬眼,屋子简约整洁,空无一人。
紫小猫肯定早就去上早课了。
那他今天为什么不叫我早起,想让我养伤么?
拖着鞋子,踢踢踏踏地走到了木桌旁,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素花蓝釉瓷碗,碗里盛着的莹润的银耳还是不时地腾起热气。
这怎么可能,难道小紫英还用了暖雾或者火暖魄一类的法术给银耳羹保温?
一只细腻的白瓷汤勺轻轻地靠在了碗沿的左侧。
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顺手用没受伤的左臂笨拙地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举到了嘴边,尝了一口,银耳羹暖暖的,温度刚好,凊甜甘美,浓澈稠滑。
……
嘴巴上什么都不说,不过,实际上他还是挺贴心的。
驾轻就熟地从木柜里翻出了一瓶止血的三七粉和一些纱布,跑到囧华食堂偷偷拿了几个包子和一点点盐,就像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地向白瀚圣湖走去。
不出意外,那只梦貘应该还在一动不动地躺在湖边那块山岩下面挺尸。
等我撩开从岩上垂下的藤条,弓腰进入岩洞时,它似是被惊醒了般,猛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抬着头露出了獠牙,凶狠地瞪着我。
那本应如紫琉璃般璀璨潋滟的兽瞳此时灰暗涣散,但是它的眼神依然是咄咄逼人,高傲犀利。
虽然是受伤太重,失血太多,即使是抬头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它不住颤抖,但是它却始终毫不退让,龇牙咧嘴地跟我对视着。
要不是它现在是在是无法动弹,恐怕它早就已经扑过来把我碎尸万段了,怎么可能还容我在这里和他小眼瞪大眼。
不过它现在的眼神也足够杀人了。
明明很无辜却还要被人仇视的感觉真的是相当不爽,我拧眉:“真是笨,你的眼睛是装饰品吗?”
过了一会儿,凛冽的竖瞳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震动,它的声音就像多重重低音声轨混合了般喑哑沉闷:“为何时间在你身上是静止的……难道你……不是人?”
虽然我打死不承认,但是三人可以成虎,昆仑山上上千弟子一致鉴定完毕,就说我是芙蓉姐姐我也得当!
我脑门上的蹦出了一个具象化的巨大十字:“对,我不是人,是剑魂。”
想到它穷凶极恶地还把我拖到水里同归于尽,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补充道:“而且,我不是琼华弟子,也没兴趣去闯须臾幻境,丫的,我就只是个顺路过来游山玩水的的过路人!”
妖是孤傲的,特别是它这种妖力强大,敢独自闯入虎穴的妖,但是我还是捕捉到了它紫眸里一闪而过的歉意。
我放下藤蔓,径直地走到它身边。
虽然敛了杀气,收了满口利齿,不过它依然警觉地盯着着我,晦暗中一对兽瞳闪着妖异的紫芒。
肯定它心里很清楚:虽然我不是琼华弟子,但我身上穿着琼华的衣服,能在仙山上来去自由,恐怕和琼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耸了耸肩,无视那威胁的眼神,悠哉悠哉地坐在了它躺着的那片厚厚的枯叶松针旁,拿着沾了淡盐水的纱布向它身上狰狞的伤口舞过去。
之所以这么淡定,这么嚣张,纯粹是认定它动不了,无法反抗……
它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然结痂,有的还在缓缓地留血,特别是背上的一道斜向下拉的深深剑伤,隐隐的似乎能看到森森白骨,分外恐怖。它的皮毛被血污泥土黏着,纠结在了一起,看上去分外狼狈。
我毫不客气地用湿纱布在它身上招呼着,就像是在擦着桌椅板凳。
扑我落水,把我抓伤,骂我不是人,虽然我不坏,但我不是圣母玛丽苏,这种被打了右脸还要把左脸伸过去的幽默喜剧,实在是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