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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眼前半高处的高耸绿树後头,闪出了一张白底却涂上了一笔豔红的面具,似乎是再一次确认了到来的是少年本人,但见那人轻挥手,四周原是空无一人的自然空间,接连闪出了一道道暂时隐去踪迹的人,有些继续走动、有些则坐靠在树梢上休息。
忍著要找人的冲动,少年等到对方完全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後,才对著那数道白色面具喊著:『人咧?』
少年只这麽一问,那栖息在各方的暗部,便一致的转头望向同个方向,跟著众暗部的视线寻去,那要找的人,正靠坐在某棵树稍上,静静地擦拭著手里的武士刀。
『喂!快下来!』
明明早已知道了少年到来的黑发暗部,却总是要等到少年开口叫唤,才肯反应的稍微转头望了一眼,手中擦拭的动作止了几秒,便将刀收进刀鞘。起身、弯腰跃下。
『谢啦!』跟其他暗部道谢,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少年一伸手就拉著黑发暗部,转身跑回出入口。
两人一前一後的从出入口离开了结界,被一路拉出来的黑发暗部,才刚步出结界,就挣脱了少年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的拉开彼此距离。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少年,因此更加不悦的开口:『喂干嘛一定要离我这麽远!?我的身上有跳蚤啊?还是我很臭!?』
黑发暗部只是静静的看著他,没有一句话、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少年一时更为气结:『为什麽你就是不跟我讲话?!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瞧不起我!?所以连话都不肯跟我讲!?』
而黑发暗部定了定,却是一个转身,准备回去。
气急败坏的少年立刻大喊:『喂!!』
止步。
『陪、…陪我啦』一向有精神的声音,只剩下压低的寞落。
他以为,黑发暗部会不理会他的跨步离去。
但是,低下的视野却在几秒後,映入了一个越靠越近的影子。少年惊讶的抬头望去,那名暗部,已经站在他前面。似乎以为他哭了,而递出了一张折得整齐乾净的素蓝手帕。
看著那个手帕,少年顿了顿,忍不住”噗!”地一声狂笑出来。然後在黑发暗部作势真的要离开的前一秒,不管那人的反应,死抓著黑发暗部的手便一路拖回他的个人住所。
那晚,虽然都是他一个人在讲话,但是,却是他出任务以来,头一次感到如此的轻松。
一手端著酒杯,坐靠在窗边的他,最终指向东南方:『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黑发暗部跟著望去
『我想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望著远方,少年喃喃自语般的道著:『来来回回的人那麽多看著他们回去,想像他们离木叶村的大门越来越近他们最後可以进去。但是,我只能待在这里。』
之後他发现,黑发暗部的目光,有一阵子都无法从那端收回。
杯里倒满的是最後一口,而靠在一旁墙壁边的黑发暗部,那端在手中的一口酒,却是隔著那张面具,自始至终从未消过。
他最後怎麽睡著的他都记不清楚,只知道在隔天醒来时,他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直到他一边抓著头一边起床,经过桌边才发现,属於暗部的那一杯酒·乾了。
——那个人…是以什麽心情饮下那一口的?
——他该死到了极点的迟钝个性,竟然在那段时间对著佐助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步跃上屋檐,不再甘於穿梭在那被方正住屋所切割的条条道路。少年选择了另一条更快速的通道。
——他有话要跟那个人说!
记得在准备执行任务的前晚,他依稀听见了他们正讨论著等待这回的任务完成後,将要去更遥远的地方执行其他任务。
——更遥远的地方?…那麽…那个人最後…会回来吗?
每个人都心知,怎麽样也不应该去问一个暗部这种问题。
奔上山区,少去阶梯的崎岖山路,依然无法阻挡少年奔跑的速度。穿越层层透过银色月光的灰暗林间、踩著脚下绵延向山林深处的小径,直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的立著一栋简单的木屋,狂奔的少年开始左右张望的四处找人,绕了一圈木屋周围,少年便毫不停留的朝著木屋後方的树林跑入。
穿越了一段略微平稳的山路,金发少年终於来到一处被群树围绕、切割了一圈圆月夜空的山野草地。金发少年停下奔跑的步伐,微弯腰地喘著气,试图尽快平抚气息地深呼吸了几口,而後
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那道熟悉却恍如很久没见的背影。
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察觉到他的到来,但是却依然不动声色的背对著他
此刻,突然明白了
那不是他以前口中说的”怪人才会有的反应”
而是,他每每突来的到访,总让眼前这个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看著那依旧穿著暗部服饰的背影,少年跨出止下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不知是否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心脏,开始令人难安的急速跳动、一路奔跑过来的身子也彷佛传出了难以负荷的警讯,而微微颤抖。少年却是故作平常,强扯起了一抹笑:「嘿还是让我找到你了吧」
那人,终於转过身来,看向他。
——准备好继续沉默下去了吗?
那在五年里已然习惯的反应,此刻,却令少年莫名地感到一股怒火…
——该死的!!
——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冲上去好好的揍一顿再说啊!!!
——为什麽这个人就这麽忍下来了!?
「我是来还你上次的手巾」持续地靠近那人。越是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少年越是感受到来自心脏,渐显清晰的跳动声。
少年的步伐止在距离那人不远的地方。少年知道,只要再踏进一步,眼前的人,将会开始跟他保持这段距离的向後退避。
望著黑发暗部的视线未移,少年自怀里抽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彷佛在证明著自己到来的目的,微微举起拿著手巾的手,递出。
那人顿了一下,伸手接下少年手中那条洁白的手帕
看著黑发暗部移开了与他对视的视线,转头瞥向别方,心不在焉的对折起手中那张散开的白色手帕,只想尽快在折好後,收回怀里,以能尽快结束两人这次意外的见面似地…
但是
却不知,少年这回,并不打算让他有逃避的机会
「呐」出声,鸣人脚下止住的步伐,一步向前跨进了对方在这五年中,执意保持的界线。
黑发暗部察觉的定了定,欲打算向後退避。
风中,低低响起了带著些微颤抖的嗓音:「一起回去吧」
微愣,黑发暗部望向少年的同时,向後退的脚步也不经易地止住
「呐?…佐助」
该是熟悉万分的称呼,却令人心惊!
呼唤的声音,随风飘散,却汇集成丝,全然扫向那刹时僵在原地的黑发暗部,属於他的名字,却成了一种咒语,紧紧捆绑住黑发暗部的身躯。
咒语,生效…
那向後退的脚步,动不了、脑袋停止运转的怔住…剩下面具下那双郁黑的眼,徒能睁睁地看著少年一步步踩进他的领域、任凭少年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而他只能紧紧握著手中那未曾发觉颜色不对的手巾。而後,当缓缓抬起的面容,近在眼前那双直视而来的蓝眼,更令人无法动弹…
无法直视的蓝眸,逃避了五年的蓝眼、此时,黑发暗部却只能眨也无法眨地,正视著眼前的少年启口,吐出属於他的声音:「跟我…一起回去吧一起回家…」
声音轻柔、却是深深地震进了黑发暗部那已然无处可逃的心底。
少年伸手轻轻摘下了那在自己眼前始终覆上的鬼白面具。湛蓝的眼眸中,终於倒映出那在记忆中总是带著冷淡无温的俊逸脸庞,此刻透出了无法遮掩的惊愕、失措…
已然无法思考的脑袋,随著少年最後的一句话,将佐助拉回了那个…他曾经…以为是转捩点的那一天
『呐…一起回去吧回去…我们的家…佐助』
那已然没什麽力气而微微抖著、却又故作镇定的手,沾染了鲜红血迹,却像是一道绽放的光茫,驱散了围绕在他周围多年的寂寞黑暗,将他自深渊里拉了上来。震惊的抬头望去映入眼里的是一抹不为一身伤势所牵累的灿烂笑容。
只属於…曾经让他认为若是随之一路走下去,必能迎来幸福的同伴·漩涡鸣人才有的耀眼笑容
他不禁缓缓举起手迎向他曾经一度觉得不会再得到的希望。
回去。
对当初选择了黑暗的他而言,是多大的奢望
才碰到那人的手尖,随即而来的是一股幽暗漩涡,将他的卷入。但是,已经不会再恐惧了…
头一次,他体会到那只是纯粹的黑色…没有绝望与破灭、无所畏惧、感到安心。
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再倒向冰凉湿冷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