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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醒过来了……”优希轻轻地抚摸着聪志的右手。
聪志慢慢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好像害怕自己从此再也说不出话来似的,先小声“啊”了一声。发现自己还能说话,聪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优希点着头鼓励着他,他终于用细小而沙哑的声音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优希摇摇头,关心地问:“哪儿疼?哪儿难受?”
聪志闭上眼睛:“死了更好……”
“别胡说!”优希疼爱地责备了一句,握住了聪志的手。可是聪志没有回握她。也许他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的体温十分明确地传达给了优希。
聪志摇了一下头,睁开眼睛说:“……我不是因为仇恨才放火的。”
“姐姐明白你的意思。”
“老太太心里也很苦……我想一把火把一切都结束了算了。我觉得要是再被人追究,再被人盘问,太残酷了……”聪志说着说着眼睛潮湿了。
优希抚摸着聪志那柔软的头发说:“你是个好心眼儿的孩子……”
聪志无力地笑了笑:“算了吧,姐姐。”
“真的,你确实是个好心眼儿的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聪志脸上浮现出疑问的表情。
优希恳切地把答案告诉弟弟:“因为父母打心眼儿里爱着你。”看到聪志不快地转过脸去,优希加强了语气,“相信姐姐的话。”她靠近聪志的脸继续说,“真的。你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关于这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你刚出生的时候的事,我都记着呢。你没足月就生下来了,父母担心得要命,每天都在医院里守候着你。关心你的身体,关心你的将来。他们经常谈到深夜……父亲说,要是聪志落下什么残疾,我愿意当他的手,当他的脚。母亲从全日本的寺庙给你求护身符。当时,我可嫉妒你了,弟弟真幸福,把我羡慕得什么似的。”
“父亲既然那么喜欢孩子,为什么那样对待姐姐?”聪志痛苦万状。
优希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尽管如此,父亲对你的爱,你总应该记得吧。”
“忘了。就算爱过我……也是虚伪的。”
“不对。父亲是真的爱你。”
“我不能原谅他,绝对不能!”
优希把手放在聪志的额头上:“因为你喜欢父亲,所以你才不能原谅他。因为你记得父亲是多么地爱你,所以你才不能原谅他。”
聪志不说话了,眼泪从眼角里渗了出来:”为什么?难道他不是父亲吗?”聪志嘟嘟囔嚷地说。
优希用双手握住聪志的手:“你感到痛苦也好,感到悔恨也好,都是因为你是在父母的爱的哺育下长大的。不管你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的心地是善良的。”
“行了!别说了……”聪志把眼睛闭上了。
优希看着他那抖动的眼睑:“把事实都跟大家说了吧。”
聪志使劲儿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说?我觉得说了好。”
“不行!不能说。”
“你不说,怎么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呢?”
“说了就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吗?”聪志睁开眼睛,皱着眉头说,“说了只不过是暴露家庭的耻辱和罪恶,成为电视和杂志谈论的材料而已……那是个什么家呀,最终是遭到人们的非难。我不想对任何人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如果不把事实说出来,互相保守着秘密,其结果是痛苦,是互相伤害。聪志,你不是这样说过吗?”
“我错了。母亲不是没有相信姐姐的话吗?不相信姐姐,才逼得姐姐得了……”
优希没话说了。
聪志也许是累了,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我也没有立刻就相信,我也想找一个能使自己感到安心的解释……要是换上外人,肯定得把这件事当作笑话,添油加醋。咱家并不是一无是处,但如果把这件事说出来,一切都会被认为是肮脏的。还不如让警察问罪下狱,那会轻松得多。”
“不过,聪志……”优希正要说服聪志,护士过来催优希,说十分钟已经到了,优希只好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马上就走。”
护士护理别的病人去了,聪志说:“我觉得头很重,想睡一会儿。”
“好吧。关于这个问题,等你的伤好了再慢慢儿谈。”
“真对不起开车撞了我的那个人。本来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下该让人家良心上受谴责了。”
“我去向人家道歉。”
“我跟长濑先生说了,他说不用去道歉,道了歉就拿不到钱了。”
“我觉得他不会说这种话。”
“我也这么觉得。对了……他最近有点儿奇怪。怎么说呢,有点儿失常。这样下去,是搞不好企业法方面的工作的。也怪姐姐你……还没跟他那个吧?”
“哪个?”
“男女之间,还有什么?”
优希在聪志手上打了一巴掌:“还说得出这种话,看来你的伤不重!”
“把过去的事忘了吧。小时候的事,没关系的。”
“聪志!”
“你是故意压抑自己的感情。一直没有穿过裙子,从来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女人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现在,我总算理解了。”聪志的声音沙哑了,他抬头看着优希,“姐姐惧怕男人,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觉得长濑先生是能够理解你的。”
“行啦,别说了,你不觉得累啊。”
“跟了他,你会得到幸福的,姐姐有得到幸福的权利。”
优希为了能让聪志好好休息,就说:“谢谢你了。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治好你的伤。睡吧。”说着抚摸了一下聪志的头发。看见聪志的鼻涕流了出来,又说,“你看你的鼻涕,还跟小时候一样。”说着掏出手帕,给他把鼻涕擦掉。
聪志难为情地笑了笑:“姐姐也休息吧。”说完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休息吧。”优希看着聪志的脸又站了一会儿,就提起那个装着三明治的纸袋出去了。
走出特护病室的时候,优希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穿西装的警察。回到大厅里,刚在长椅上坐下,忽然觉得口渴,于是又站起来,走到自动售货机前边,想买一杯咖啡,可是掏出钱包一看,没有零钱,只好扭头往回走。
这时,有人在她身边说话了:“想喝点儿什么?”——是梁平。
他把硬币塞进自动售货机,生硬地对优希说:“想喝哪个就按哪个吧。”
优希选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把冒着热气的纸杯端在手上:“你们打算……逮捕聪志?”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力气,好像在痛苦地呻吟。
梁平没有回答优希的问题,又往自动售货机里塞硬币。
优希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把纸袋放在身边,开始喝咖啡。想到咖啡和三明治都是梁平给买的,对梁平说了句“谢谢”,抬起头来。
梁平也端着一纸杯热饮走过来,背对着优希坐在前边的长椅上问:“不要紧了吗?”
优希精神恍惚地看着梁平的后脑:“说了几句话,又睡了”
“……我指的是你。”
优希盯着手中的咖啡:“我?我恨不得替他被撞伤。那孩子,应该有美好的未来。”
“你呢?你也应该有美好的未来嘛。”
“那孩子受到的打击太突然了,他一下子知道了瞒了他多年的事情,肯定受不了;最想回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去的,就是他呀!”
梁平回过头去:“他知道什么了?”
优希没有回答梁平的问题。
“他到底干了没……”
“什么都没干!’犹希打断梁平的问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引起的,要抓的话,你们应该抓我……”
梁平转过身来看着优希,只见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把纸杯捏扁,滚烫的咖啡流到了手上,但她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干什么呢?把手都烫伤了!”梁平一把抓住优希的手腕,夺下她手中的纸杯放在地上,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放在优希手上。
优希神志不清地看着雪白的手帕被染成了褐色:“好干净的手帕啊。”
“行啦!快擦擦吧!”
“有人给你洗衣服啦?”
“这是为了包犯罪证据准备的。”
“真会撒谎……”优希小声嘟囔着,看着手帕逐渐泅湿的咖啡的痕迹,忽然觉得那是血迹,“我们……大家……都撒谎。把事实隐藏起来,结果造成了更大的伤害。尽管这样,还要撒谎。只有那么一瞬间说了实话,就是在明神山的森林里,那个暴风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