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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悦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内书房啊!”
赵文生一边从柜子的一个抽屉中取出一本簿册,一边说道,“迄今为止,知道这个内书房存在的,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就连许铭他们四个,甚至是陆管家也不知道。”
陈悦容知道他这个书房的秘密也是在新婚那晚,赵文生把他的身家都交到她手里时,才从他的嘴里得知。被他这么一说,陈悦容突然觉得身上担子一重,她苦着脸,控诉道,“表哥,你真是太坏了,我感觉压力很大啊!”
赵文生哈哈一笑,道,“我们是夫妻嘛,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都一个人藏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了,如今有了表妹陪伴,我倒是觉得身上担子一轻呢!”随又说道,“表妹,看看这个。”
陈悦容从他手中接过簿册,翻开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本账本,只见上面用各色符号记录着东西。她还是在赵文生的指导下认全了这些符号,然后再去看账本的时候,才发现账本上全是记载着某年某月某日某物,里面不乏白玉玲珑塔、各色玉雕竹雕如意、镶珠嵌宝的黄金首饰,更有价值连城的古董书画、汉唐玉雕、宋元瓷器等等。陈悦容粗粗一番,足有好几十页。
陈悦容手抖了抖,思维瞬间发散到外太空去了。难道赵文生披着商人的皮,做的却是抢劫的活?这么说她不就成了他的压寨夫人了?……赵文生见她面部表情越来越诡异,心知她不知道又想到哪个奇特的地方去了,无奈地唤道,“表妹,表妹?喂喂,表妹!”
陈悦容被他唤回了神,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抚了抚胸口说道,“表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干这劫道的活计的啊?有没有人知道你的底细?有……”
“……哈?”赵文生被她这个反应闹得有点头晕,他什么时候变成劫道的了?等……等等,劫道?!赵文生惊悚了,表妹她这是怎么拐到这里去的啊?为免表妹继续发散思维把他想成那什么杀手汪洋大盗之类,赵文生忙出声打断她的思绪——按照表妹这思维方式绝对有可能!
“表妹,我不是劫道的!”
“哎?难不成这还是赵氏的遗产?不对啊,那天你已经给我看过账本了……那这是什么?”
赵文生从她手中接过账本,重新放回抽屉中,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内书房,把一切恢复原样后,才拉着她一同坐到书房的靠窗的沙发上,沉吟了下,才说道,“其实一开始,这事我是不愿意同你说的。因为所谓秘密,那是只有一个人知道,或者谁都不知道才能称作为秘密,若是多了一个人知道,那也代表着多出一份让世人知道的危险,所以就像这内书房的存在,我从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不想用这个去赌身边人的信任。”
陈悦容捧着茶碗,没说话,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我说过,这个世上我最相信的,就是表妹你了。经过这几年的观察交往,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也不是那种好奇心强喜欢惹是生非的,更不是那等碎嘴长舌的三姑六婆,所以我相信你,我愿意告诉你我的秘密,毕竟我一个人背负这些太久了,我也是个人,我也会觉得疲累。我只希望,表妹你知道这其中的事实之后,不要怪我把你拉下水。不是说无知是福嘛,只要表妹不怨恨我就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表妹你还愿意听吗?”
陈悦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会儿。赵文生他看错了一点,其实她还是很有好奇心的,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好奇害死猫,才一直用理智压抑下好奇心。既然他知道内情,又琢磨着是否让她知道,那么说明这个秘密并不是见不得光的,只是其中有麻烦。若是她拒绝了,赵文生虽然不会怎么样,但他心中总是会有了隔阂和遗憾。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若是这秘密有危险,赵文生绝对连同它的存在都不告诉她。
思及于此,陈悦容抬起头坚定地说道,“表哥,你相信我,我又何尝不相信你?既然知道你背负得辛苦,那我又怎么忍心叫你继续一个人辛苦下去。我相信表哥不会将我带入危险中的,我愿意和表哥一起承担。”
听了她这番话,赵文生很是感动。他抓着她的手,紧紧握了几下,似是要把他心中的激动感动都传达给她。过了一会儿,待心情平静了些,赵文生才继续说道,“表妹还记得一九二八年七月我回国的那次吗?”
陈悦容想了想,才说道,“是尔勤回国结婚的那次?”
因为赵文生素日同三个孩子关系很好,但那次尔勤结婚的好日子他却缺席了,这事很反常,故而陈悦容记得比较清楚。
赵文生颔首道,“就是那次。你也知道,我们赵家虽然以前是两淮的盐商,做的大头便是盐的生意,但我们的铺子却不只是做盐。我在北平的铺子也不少,米店粮铺、酒楼银庄、当铺宝斋、绣坊衣铺等等。那次正是因为古董店的大单生意,我也不敢交给别人,所以才亲自压阵去的。”
随着他的诉说,陈悦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是快要得知谜底的兴奋感,“表哥,你那次回国到底是做了什么生意?”
赵文生抿了抿唇,道,“那是和国党军队做的生意,商品就是慈禧太后的陪葬!”
“……哈!”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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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八年国民革命军将领孙殿英借着军令;在肃清了清东陵周边的盗墓贼之后,谎称军事演习之名;盗运出清东陵内大量珍宝;后那批珍宝分散于国民党各个高层手中;渐渐不知所踪,史称“清东陵盗宝案”。
既然把最大的秘密说出口了,赵文生很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口气比之前要轻松得多;“你也知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这战乱的年代;那些古玩是最容易损伤的;偏偏咱们民族国家的文明传承全体现在了它们之上。我在美国站稳脚跟开始盈利后;便吩咐了旗下各个掌柜回收各色珍奇古玩,不仅是在国内,甚至是国外,最主要的是在英法两国,毕竟当年它们两个国家抢劫了整个圆明园。过了这么些年,那些强盗们的后代也有落魄的,我便从他们手上买回那些文物。”
陈悦容想到后世国外拍卖会不顾国人的抗议,大张旗鼓地拍卖圆明园文物,还要国人自个儿掏腰包才能收回祖国的东西,甚至国内的研究者还得问国外的博物馆申请才能去研究,实在让人憋屈。她轻轻地点点头,“弱国无外交,不外乎如是。”
“到了咱们这个份上,赚钱也不过是一项数字游戏罢了!”赵文生眯着眼,淡淡地说道,“咱们国内他们自顾不暇,打得遍地硝烟,我瞧着那些政府领导人还对人家国外列强心存幻想,殊不知只有自个儿的拳头硬说话才有底气!我也不知道国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便想着趁着自己还热血的时候再热血一把。说实话,到了我这个岁数了,整日里就想着含饴弄孙了,外头那些个风风雨雨,也实在没精力去奋斗了。”
陈悦容默默点头赞同。
赵文生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我常年收购这些东西,开的价格也合理,故而有不少老客户。孙将军底下有个军官到我那几家铺子来了好几回,对我也比较满意,就介绍了孙将军和我联系,说是要干票大的,当时我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这么疯狂,后来知道时,被他们吓得差点没一口气回不上来!”
赵文生扒扒头发。陈悦容能理解他的那种震惊压抑和不敢置信,伸手拉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赵文生笑了笑,道,“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陈悦容沉吟来了会儿,才迟疑地问道,“……黑吃黑?”
赵文生失笑,“我可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哪敢在那帮子军爷头上动土?还黑吃黑?我可没长雄心豹子胆!那都是用金灿灿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对了,我记得那年你还同我借了钱,不会就是为了那批赃物吧?”
“我哪是只问你借了钱?只为那批东西,我把我名下的流动资金抽调一空,差点把几个店铺都弄得关门大吉,还问世交故友借了不少,还到现在还没还完呢!”赵文生苦笑地摊手。
“也就是说……”陈悦容瞪大眼睛,“现在这些东西都属于表哥你?”
赵文生微笑着点点头,“自然,我们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的。”
“额……”可是那些东西是文物,是属于国家的哎!陈悦容踌躇再三,还是没把话说出口,转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