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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H。M。结束了对他证人的询问,那位强势的华特·史东爵士起身做交叉询问。他起先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然后用平静而疏远的轻蔑语调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决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罪?”
有些语调是绝对不能用在别人身上的,哪怕他孤立无助时也一样,就算别的不能怎么样,这也会激起反应。安士伟抬起头来,隔着整个法庭,正视着检察总长的两眼。
“这就像是问人家‘你打扑克牌的时候不再唬人了吧?’一样。”
“你打牌的习惯问题和本案无关,安士伟先生。只要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对方说道,“你究竟有罪还是无罪?”
“我没有行凶。”
“很好。我想你的听力很正常吧?”
“是的。”
“要是我对你说‘安士伟先生’,然后再说‘安士伟上尉’,就算法庭里很不幸的十分嘈杂,你也能分辨这两者的不同吧?”
坐在律师席上的雷金纳·安士伟微微一笑,把眼珠子转了一转。这些让他有什么感想,恐怕没有人说得出来。
“请大声回答。我想你不会有暂时性失聪的病吧?”
“没有。可是问题是,我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我正在看报纸,用另外一只手接了电话,在我听到胡弥先生的名字之前,并没有怎么特别注意。”
“可是他的名字你倒听得很清楚?”
“是的。”
“我这里有你的供词,第三十一号证物。关于死者可能说的是‘安士伟上尉’而不是‘安士伟先生’这种说法——你有没有对警方的人说呢?”
“没有。”
“可是你告诉我们说,你早在凶案发生的当天晚上就想到这件事了?”
“我当时并没有很认真地想这件事。”
“是什么让你后来很认真地去想这事呢?”
“呃——我就是把事情从头想了想。”
“你在接受预审侦讯的时候提过吗?”
“没有。”
“我想要问清楚的是: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在你脑子里想明白的?”
“我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什么才让你想明白的呢?这一点你记不记得?不记得?简而言之,对于你这样一个特别的想法,你能给一个好而实在的原由吗?”
“能,我能!”证人大声叫道,像发狂似的挣脱了原先麻木的状态;他第一次让人看来很自然而像个活人。
“很好,是什么原因呢?”
“我知道玛丽在认得我之前和雷金纳很要好,当时在施东曼家里就是雷金纳把她介绍给我的——”
“哦?”华特爵士极其和蔼有礼,“难道是说你相信他们有不正当的关系吗?”
“不是,不完全是那样,只是——”
“你有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们的关系有不当之处?”
“没有。”
华特爵士把头往后一仰,似乎用一只手按摩着脸部,好像要弄清楚一些奇怪的想法。
“那,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你所说的各种证词。胡弥小姐曾经和安士伟上尉来往,其中没有任何不当的问题。因为这个缘故,非常讲理的胡弥先生对安士伟上尉感到极端的讨厌,突然决定要‘把他制得服服帖帖’。他打电话给安士伟上尉,电话却被你接到而误以为他找的是你。你没有带武器去到胡弥先生家里,他以为你是安士伟上尉,就给了你一杯下了药的威士忌酒。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把安士伟上尉的手枪放进你的口袋里,然后(我想你这样告诉我饱学的朋友)还花时间把薄荷精倒进你的嘴里。等你醒过来之后,你的指纹出现在一支你从来没有碰过的箭上,而威士忌酒倒回到一个上面没有指纹的酒瓶里。我有没有很正确地说明你在这件案子里的立场?谢谢你。你真的以为陪审团会相信吗?”
一片沉寂。安士伟的两手垂在身边,环顾了一下整个法庭。然后他用很自然而不假思索的语气说道:
“上天作证,到这时候我也不寄望任何人相信任何事了。要是你相信一个人在生命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原因的话,你不妨暂时站在我的立场,看看你喜不喜欢听到你自己说的话。”
法官席发出严厉指责打断了他的话:可是他已经克服了紧张不安,而两眼中呆滞的神情也消失了。
“原来如此,”华特爵士泰然自若地回应道,“你接下来要说你自己的行为都是没有理由的吗?”
“我一向认为行为总是有理由的。”
“所以你在一月四号晚上的行为也是有理由的了?”
“是的。他们当时跟你现在这样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闭嘴不答。”
这话又引得法官斥责,可是安士伟现在比先前接受询问的时候让人感觉好多了,这种好印象却相当没道理,因为华特爵士一路把他绑死在一个个绳结里,大概整个法庭里不到三个人相信他说的话。可是——在他让H。M。大为失望之后——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那老家伙刻意安排的结果。
“你刚才告诉我们,说你之所以拒绝脱掉大衣,还用让人形容为很凶恶的语气向一名证人说话的原因,是因为你不想‘看起来像个该死的傻瓜’,对吗?”
“对的。”
“你认为脱了大衣会比穿着大衣更让你看来像个该死的傻瓜吗?”
“是的,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那就是我的感觉,如此而已。”
“我倒认为你之所以不肯脱掉大衣的原因是,你不希望有任何人注意到你裤子后面口袋里藏着手枪吧?”
“不是,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事。”
“你根本就没想过什么?你口袋里的手枪吗?”
“是的,我是说,我口袋里并没有手枪。”
“现在,我要再请你注意你在一月四号晚上对警方所做的供词。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所说的话和你向警方所做的供词正好相互矛盾?”
安士伟退缩了一下,又拉了下领带。“不知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来给你念几段,”华特爵士用他一贯沉重的语气说,“你说‘我在六点十分到达他的住所,他非常友善地迎接我’。——你现在却说他的态度极不友善,对吧?”
“是的,不是很友善。”
“那这两种态度里,你到底希望我们相信是哪一种呢?”
“两者都有。这正是我要说的意思:我是说在那天晚上,他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态度不很友善;可是他对我本人其实是相当友善的。”
华特爵士一直对着证人看了好久,然后他把头低下来,好像要让头脑冷静一下。
“我们不需要停下来把这事理清;我怕你没听懂我的问题。不管那天晚上他把你当做是什么人,他和你谈话时的态度很友善吗?”
“不是。”
“啊,我要弄清楚的正是这一点。那你供词中的这一部分就是假的了,对吗?”
“当时我认为那是真的。”
“可是从那以后你完全改变了主意?很好。你又告诉我们说:‘他说他要敬酒祝我健康,还说他完全赞同我和胡弥小姐的婚事。’——因为你现在决定说他很不友善,你怎么把所引的这番话和不友善的态度连在一起呢?”
“我误会他了。”
“换言之,”检察总长在略为停顿之后,字斟句酌地说,“你现在要陪审团相信的是和好几处重要供词完全相反的说法?”
“理论上说来,正是如此。”
有整整一个钟点的时间,华特·史东爵士把证人像一个钟似地拆得零零落落。他很仔细地问过供词中的每一个细节,最后在说完一个我所听过最具杀伤力的结论之后坐了下来。大家都以为H。M。会再度询问来重建他的证人。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只说了一句:
“传玛丽·胡弥。”
一名法警把安士伟带回被告席,开了门,把他放回他那开放式的兽栏里。有人从地下室拿了杯水来给他;他大口地喝着,可是在他听到H。M。传证人的话时,吃了一惊似地抬眼由杯缘看了出来。
前面一场讯问期间,玛丽·胡弥身在何处,谁也不知道,她似乎突然现身在法庭,好像接送证人来往法庭的接驳车毫不迟疑或停留。安士伟已经是那种最后一分钟才出现的证人。而雷金纳·安士伟的表情变了。那种表情不像惊讶那么明显:只是有某种感知,好像有人在他背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而他却不怎么想回头的感觉,他那长长下巴的好看面孔更显得消瘦;可是他装出一副愉悦的表情,手指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