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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这地方以前留下来的人几乎一个都没有——全都是新面孔。”
“我很高兴,太太,”白罗说:“至少你已经找到了一个避风港。”
“你知道史宾塞写的那些句子吗?‘劳苦之后的睡眠,海上风暴之后的
港口,战争之后的安定,生命之后的死亡,确实令人非常欢喜。。’”
她停顿下来,以毫无改变的语气说:“这是个非常邪恶的世界,白罗先
生。而且这世界上有非常邪恶的人。这你或许跟我一样清楚。我不在年轻人
面前这样说,这可能令他们感到泄气,但是这是事实。。是的,这是个非常
邪恶的世界。。”
她微微向他一点头,然后转身走进门房里。白罗静静站在那里,凝视着
闭上的门。
5
白罗在探究的心境之下,走出前面大铁门,沿着陡峭、盘旋的大路走下
去,随即来到一处小码头。一个有条铁链的大铃上面写着一张告示:“渡河
摇铃。”码头边停泊着各种船只。一个原本靠在系船柱上,两眼黏湿的老人
拖着脚步走向白罗。
“你想渡河吗,先生?”
“谢谢你,不是。我只是从‘纳瑟屋’过来散一下步。”“啊,你住在
‘纳瑟屋’?小时候在那里工作过,我,还有我儿子——他以前是那里的主
园丁。不过我以前是照顾船。老福里亚特乡绅,他相当迷船。任何天气都出
航,他。少校,他的儿子,他不喜欢航海。马,那才是他喜欢的。而且在它
们身上赌输了不少钱。赌马还有喝酒——跟他在一起有过艰难的时期。他太
太,你见过她吧,也许——现在住在门房里,她。”
“是的,我刚刚才跟她在那里分手。”
“她也是福里亚特家族的人,来自狄佛顿的远房堂亲。搞园艺很有一手,
她,那里所有的开花的矮树全都是她种起来的。甚至在战时房子被征用时,
还有两个年轻的少爷去参战,她仍然照顾那些矮树,免得它们长得太过于茂
盛。”“真苦了她,她两个儿子都遇难了。”
“啊,她是命苦,接二连三的。她丈夫方面的烦恼,还有少爷方面的苦
恼。不是享利先生方面。他是一个你所能期望的好绅士,照顾他的祖父,喜
欢航海,后来加入海军,可是詹姆士先生,他就给她惹了很多麻烦。负债、
女人,而且他的脾气真是凶。天生一个无法走正路的人。不过战争适合他,
可以说是——给了他机会。啊!多的是平时无法走正路战时却能英勇牺牲的
人。”
“因此现在,”白罗说:“‘纳瑟屋’里不再有福里亚特家的人了。”
老人滔滔的话语猛然消失。
“正如你所说的,先生。”
白罗好奇地看着这位老人。
“取而代之的是乔治·史达斯爵士。本地人对他的看法怎么样?”
“我们知道,”老人说:“他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
他的语气显得冷淡,近乎好玩。
“那么他太太呢?”
“啊,她是伦敦来的好小姐,她是。园艺方面不行,她不行。而且,据
说,她这上头少了些东西。”
他意味深长地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
“并不是说大家一直说她坏话对她不友善。他们来这里刚过了一年。买
下这个地方而且整修得全像新的一样。我记得好像他们是昨天才来的一样。
傍晚时候来的,他们,我所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暴风过后那一天。左右的树木
都倒了——有一棵倒在车道上而我们不得不急忙把它锯掉好将车道清理出来
给车子过。而上头那棵大橡树,倒下来把其他很多树也压倒下来,搞得乱七
八糟。”
“啊,是的,现在有幢怪建筑的地方?”
老人转向一旁,厌恶地吐了一口口水。
“怪建筑就真是怪建筑——新奇无聊的怪东西。在老福里亚特时代从来
没有这种怪建筑。那是夫人出的主意。他们来这里不到三星期就建起来了,
我相信一定是她说动乔治爵士建的。它卡在那些树中间实在可笑极了,就像
一座异教徒的庙,现在又盖了一幢很好的凉亭,用彩色玻璃好像满有乡土味
的。这我没什么好反对的。”
白罗微微一笑。
“伦敦的小姐们,”他说:“她们一定有她们的喜好。令人伤心的是福
里亚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你可决不要相信,先生,”老人喘笑了一声。“‘纳瑟屋’里总是
有福里亚特家的人在。”
“可是房子是乔治·史达斯爵士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还是有一福里亚特家的人在。啊!福里亚特的人
是罕见精明的人!”
“你这句话怎么说?”
老人狡狯地侧瞄他一眼。
“福里亚特太太住在门房里不是吗?”他问道。
“是,”白罗慢吞吞地说。“福里亚特太太是住在门房里,而这个世界
非常邪恶,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非常邪恶。”
老人睁大眼睛凝视着他。
“啊,”他说:“你这句话有几分真理在,可能。”
他又拖着脚步离去。
“可是,我说的话有什么真理在?”当白罗慢慢爬上山坡走回屋子去时,
烦躁地自问。
赫邱里·白罗仔细地打扮一番,在他的胡子上抹上香油,同时把它们捻
出气势凶猛的两撇。他往后站,对他在镜子里所看到的感到满意。
锣声在屋子里回荡,他下楼去。
刚刚完成一项非常艺术性的敲锣表演——渐次加强、强、渐弱、渐缓—
—的主仆,正把锣棒放回挂钩上。他一张哀伤微黑的脸露出愉快的神色。
白罗心想:“管家写的一封勒索信——或者可能是主仆。”这位主仆看
起来好像大有能力写出勒索信。白罗怀疑欧立佛太太是否从生活中选取角
色。
布鲁伊丝小姐穿着一件不配称的薄纱花衣服走过大厅,他赶上她,问道:
“你们这里有管家吧?”
“噢,没有,白罗先生。恐怕时下没有人家这么高尚,除了一些真正的
大户人家,当然。噢,没有,我就是管家——有时候,我在这屋子里的地位
比较像是管家,而不是秘书。”
她酸溜溜地短笑一声。
“这么说你就是管家?”白罗深深考虑着她。
他看不出布鲁伊丝小姐会写出勒索信来。若是匿名信——那就不同了。
他知道一些像布鲁伊丝小姐一样的女人写出匿名信——坚强可靠的女人,完
全不受她们周围的人怀疑。
“你们主仆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汉登。”布鲁伊丝小姐显得有点惊愕。
白罗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很快地解释说:
“我问你是因为我觉得我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非常有可能。”布鲁伊丝小姐说:“这些人好像从不会在任何地方待
上超过四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定不久就会把全英格兰所有可能的工作机会都
尝试一下。毕竟,时下请得起主仆和厨子的人家并不多。”
他们走进客厅,穿着晚餐外套、不知道为什么总叫人感到有点不自然的
乔治爵士,正在那里供应雪利酒。穿着铁灰色缎子的欧立佛太太,看起来像
是一艘废战舰,而史达斯夫人则低俯着一颗乌黑平顺的头,研究着杂志上的
流行时装。
亚力克和莎莉·雷奇在唠叨着,还有积姆·华伯顿。
“我们有很多事要做,”他警告他们:“今晚不打桥牌。所有的人都加
入工作。有大量的标示要印,还有算命用的大卡片。我们要取什么名字?朱
莉卡?艾丝玛瑞妲?或是罗曼莉·雷格,吉普赛皇后?”
“要有东方味道的,”莎莉说:“农业地区的人都讨厌吉普赛人。朱莉
卡听起来不错。我把我的画箱带过来了,我想麦克可以替我们画一条蜷缩的
蛇装饰一下标示牌。”
“那么,与其用朱莉卡不如就采用克莉奥派屈拉(埃及艳后)吧?”
汉登出现在门口。
“晚餐准备好了,夫人。”
他们进入餐厅。长桌上摆着蜡烛。餐厅内充满了阴影。
华伯顿和亚力克·雷奇坐在女主人两旁。白罗坐在欧立佛太太和布鲁伊
丝小姐中间。后者活跃地泛谈着明天活动准备工作的进一步细节。
欧立佛太太沉思默想、恍恍惚惚地坐着,几乎都没有开口说话。
当她终于打破她的沉默时,说的是一句有点矛盾的解释话语。
“不要管我,”她对白罗说:“我只是在回想我是否忘了什么。”
乔治爵士衷心地笑出声来。
“重大的缺点,是吧?”他说。
“正是,”欧立佛太太说:“总是有个重大的缺点。有时候要到书印出
来了才发现。那时真叫人气闷!”她的脸反映出这个感受。她叹了一声。“奇
怪的是大多数人从没注意到。我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