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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不合乎情理吗?”山根笑着说,“我们都是不合乎情理的人,我们……职员中除了所长和主治医生都没结婚。在研究所里生活,起来就工作,早晚都如此……没有所谓的工作时间。工资比普通职员的三倍还多……但却没有花钱的机会,光往银行里存了。几乎所有人都是自己工作,与人见面的机会非常少。会议是电子会议,说话也通过电脑。我们若无其事地互相说别人坏话,没有什么礼仪。也不互相问候,也不一起工作。没有欢迎会欢送会。没有公司旅游。规则只有一个———做完一件事之前把嘴闭上。”
“理想的工作地啊。”犀川微笑着说。
3.
海的颜色介于蓝绿之间。水泥造的栈桥漂浮在岛的小港口里。除了他们之外堤坝里一条船都没有。大家都下船后船立即倒退转向。犀川他们上岸时船正从堤坝尽头缓缓驶出。
渡口除了一间没人的小候船室就什么都没有了。有块用于旅游的褪了色的招牌,已经分辨不出上面写了什么了。招牌旁边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四轮驱动车。
“从这到野营地得走大约十五分钟。重的行李用车来运,请大家放在上面。人的话很遗憾除了我只能再坐四个人。犀川老师和……嗯,有两位女士……就女士优先,先送他们吧。”两位女士大概指的是西之园萌绘和留学生小吴。
“还有一个人。”犀川指着国枝,“忘了介绍了。她是我的助教国枝小姐。她是我们中设计程序最厉害的,我第二……”
戴着麦秸帽、身材高大的国枝桃子走了过来。没化妆,头也剃得极短。高大的身材也让人认不出是女的。
“我走着去就行了。”国枝怏怏地说。不过她总是怏怏的,也不一定是心情不好。
“那么大家尽量把行李搬上来吧。”犀川对大家说。
不到下午三点。大家都是惯于在开着冷气的房间里伏案工作的娇弱家伙,这么热的天气里拿着行李走十五分钟算是重体力劳动了。
“西之园小姐一个人坐就行了。”一个研究生说,“我们慢慢走过去。”
“上那个坡后在第一个路口左拐,然后就是一条道了,走下去就是野营地。路边有牌子,不会迷路的。”山根边开驾驶舱的门边说。
“我也想走。”正转着洋伞的萌绘说。
“拜托你去坐车吧。”犀川都那么说了,萌绘只得不情愿地坐上了车。
路没铺柏油,开了三分钟就到野营地了。斜坡上有一座看起来马上就要塌了似的钢筋水泥二层小楼,一个小牌子上写“野营地”,指向一条细细的小路。车开不进去。
“这个楼曾经是野营活动中心。有食堂厕所浴室,但是现在已经没人了。那边的仓库里有帐篷等器具,今早把煤气罐运了过来,检查了一遍没问题。淋浴也没问题。这儿也有电。我们有时也过来扎着帐篷玩的。想从研究所里出来时就经常来玩了。顺这条路一直走就是研究所,绕着岛走一圈……没有别的路。”
“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从后面下车的犀川说。萌绘和小吴两个人卸行李,山根在帮她们的忙。
“没有电话,所以有事的话就到研究所找我。我还有点工作,暂时回去一下。晚上再来打扰……”山根坐回了驾驶舱。
四轮驱动车顺着稍有些下坡的路开走了,消失了的时候四周突然静了下来。看不见大海,却听得见浪涛的声音。
离海滩不远有片森林,树阴下非常凉快,仔细听可以发现蝉鸣声像白噪音一样。通向野营地的小路是沙石路。三个人搬不动刚从车上卸下来的行李,于是只好在原地等其他学生的到来。
“这是犀川团队的研讨旅行中最艰苦的一次。”犀川点着了烟。
“艰苦?为什么?”萌绘一副轻松的表情。她打着遮阳伞。
“西之园同学,是没有人打着遮阳伞来野营地的。”犀川说道,“野营就是艰苦的。这一带兴许有蜈蚣。”
“我带了蚊虫驱除剂,没事。”萌绘说,“因为怕下雨才带的伞,这个也能当雨伞……”
“啊,是啊。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没事……”犀川说,“小吴,你也很吃惊吧。”
“不,挺有意思的。”小吴笑了笑,她是个中国人,“怎么做饭呀?我觉得做饭最好玩了,用柴火吗?”
小吴是今年四月才从中国留学来的,是犀川的研究生。她出生于南京,常说很耐热。今天她穿的衣服也比西之园萌绘更适合野营一些。好像出汗的只有犀川一个人。他叼着烟从包里拿出了毛巾和扇子。
4.
傍晚很凉爽。毕竟是和城市的热容量不一样。帐篷又大又好,花了大概两小时搭起了三个。一半人马搭帐篷时另一半人马从仓库抱来柴火点着开始准备晚饭。趁天没黑下来准备周全了比较好。第一天比较奢侈,是烧烤。
西之园萌绘被学长们派了切菜的活儿,但她说她除了小学时上劳动课之外从没碰过菜刀,就由男学生代她做了。帐篷搭好、铁板上的油作响时,除了萌绘所有学生都聚拢到火周围来了。
“哎?西之园呢?”犀川把豆芽摊在铁板上,向四周看去,“好像只有她不在……
”
“刚才说是散步,往那边去了……”一个男学生答道,“因为她帮不上忙嘛。”
学生们打开萌绘带来的冰箱拿出了里面的啤酒。因为冰箱里放了干冰,啤酒凉得过了头。烟把下风处的学生呛得直擦眼睛。可能是树木太茂盛的原因吧,还不到六点却已经很暗了。
“没事吧……”犀川把长筷子递给了学生离开了火堆。
“是西之园吗?”滨中一手拿着啤酒易拉罐望着远方,“已经回来了。”
“大家都说她帮不上忙,生气了吧……”犀川说。
犀川只喝了半罐啤酒脸就通红了。这时萌绘笑着回来了。
“西之园小姐,要没了啊,你看。”渊田递给她一罐啤酒,“筷子和盘子在那边。”
萌绘接过啤酒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你怎么了?”犀川看着萌绘问。
萌绘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我吃巧克力呢。”
“啊?”川端喝着啤酒叫了出来,“小姐吃巧克力不嚼吗?”
萌绘眯着眼点了点头:“会生虫牙的。我是绝对不嚼巧克力的……我的字典里没有嚼巧克力这个词。”
“哪个字典里也没有呵。”犀川走向萌绘,“你是去了研究所吧。”
萌绘坐在树桩上说:“嗯,上一次是坐直升飞机来的降落在房顶上没看见,这回看见了,真的没有窗户啊。围着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像个变电所似的……”
犀川在萌绘旁边坐下点着了叼着的烟。一个学生正忙着给大家拍快照。
“杂志曾经登过那个楼,就像水泥堆成一堆似的。……门口有个斜坡。”犀川说。
“对。”萌绘答道。嘴里的巧克力好像已经吃完了。她打开一罐啤酒喝了起来。“啊,真好喝。帐篷也不错。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了……”
“你还说!”渊田边躲着烟边说,“光知道等着吃,不会自己去拿吗?”
“老师,我……想了想那个娃娃的事……”萌绘小声对犀川说,“您知道那本叫《幻术》的小说吗?”(译注:梦野久作1935年发表的推理小说,中文或译作《脑髓地狱》、《混沌世界》。)
“不知道,只听说过名字。推理小说?”犀川喝了一点啤酒。他自己也意识到头脑不太清醒了。他对于酒精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对,最优秀的一部推理小说。一个叫梦野久作的人很久以前的作品……”萌绘解释道,“里面写到人被狐狸迷惑的事。给死人守灵时,死人晚上跑到院子里胡闹……实际上那是守灵的人无意识中像摆弄娃娃一样摆弄尸体,就是说,明明是自己动的,却以为是尸体在动。”
“等等,我听不太懂你的话。”犀川红着脸问,“活人摆弄死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个,可能是因为过度疲劳了……就像梦游症一样。”萌绘偏着脑袋,“我也记不太清了,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总之就是自己摆弄尸体,却只记得尸体动,那个……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