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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那里听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
她突然害怕起来。两个人已经被杀害了。如果有任何人知道她发现了什么,
她就会被干掉。
房间里有一只比较重的橡木衣橱。她设法把它拖到门前,因为她想到把钥匙
插在锁孔里是芳草地的规矩,她走到窗子边,把上层窗扉拉上,上了闩。靠近窗
户没有树,也没有爬在墙上的藤子。她怀疑有人能从窗户里爬得进来,但她不打
算冒险。
她看看她的小钟。十点半。她深深吸了口气,把灯熄掉了。不能让人注意到
出了任何不平常的事情。她把窗帘拉开一点。天上一轮满月,她能清楚地看到
门。之后她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她最大的一只鞋。
“谁要是想进来。”朱莉娅自言自语,“我就使劲敲墙壁。玛丽·金就在隔
壁,会把她敲醒。我还要拉开嗓门高声喊叫。要是招来了许多人,我就说是梦
魇。在这里发生过许多事情以后,任何人都可能会做噩梦。”
她坐在那里,时间在消逝。忽然她听到了什么——沿着过道的轻微的脚步
声。她听到脚步声在她门外停止,然后她看到门上的手柄在慢慢转动。
她应当高声喊叫吗?还不必。
门被人推着——只推开一条缝,但衣橱抵住了它。这必定使门外的人感到迷
惑。
又隔了一会儿,随后是敲门声,轻轻的敲门声。
朱莉娅屏住呼吸。停歇了一会,敲门声又来了——仍然是轻微的被压低了的
声音。
“我睡熟了。”朱莉娅对自己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谁在半夜里跑来敲她的门呢?如果是有权来敲门的人,就会大声喊叫,咋啦
咋啦地转动门的把手,发出响声。但这个人不敢发出响声……
朱莉娅坐在那里好一会。敲门声没有再听见,把手不再转动。但是朱莉娅仍
旧提心吊胆地坐在那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就这么坐着。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才被睡魔困住。学
校的钟声终于把她惊醒,她发现自己在床边上不舒服地蜷曲着睡了一夜。
2
早餐以后,姑娘们上楼整理各自的床铺,然后下楼到大厅做祈祷,最后分散
到各个教室去了。
正在此时,当姑娘们朝不同方向急急忙忙向前走时,朱莉娅走进一个教室,
又从另一道门走出来,加入到一群匆匆忙忙转过教学大楼的人群中去,然后又急
转到一丛杜鹃花后面,接着又这么巧妙地转了几转,最后走到校园的墙脚下。那
里有一棵酸模树,树枝几乎拖到地上。朱莉娅一辈子都在爬树,她很轻捷地就爬
上了树。树叶繁茂的枝丫把她完全藏了起来。她坐下来,不时地瞧着表。她相当
肯定,她的不在一时不会被人注意到。学校里的秩序已经打乱,两个教师丧命,
一半以上的女孩子已经回家。这意味着所有班级都要重新编过,在午餐以前不可
能有人注意到朱莉娅·厄普约翰不在学校里,而到那时……
朱莉娅又看了看表,很容易地从树上爬到墙头,骑在墙上,然后利落地跳到
墙的另一边。一百码以外就是一个汽车站,几分钟以后应该有一辆公共汽车到
达。不久果然来了一辆车子。她招呼了一声,跳上了车,接着从棉布上衣里抽出
一项毡帽,戴在略显得乱蓬蓬的头发上。她在火车站下了公共汽车,踏上去伦敦
的火车。在她房间里的洗脸架上,她留下了一张给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的条子:
亲爱的布尔斯特罗德小姐:
我没有被人绑架,也没有逃走,请不必担心。我会尽快回
来。
你的非常忠实的
朱莉娅·厄普约翰
3
在白屋大厦28号,赫尔克里·波洛的称职的贴身男仆乔治(Georges,按法
语音译。——译注)打开门带点惊讶地注视着一位脸上有点脏的姑娘。
“请问,我能见见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吗?”
乔治花了比平时稍许长一点的时间来作回答。他发现来者是一位不速之客。
“没有约定,波洛先生不见任何客人。”他说。
“我恐怕没有时间等待约定,说实在的,我现在必须见到他。事情很紧急,
是关于几起谋杀和一起绑架之类的案子。”
“我要去问问清楚波治先生是不是愿见你。”乔治说。
他把她留在门厅里,自己退回去同主人商量。
“先生,有位年轻女士急于要见你。”
“我敢说,”赫尔克里·波洛说,“事情的安排并不是那么便当。”
“我正是和她这么说的,先生。”
“什么样的年轻女士?”
“嗯,先生,她更像个小姑娘。”
“小姑娘?年轻的女士?你到底指的是什么,乔治?这二者是不一样的。”
“先生,我怕你完全没有懂得我的意思。我要说,她是一个小姑娘——就是
说,还是上学的年龄。虽然她的上衣有点脏,而且撕破了,但是,她基本上是个
年轻女士。”
“一个社交用词。我明白了。”
“她希望见你,是关于几起谋杀和一起绑架案。”
波洛的眉毛一扬。
“几起谋杀,一起绑架。很有独创性。请这位小姑娘——年轻女士——进
来。”
朱莉娅走入室内,仅仅略露羞怯。她说话有礼貌而又十分自然。
“你好,波洛先生。我是朱莉娅·厄普约翰。我想你认识我母亲的好朋友,
萨默海斯夫人。去年夏天我们和她住在一起,她谈起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萨默海斯夫人……”波洛的思绪又回到一个位于山坡上的小村庄和山顶上
的一座屋子去了。他回想起一张有雀斑的迷人的脸,一张断了弹簧的沙发,许多
的狗,还有其他令人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情。
“莫林·萨默海斯,”他说,“啊,是的。”
“我叫她莫林姨妈,但她实际上根本不是我的姨妈。她告诉我们你是多么了
不起,说你救了一个因谋杀而坐监牢的人。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去找谁的时
候,我就想起了你。”
“我感到荣幸。”波洛严肃地说。
他为她拉出一把椅子。
“现在告诉我。”他说,“我的仆人乔治告诉我,你想和我商量关于一起绑
架和几起谋杀案——那就是不止一起谋杀案罗?”
“是的。”朱莉娅说,“斯普林杰小姐和范西塔特小姐。当然还发生了绑架
——但是我想起这并不关我的事。”
“你使我迷惑不解。”波洛说,“这些刺激人心的事发生在哪里?”
“在我们的学校里——芳草地。”
“芳草地!”波洛叫起来。他把手伸到摆着折叠得十分整齐的报纸的地方,
然后取出一份报纸,并打开浏览了一下第一页,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