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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是在这样的山地里从事农业?”
“那称不上农业,只是勉勉强强栽种供自己吃的作物罢了。他过着仙人般的生活。”
仙人——那么那个女孩就是仙女了?那样的话,不会成长也是可以理解的。
“喏,你们没见到吗?那个大个子的,叫哲童的云水。”
“哦,只瞄到一下而已。听说他是那个仁秀先生的孙子?”
“孙子?仁秀才不是那种年纪,他还要更老。要是有血缘关系的话,应该是曾孙吧。不,他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总之,仁秀和哲童还有阿铃三个人一起生活。所以仁秀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却很硬朗,腰杆子也直挺挺的。他的年纪或许比老衲还大,却远比老衲更老当益壮哪。哎呀哎呀,老衲修行还不足哪。”
“那么大把年纪的老人住在这种深山里?是祖先代代就住在这里吗?”
“不清楚哪,那位老人完全不提自己的事。可是他似乎能读书写字,也有学识。或许是厌世隐遁的隐士也说不定。”
“那么,哲童和阿铃吗?你说那两人和仁秀先生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在老衲入山的时候,还没有哲童……不,有吗?就算有,也还在襁褓中吧。哲童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帮忙种田,就这样出入寺里,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帮忙僧侣的作务,结果变成了僧侣。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仁秀生的,所以我认为应该是弃婴之类的,被仁秀给捡到了。阿铃也一样。阿铃她……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的呢?老衲看到她——是这三四年左右的事吧。”
“三四年?那么是战后的事喽?”
那么十三年前的目击证词——又该作何解释?
“没错,是战后的事。不,或许从战前就在了,只是我没看过她小时候哪。对了,这么说来,仁秀说她一直体弱多病。现在虽然像那样活蹦乱跳的,但是还是有一点……嗯,所以她大概也是弃婴,要不然就是走失的孩子。”
益田立刻做出符合警官身份的反应:“可是如果真是如此,应该要通报警察,请警察代为保护才对吧?也得让他们接受教育才行呀。”
“嗯,你说的是没错,但是那对兄妹——虽然不是亲兄妹,不过两个人都有一点那个……智能不足,实在没办法去下界的学校。虽然这只足从旁观察,不知道程度究竟有多严重,不过老衲这么认为。但是他们俩在这儿过得很不错,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像哲童,虽然话说不好,却非常勤奋地进行作务。而且他不晓得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总是努力地思考着公案。”
“公案?就是刚才说的那个牛怎么样的、艰涩的玩意儿吗?”益田发出退避三舍的声音。
“是啊,是啊。哲童从别人那里听来公案,每天都在想。公案非常多,有数千则,不管怎么解,都永远解不完。”
“可是老师,你刚才不是说公案不可以想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哲童并不是要想出机智的回答或强词夺理,而是正经地、认真地在思考。所以他偶尔会到老衲这儿来,结结巴巴地问我说,这我怎么想,老师觉得如何?有时候他也会说出一些相当稀奇古怪的意见来,却非常真诚。老衲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哦……”
“那么……”饭洼开口了,她好像稍微冷静了一些,“那位叫阿铃的女孩——年纪大约多少?”
“是啊,大概十二三岁吧。”
“这……样啊。咦?十二三岁?那……可是……要是……”
语尾声音逐渐转小,终至消失。结束得极为含糊不清,让人感到疑惑。
她——知道些什么。
我望向饭洼。她依然被阴影笼罩,看不清楚。这名在白天已经失去色彩的女子,现在甚至连光芒都完全消失了。
饭洼对刚才的神秘僧侣和长袖和服女孩两者都表现出过度的反应。我怎么样都想不透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我观察她的模样。突然间,饭洼的影子、老师的影子、大家的影子一阵剧烈的晃动。
忽地,光线消失了。
漆黑包围了我们。
老师身处的方向,传来老师的声音。
“噢,蜡烛也烧完了哪。夜已经深了。喂,有人吗?有人在吗?”
现在到底几点了?
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左右。我们应该聊了整整两个小时以上。那么日期应该也跳过一天了。距离凌晨三点半的起床时间只剩下三小时不到吗?
侍者迟迟不来,睡着了吗?
“怎么,真没办法。真是抱歉啊,我现在就点灯……”
纸门打开的气息。
那不是气息。
一名手持烛台的巨汉影子就在那里。
“噢,是哲童吗?哲童,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其他人怎么了?”
“屎橛。”
“什么?”
异样,说不出的异样。
“何谓屎橛?”
语调毫无抑扬顿挫。躯体黝黑而巨大,只有脸部一带透着微亮。凝目望去,哲童身穿作务衣,头上绑着手巾,背上背着背架般的东西。
“你说的视觉,是指眼睛看到东西的视觉吗?这是在说什么?哎,罢了。把那个烛台拿过来。还有叫人来带路。连半个侍者也没有。”
“老师,万分抱歉……”
三名僧侣惊慌失措地从哲童背后出现。
“一不留神就……”
“啊,无妨,罚策就免了。是聊到这种时刻的老衲不对,这要是被慈行给知道,要被罚策的可是老衲哪。喏,领众人回去吧。噢,全都是老衲擅作主张,真是抱歉哪。各位,今天就到此为止,可以吗?”老师重新转向我们说。
“啊,好的。老师的一席话帮助良多,感谢您的协助。”
益田第一个道谢,我们也跟着一一低头鞠躬,站了起来。我的脚已经完全麻了,为了不被人看出而慢慢地起身,却踉跄了一下。
就这样,会见突兀地结束了。
哲童不知不觉消失了踪影,刚才的僧侣们鱼贯入室,带领我们。
“那个,老师……”
今川独自悄悄走近老师。
“若是方便,接下来能否稍微谈一下呢?呃,不会花上多久的。”
“噢……”
老师允诺他的请求时,房问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今川当然请求我的谅解。
“关口先生,我等一下就跟上去,请各位先回房吧。”
“啊,哦……”
于是我走出房间,离开了理致殿。
内律殿里准备了非常简素——或者说简陋——的被褥。因为冷得要命,我立刻盖上被子,却没有半个人睡着。
时间比我想像的更晚,早已过了凌晨一点。距离起床时间连两小时都不到。鸟口只要睡着,不过十几个小时是不会醒来的,所以他根本不敢就寝。
今川真的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在东摸西摸当中,早晨很快地造访了。
听见喧嚣但肃穆的铃声,逐渐松懈的我不得不振作起来。
早上的采访似乎已经事先决定好摄影地点和顺序,敦子和饭洼的行动没有一丝多余。鸟口也异于平常,机敏地行动。我和益田只是愚笨地跟在后头东奔西跑。
然后……
然后,我现在完全瘫了。
“啊,怎么样都写不好。”
敦子说道,坐着高举双手,“嗯”的伸了个懒腰。
“关于坐禅,我们没有听到任何说明呢。昨天也是……”
我想要回答“嗯”,却混在哈欠里,成了“呼啊”的声音。
“要不要再去请教泰全老师呢?”
“呼啊……小敦,这想法不错啊。那个人感觉最能够沟通。”
又混进哈欠了。
“老师,您要不要一道去呢?”
“我?去是可以啦……不过你最好不要太勉强自己哟。”
“可是照片拍了,要是事后忘记拍的是什么就不好了,而且我觉得趁着身在这种环境下,先把稿子写好比较好。”
“拍照的时候我也在场,而且还有鸟口在啊。再说,要是怎么样都不懂的话,去问京极堂就好了。他大概都知道的。”
“我不想麻烦哥哥。”
“这样啊。但是我们还算是嫌疑犯,不把这位益田刑警叫起来,其实是不能任意行动的。”
“可是今川先生和饭洼姐都擅自出去了啊。”
“可是啊……”
“我、我醒着!”
益田硬是睁开充血的眼睛,猛地坐起来。
“中、中禅寺小姐,那个,去老师那里吧。我也还有些事想请教老师,不问清楚之前,不能下山。”
口齿不清。益田似乎相当勉强自己。或许因为是在敦子面前,他才逞强耍帅。相反,鸟口